坐高鐵回到榕河市之後,龐近月直接跟孟澄潭一起跑來他家。
進屋發現變化挺大,新添置不少家具,比如烤箱。
“給珊珊做營養餐用得著。”劉姨笑眯眯地說。
龐近月來的目的還是幫孟澄潭提前預習下一學期的數學內容。
榕河二中今年新高三提前兩周開學,新高二提前一周開學。
原本去年高二高三都是提前一周開學,但因為今年高考平均省排名跟去年比不升反降,雖然隻下降十幾名,但在二中素質教育至今十二年每屆成績都穩定進步的前提下,已經是晴天霹靂。
所以龐近月她們年級直接被提上強度。
孟澄潭原本想陪著她一起提前返校,然而高三生單獨一座教學樓、一座宿舍樓,與高一高二直接隔絕。
這就導致,高二宿舍樓不開門,教學樓也不開門。
孟澄潭到校隻能睡成材路旁邊的長椅,隻好作罷。
於是他經曆著完全不與龐近月見麵的一整周。
他曾經每年隻能見她兩三次,如今雖然思念甚篤,卻也可以忍受。
倒是龐近月有點承受不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你。”晚上十一點她在宿舍陽台給他打視頻電話。
“高三真恐怖,尤其是我們21到23三個理科實驗班,試卷跟下雪一樣不要錢地灑,根本做不完,我估計印刷室都要冒煙了。”她笑著抱怨道,“那幫老師心裡明白得很,這些卷子就是給我們練手的,沒打算讓我們做完,他們也壓根沒想著要講完。”
“那你注意身體,不要太辛苦,早點休息。”孟澄潭麵帶擔憂。
“害,沒事啦,我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我。”她連連擺手,然後撅起下唇,“倒是想你想得怪辛苦,這才三天沒見,我也太沒出息了。”
此時此刻她才深有體會,過去一個月與孟澄潭的二人世界是多麼幸福,想抱就抱想親就親,她現在就跟//癮//君子強製//戒//毒//的戒斷反應期一樣,身上好像有螞蟻在爬。
“那……我能做些什麼?”他聞言垂下眼簾。
龐近月歪頭思考三秒,然後眼睛亮起來:“我走的時候是不是把小玩具忘在你家了?”
“嗯,對。”孟澄潭點著頭,然後反應過來她在想什麼,臉頰浮上薄紅。
她眼巴巴地盯著他:“你自己玩一下給我看好不好。”
孟澄潭略微有些僵硬地把手機固定在龐近月送他的支架上,然後把支架放在床頭櫃上,前置攝像頭正對著床。
接著他自己也來到床上。
半個小時後龐近月表示爽歪歪。
“嘿嘿,愛你喲,親親親親。”她對著屏幕噘嘴,“我睡啦,你也早睡,晚安老婆。”
“嗯,晚安。”孟澄潭的呼吸仍未平複下來。
直到高二開學,他才終於不需要每晚給龐近月表演自娛自樂。
這個暑假在她的監督下,他每天都能睡八小時以上,算是稍微彌補上一學期陰間睡眠給身體帶來的損害。
畢竟接下來又要繼續艱苦奮戰。
高二報到這一天全天自習,九點四十下晚自習,高三則十點整才結束。
高一2班搖身一變成為高二2班,從三樓搬到一樓。
22:02,龐近月氣喘籲籲地出現在高二2班後門口。
“我一路跑過來的,累死啦累死啦。”她不斷用巴掌給自己扇風。
孟澄潭見狀拿出電動小風扇,打開立在桌子上對著她吹,又遞給她一張紙。
雖然他還沒開始上課,沒有需要龐近月講解的新內容,但她實在太想見他,便一下自習就迫不及待飛奔過來。
明天開始是為期兩天的開學考試,照例連排名都不會有,因而大家也都不太重視。
龐近月左看右看確定教室裡除他們外沒有彆人,於是直接把孟澄潭按在桌子上。
這次他早有預料,乖順地接受著她。
大概二十分鐘後,他才有說話的機會。
孟澄潭有些猶豫地開口:“你現在作業很多,每天晚自習也很晚才下,要不然……”
“……要不然,你不要來給我補習了吧。”他聲音變得更小。
龐近月睜大雙眼:“那怎麼行!”
