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力 一直都是她(1 / 1)

次日晚自習下課,龐近月向孟澄潭抱怨著:“於藝菲和高誌遠真的一點征兆都沒有,唰,就在一起了,把我們宿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孟澄潭聞言沉思了一下:“在我們宿舍是有預兆的。高誌遠百團體驗日那天就加了於藝菲學姐的聯係方式,甚至還早於第一次社團活動,隻是於藝菲學姐可能沒印象了。然後他經常在宿舍裡提起學姐,一周至少提起來兩次,我們宿舍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龐近月睜大雙眼:“那你怎麼從來沒提起過!”

他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歡聽八卦,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我會說的。”

龐近月有些糾結地抓著頭發:“呃,我也不是喜歡聽八卦,就是身邊的人發生這樣的事而我甚至完全沒猜到,連征兆都沒發覺,這種滋味不太好。”

“這樣,那我再補充一些細節,高誌遠一開始不知道於藝菲學姐也是……跟你一樣的,後來看她發的動態才知道,然後還來問我要濕廁紙的鏈接,順便找我打聽這種類型的關係裡一些注意事項,做了好久的準備和心理建設,他才跟於藝菲學姐告白的。”

“而且他成績一直不錯,高一入學到現在一直是我們班前三名,如果分班製度還在的話,他是一定會去理科實驗班的,就跟於藝菲學姐一樣。”孟澄潭點點頭,“所以他們很有希望考到同一所學校去,隻要高誌遠的高考排名能夠比於藝菲學姐更高,並且他願意那樣報的話。”

“原來如此,那我祝福他們。”龐近月雙手合十。

“嗯,祝福他們。”他也笑著合起雙手。

這周五晚是社團星夜活動,地點在禮堂,每個社團自願出節目,畢竟不是所有社團都適合上台表演,比如陶藝社不能現場搓泥瓶。

龐近月帶著動漫社幾個女生上台跳宅舞,搶舞蹈社營生。

孟澄潭在觀眾席給她錄直拍。

這也是高二年級升高三之前最後一次大型文藝活動,大家都豁出去,在末日前的狂歡中拋棄顏麵賣力表演。

雖然之後還有畢業晚會,但那是僅麵向高三生的,高一高二隻能表演節目不能看節目,便與大多數人並無關聯。

六月初的月考過後,便是七月初的期末考試。

期間高三學生結束了他們的高考,校內變得有些空蕩。

隻有這時大家才感歎,平常調侃高三生難民整天不見人,現在人家畢業才發現,食堂,校園小路,清晨,傍晚,確實人群肉眼可見地稀疏起來。

高二學生的期末考試是全榕河市聯考,不僅限於先前的四校。

而高一學生則進行四校聯考。

經曆的大考次數越來越多,孟澄潭心態也逐漸鬆弛下來,雖然臨考前還是會緊張,但已經維持在絕對不會影響發揮的範疇之內。

考試結束後,學生們又在校四天聽老師講完卷子,開家長會領成績條,便可以開始快樂暑假。

這次孟澄潭隻猶豫幾秒便展開自己的成績條。

他提前給自己的選擇題預估過分數,考得很不錯,但大題他沒法準確估分。

而且排名他也無法預測。

他開始仔細瀏覽。

語文118分,年級排名62;數學125分,年級排名126;英語142分,年級排名1;政治原始分數82,排名134/2436,賦分86;曆史原始分數80,排名217/2695,賦分83;地理原始分數87,排名26/3563,賦分98;原始總分634,換算總分652,班級排名1,年級排名7,總排名81/5227。

孟澄潭怔愣地注視著最後幾個數字,康佑平已經瘋狂地衝過來搖晃他的肩膀。

“我靠兄弟!!你牛逼!!!牛逼死了!!第一啊!!!!!”康佑平聲嘶力竭。

孟澄潭有些兩眼發黑,並非因為康佑平的搖晃。

冷靜,冷靜。

分析一下,分析一下,不能被成績表象所欺騙。

這學期在龐近月的教導下,他逐漸學會自己分析成績,看清分數與排名後的本質。

首先在四校聯考的前提下,選擇政曆地的學生占比遠高於二中校內的比例,二中選考地理的學生占到全年級的一半,但在四校總人數中比例接近十分之七;二中選考政治曆史的學生都隻在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而在四校考生總人數中占一半上下。