“但是我怕影響你學習和休息。”孟澄潭直視著她的雙眼。
“哎呀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最開始就討論過了嘛,平京市那麼多學校,就沒有一所我能上的不成?”她握住他的雙手,“至於休息,拜托我每天十一點睡五點多起床,你十二點睡六點起床,咱倆誰也彆說誰行不行?”
“但你這周每天十一點半才睡的。”
“哎呀哎呀那是因為我想你想得睡不著所以跟你打半小時視頻啦,現在每天能見到你我就不會睡那麼晚啦,我向你保證,相信我相信我。”龐近月對他眨眼放電。
“那……好,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他抿抿嘴唇。
“注意注意,相當注意。要不這樣,我們現在就回去,你早睡,我也早睡。”她嘿嘿笑著。
“嗯,好。”孟澄潭點頭,和她一起離開教室。
然後他自己背單詞到十二點才睡下。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期間孟澄潭的生活格外忙碌,既有公事又有私事,公事包括文體委員的職責,以及幫學生會文體部、動漫社和美術社打工,私事則是老樣子,學習、繪畫、塑形三件套。
龐近月的時間則被做不完的習題填充得毫無縫隙。
高三沒有體育課,因而孟澄潭從她的球友這一崗位光榮辭職,儘管如此他體育課仍然是選網球,然後一自由活動就跑到體育器材室後方偷著學習。
被老師抓到過好幾次還屢教不改,久而久之老師也就懶得管他。
哪屆都有這樣的學生,最後體測和期末都能過就行。
期間風水輪流轉,孟澄潭作為高二學長參與籌備學生會納新和百團體驗日。
他上學期沒有競選文體部部長,現在隻是作為普通部員幫忙納新。
在動漫社和美術社也是一樣。
龐近月一度心癢難耐,這兩天一下自習就往高一高二教學樓和廣場操場跑,來圍觀納新現場。
順便找孟澄潭玩。
在動漫社攤位她甚至重操舊業,讓高誌遠給她放伴奏,她隨機舞蹈。
穿著校服也吸引一大批圍觀群眾。
如今她作為up主的名聲比一年前大上很多,有不少學生都認識她。
於藝菲也來到現場,在一旁給她打call。
順便找高誌遠玩。
“學姐你也在動漫社團嗎?”一位學妹激動地問道。
“沒有啦,我已經高三,不參與社團活動啦。”龐近月擺擺手,“不過你們活動的時候我可能會趁下課跑過去圍觀,嘻嘻,所以來嘛來嘛,都來動漫社玩。”
雖然她隻是趁上午下午各半小時的自習大課間跑來撐一下場子,仍是成功讓動漫社今年的納新人數突破八十人上限。
九月二十一日,是龐近月與孟澄潭戀愛一周年的紀念日。
這天也剛好是中秋三天假期的最後一天。
原本她是想出去約會的,然而單數學一科就發下二十張試卷。
於是龐近月含淚跑到孟澄潭家,跟他擠一張桌子連學三天習,還錄個學習vlog剪輯上傳。
事情的起因是此前有人在她視頻評論區泄露了她的榕河市聯考排名,還被頂上高讚,在此之前她一直注重隱私,從來不在視頻裡提及任何跟自己成績相關的信息。
她截圖發到高三21班女團群、動漫社群與宣傳部群,質問是哪位大仙乾的,替她秀恩愛也就算了吧連成績都替她炫耀,難道是她開的小號成精?