榕河一中是頂尖學校,甚至放眼全國都能有一席之地,榕河二中則是省內比較優秀的學校,六中與十中都是水平正常的普通公立學校,不好不壞。

越是好的學校,選擇理科的人越多,越普通的學校,選文科的人越多。

據說榕河一中有一半以上的人選擇物化生組合。

所以他副科賦分高,是因為樣本裡有大量水平低於二中的學生。

如果把範圍擴大到全省,他的副科賦分還能上升,因為這四所高中並不包括水平比較差學校。

還能上升……

孟澄潭眼前更黑了。

冷靜,冷靜。

繼續分析,繼續分析。

語文,數學,英語,政治,曆史,地理。

進步,進步,不變,進步,進步,進步。

孟澄潭已經趴在桌子上。

……他分析不下去了。

他好想去找她,讓她誇一誇他。

好想。

他好累啊。

已經到極限了。

這一學期他除去周末假期,隻要在校,每天拿出半小時固定時間練習繪畫基本功,保證不退步,然後拿出二十分鐘進行塑形訓練,保持肌肉量不下降,最後睡前刷十分鐘手機。

除了上述的一個小時,他剩下的所有時間都在學習。

六點起床,十一點回到寢室,十二點睡覺。

他一度慶幸自己不是容易有黑眼圈的體質。

寫完作業,整理錯題,背誦知識點,複習錯題,複習昨天的前天的錯題,複習上周上個月的錯題。

胸前的吊墜,無名指的戒指,與她的聊天背景,每晚同她相見,是這些人、事、物,在他感到疲憊與枯燥的每一時每一刻,一次次支撐著他咬牙堅持,不曾懈怠。

做練習冊,刷新題,龐近月送他的五三他已經把學過的知識點全刷完一遍,而數學他甚至刷過三遍。

這次考試隻要是先前遇到過的知識點,他一分都沒扣。

他自認已經竭儘全力。

“兄弟?你沒事吧?”耳邊傳來康佑平擔憂的聲音。

他從臂彎裡抬起頭,將成績條拍給龐近月,然後又趴下。

“我沒事,我有點累,休息一會兒。”他悶悶地說道。

“嗯,好,你確實該休息了。”康佑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不隻是孟澄潭,高誌遠這一個半月也挺瘋的,追番打遊戲的時間都砍掉了四分之三,這次考取班級第二年級第十五。

要不是孟澄潭這匹黑馬,他一準2班第一名。

全寢室人都望著他們二人害怕。

早自習即將結束之前,孟澄潭從小睡中醒來,在桌膛裡打開手機。

然後看見龐近月給他發來三十多條消息。

他有些慌張地點開,翻到最上麵。

首先是十幾條刷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和表情包。

然後她發來她的成績條。

然後又是十幾條刷屏。

最後一條發於一分鐘前:“不行,我太激動了,我要來找你”

早自習時間禁止串班,但龐近月顯然已經忍不住。

孟澄潭點開她的成績條瀏覽著。

語文127分,年級排名3;數學150分,年級排名1;英語138分,年級排名4;物理93分,年級排名12;化學90分,年級排名15;生物100分,年級排名1,總分698,班級排名1,年級排名1,總排名7/34585。

他正發呆的時候,聊天框又彈出了一條消息。

“我在你教室外麵”

坐在最後一排的少年回頭,恰好與後門外的少女四目相對。

這時早自習結束的鈴聲響起,到上課前的五分鐘是自由休息時間。

於是他們此刻的擁抱便不再需要遮掩。

“辛苦啦,小孟同學真的超棒,嘿嘿。”龐近月撫摸著他的發頂。

孟澄潭閉上雙眼,內心無比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至少等他在她懷裡休息好。

隻要幾秒,幾秒就好,源源不斷的力量就能從他的身體裡生發出來。

疲憊像被屏蔽一般消失不見。

一直以來,她都是他的動力源泉。

從前是,如今亦然。

“嗯,你也超棒。”孟澄潭蹭著她的手心。

次日家長會後,龐近月來到自家車上,結果發現範錦秀居然也在。

她挑挑眉。

龐建宏上車後,猶豫地開口道:“近月,昨天……”

“都說了你連告訴都不用告訴她,她絕對不同意。”範錦秀打斷他,語氣冷硬。

“哦?昨天什麼?”龐近月饒有興趣開口。

“昨天你們不是出成績了嗎,榕河一中的高二年級主任給我們打電話,問你願不願意轉學去一中,可以直接讓你進清北班。”龐建宏慢慢地說道。

龐近月一愣,然後嘲諷地笑出聲來。

這是看她成績好,跑來挖牆角。

“媽,你說得很對,我不會同意。”龐近月笑眯眯地說道。

範錦秀卻是因為這個稱呼而陷入長久的沉默。

這是兩年來,龐近月第一次喚她“媽”。

中考第一天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孟叔叔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龐近月問道。