最後也沒人承認。
她覺得把這條評論刪除也不太好,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自曝,用特彆引流量的題目發布vlog:“假期學習vlog|全市第七是如何學習的|日均12h|數學滿分|附學習方式分享”。
反正她一向是個標題黨,隻要把內容用心做好她就沒什麼好愧疚的。
她的vlog與一般的風格不一樣,內容和氛圍比較歡脫沙雕,把女高中生大戰數物化生直接講成相聲,主打一個觀眾要麼不點進來,點進來就絕對不會隻看一遍,看完還會主動分享。
她以前確實不至於一天學十二個小時,但上高三之後不一樣。
那厚厚的卷子再多給她十二個小時都寫不完。
她一度懷疑全國的題目都被老師搜刮來,並改編出十八種變式。
她又對數學作業有強迫症,寫不完不舒服,過程可以省略,必須計算出結果。
於是她三天假期除去埋頭苦學,剩下的時間就是用來剪視頻。
孟澄潭也陪著她一起學。
紀念日當天上午,他們下樓拿到快遞,是二人一致商議購買的一周年紀念品。
兩對耳夾,是他們找人定製的,淺金色月亮形狀的屬於孟澄潭,銀白色雪山形狀的屬於龐近月。
他們自然不會戴著上學,否則隻有被沒收走一去不複返這個下場。
龐近月拉著孟澄潭雙人自拍十幾張,挑出四張發布動態。
文案是“陪伴老婆的第1/+∞年”。
孟澄潭轉發這條動態,配上四個字:“第十一年”。
龐近月看見之後拿舌頭狂甩他嘴唇。
中秋後的下一周便是月考。
月考前一晚的第二節自習下課,高誌遠從數學題裡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回頭看見孟澄潭在紙上素描,忍不住開口道:“老孟,你每天學那麼長時間習還不忘了畫畫,是特彆喜歡還是打算走藝考啊?”
“兩個都是。”孟澄潭沒有抬頭。
“這樣啊,總覺得你那個分數藝考有點大材小用了。你想報哪所學校啊?”
“目前打算是央美。”他也直起身子,活動了一下頸椎:“你呢?想考哪裡?”
“我一直沒什麼想法,現在打算就是菲姐去哪我考哪。”高誌遠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那你以前成績也一直都不錯,當時是為了什麼而學習?”孟澄潭一時間有些好奇。
他自己的動力來源一直是龐近月,繪畫是,健身是,現在死命學習也是。
初中的時候他在學習方麵頗為有心無力,但經過龐近月一年來愛的手把手輔導,他現在處於完全開竅的狀態。
他每每想起成績的進步,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像是換過腦子一樣。
“也不能說為了什麼,就我每次看動漫打遊戲,我爹娘都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碰上一次數落我一次。”高誌遠無奈地說,“然後隻要我考好了,他們就能數落得少一點,我為了耳根子清淨,就一直沒讓成績落下,不過也就是學到不會被他們嘮叨的地步,剩下時間我還是用來玩了。”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分數越高越好,越高越好。”他喃喃道。
“你有學習的天賦,隻要一直努力就沒問題。”孟澄潭點點頭。
顯然如果高誌遠一直馬力全開,他當時是必定能去一中的。
“你這話說的,你就沒有學習的天賦了?”高誌遠繃不住笑出來。
“我初中的時候學習一般,當時也就考六中的水平,初三之後才夠到二中分數線的。”孟澄潭搖搖頭,“現在是龐近月每天幫我補習,補了一年,我才能有這個分數的。”
“你這話說的,她不是光給你補習數學嘛,剩下的科目不還是你自己學出來的?”高誌遠攤在椅子背上,“而且真正沒有學習天賦的人,就算有特彆厲害的人教他,什麼名師一對一,六個老師輔導他一個,夜夜笙歌,他自己也出大力氣學,成績仍然提不上去。我見過那樣的,不止一個,都是我初中同學,臨中考前他們又花錢又玩命,最後有的連六中十中都沒考上,這才叫真沒天賦,不是學習的料子。”
“你最多就是理科沒啥天賦,初中考九門所以你總成績比較平庸,現在你選了全文,排名嗖就上去了。”他手指往天上一揚。
孟澄潭一時間陷入沉默。
他語英政曆地確實一直沒鬆懈過,直接原因還是龐近月每晚補習的時候都會給他抽查知識點背誦。
於是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會考察的段落。
他絕對不想被她提問的時候毫無印象或者磕磕絆絆。
絕對不想。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自尊與堅持。
“反正你也是,繼續保持這個勁頭成績肯定還能提,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臨上課前,高誌遠拍了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