“七月十一號。”龐建宏一邊開車一邊回答道。

七月十一號,那就是三天之後,周六。龐近月想著。

被一中挖角的事,她可不打算告訴孟澄潭。

說了也是徒增他的心事。

這幾天孟慶宇和黃柳珊為籌備婚禮,忙得腳打腦後跟。

孟澄潭跟著他們一起忙。

龐近月得知,便也過來幫忙。

高三前最後的暑假,除了假期作業之外她不打算再學習,痛痛快快玩一場。

三天之內跟黃柳珊打成一片。

“近月,你願意來當我的伴娘嗎?可以跟澄潭穿配套的衣服哦。”第二天晚上,黃柳珊笑著問她。

“欸,可以嗎?不是有你閨蜜給你當伴娘了嗎?”龐近月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哎呀,小事,再多添一對伴郎伴娘嘛。”黃柳珊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孟慶宇在一旁聽著哈哈大笑:“行啊,隻要小龐同意,我就把老龐也請過來當伴郎。”

“好耶好耶,我同意。”龐近月雙眼放光,點頭如搗蒜。

和孟澄潭穿一套的衣服耶,不同意就是傻子。她美滋滋地想著。

婚禮當天,孟慶宇財大氣粗,每位賓客都是紮著大紅花的婚車前去從各家接到現場的。

新郎新娘思想都比較現代,完全沒有鬨伴郎鬨伴娘環節。

畢竟伴郎伴娘可包括新郎的親兒子與親兒子的女朋友。

龐近月陪同孟澄潭一起,穿著香檳色的服飾,在酒店大堂迎賓。

賓客總數並沒有很多,除了孟慶宇公司的部分董事、高管與職工之外,就是黃柳珊的朋友與同事。

孟慶宇這邊還來了幾個遠親,黃柳珊那邊並沒有親人,倒是有十多個年紀不等的青少年到場。

直到新人父母上台致辭環節,大家才知道原因。

“我是榕河市兒童福利院的院長,珊珊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今天她能與自己真心相愛的人結婚,我發自內心地感到無比欣慰。”五十多歲的婦人淚光閃爍。

龐近月倒是這幾天內跟黃柳珊聊天,提前得知她的身世,她九歲的時候被親生父母賣給人販子,半年後犯罪團夥被警方搗毀,她拒絕與父母相認,輾轉來到福利院。

她在福利院與院長情同母女,一直拒絕被領養,留在福利院幫工。

直到現在工作之後,她還是一周回去探望一次,今天現場的青少年都是福利院與她關係親密的孩子。

當時孟澄潭旁聽完黃柳珊的身世,拉著孟慶宇進臥室,說道:“你如果和她結婚以後不認真對待這份感情,我會站在她這邊。”

孟慶宇舉雙手雙腳投降:“我跟她戀愛之後再也沒跟彆的女性來往過,每次她去福利院幫工我都跟著一起,院長認識我大半年了,不信的話手機給你,聊天記錄從來不刪,你隨便翻。”

“我不翻,你好自為之。”孟澄潭神情極度認真。

好自為之的孟慶宇與黃柳珊交換戒指。

新郎高大英俊,器宇軒昂,絲毫不顯年齡;新娘風華正茂,明豔動人,滿麵幸福笑容。

無論在誰眼中,兩人都般配極了。

孟澄潭注視著他們,稍微有些走神。

然後他的手臂被人戳幾下。

轉頭看去,是一臉促狹笑容的龐近月。

“在想什麼?”她笑著問道。

看著她眼中的神情,孟澄潭臉色微紅。

“好,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啦。”她不出所料地點著頭。

到伴郎致辭時,孟澄潭在台下說道:“我很高興我的父親能夠再次遇到他真心相愛的人,為了表達對他們的祝福,我想在此獻唱一曲。”

龐近月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不是,他可沒告訴她還有這麼一茬啊?

然而伴奏的聲音已經響起。

是英文歌曲,《Love Story》。

孟澄潭閉上雙眼,歌聲絲毫沒有顫抖。

“They were both young when he first saw her”

“He’ll be the prince and she’ll be the princess”

他將歌詞裡所有的“你”“我”“我們”都改成了“他”“她”與“他們”。

大屏幕上播放的是他自己繪製的簡筆手書,配上修改後的歌詞翻譯。

畫中的人儼然是孟慶宇與黃柳珊的模樣。

經過漫展與社團活動的洗禮,如今他對當眾唱歌已經脫敏,閉上眼睛就能輕鬆寫意。

一曲結束,滿堂鼓掌喝彩。

龐近月連忙來握他的手,有一些冷汗,但不多。

“你你你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啊。”她假裝生氣地鼓起臉頰。

“如果提前說的話,你又要為我擔心了。”孟澄潭小聲說道。

“而且,我想練習一下。”

“練習?練習什麼?”龐近月睜大眼睛。

“以後,我們的……”之後的話語他卻因羞澀而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我們的。”

然後就看見她雙眼亮晶晶地注視著他。

“嗯,我們的。”她點點頭,踮起腳親在他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