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近月當即訂好三晚的民宿,地址發給孟澄潭,他收拾好行李便離開家。
她作為成年人,享有//開//房//自由,房錢也是她出的。
之前給孟澄潭的生日禮物花去她近五千塊錢,但她後來發視頻又賺到一些,況且這些錢可抵消不了他在她身上的花銷。
這是孟澄潭第一次在家和學校之外的地方住宿。
然後倆人在民宿連學三天清白習,期間龐近月拍攝兩支宅舞視頻。
“外麵的房子我怕衛生不過關,咱們先不快活,以後再說。”她搖著食指。
孟澄潭乖乖點頭。
第三天晚自習前返校,二人先分彆回家收拾行李。
孟澄潭進入家門,看見一位年輕女人坐在沙發上。
她大概二十多歲,一頭栗色大波浪卷發,五官豔麗,氣質明媚張揚。
看見孟澄潭進門,她向他投去友好又禮貌的笑容。
他能看出她的謹慎,畢竟她顯然不確定,自己的身份能否被他接受。
孟澄潭向她點點頭:“您好。”
女人像是略微放鬆一些:“你好,我叫黃柳珊,你喊我黃阿姨就好啦。”
他一時哽住,畢竟麵前的女性怎麼看也不是該讓他用阿姨來稱呼的年紀。
“不了,我叫您珊姐就好,我平時上學不在家,您在這裡自便就好,不用拘謹。”
他看著黃柳珊精致的妝容與身上板整正式的衣服,意有所指。
兩天半過去,如果孟慶宇跟黃柳珊開誠布公地交談過,那麼此刻她還能安穩坐在這裡,就一定是談妥了。
即便他們沒交談過打胎的問題,孟澄潭這樣說,也是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對黃柳珊沒有敵意。
黃柳珊一愣,接著捂嘴笑起來。
“我聽你爸說你絕對能接受我,讓我不要緊張,我還挺忐忑的,看來他說的很對。”她的笑容格外漂亮。
“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插手,也沒有意見,您不需要擔心。”孟澄潭點點頭。
黃柳珊從桌上拿起一個禮袋,起身走過來遞給他:“送給你的見麵禮。”
他剛想擺手婉拒,她就從袋裡拿出禮盒,打開。
裡麵居然是一對戒指。
戒指是足銀材質,一枚的圖案是山,另一枚圖案是海浪,說是海浪,也像月亮。
“我聽你爸說你有個感情很好的小女友,就給你們買了這個,收下吧,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不喜歡。”她笑著把戒指裝回盒子裡。
孟澄潭抿抿唇,最終接過禮袋,“謝謝珊姐,您費心了,她會喜歡的。”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您看起來也是年輕人。”
“哪啊,我都二十九歲了。”她笑臉更加燦爛,連連擺手。
孟澄潭回到臥室,將戒指拍照給龐近月。
“[圖片]”
“我爸的女朋友送我們的見麵禮”
“啊?居然還有我的份?她人也太好了吧”
“嗯,今晚見麵我給你”
“嘿嘿嘿好嘞”
“[小狗旋轉.gif]”
這邊黃柳珊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給孟慶宇發消息。
“他很有禮貌,還叫我珊姐,禮物也收了”
孟慶宇回複道:“我就說吧,你要是單獨給他送禮他肯定不要,但連帶他女友一起送他一準要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你厲害死了”她打趣道。
聊天界麵的備注赫然是“未婚夫”。
這時孟澄潭拖著行李箱從臥室內走出,她揮手跟他告彆。
他臨出門前想起什麼,說道:“我臥室旁邊那個房間原本也是臥室,被我收拾成畫室和健身房了,您有需要的話把東西全收拾到我房間裡就行。”
“不用不用,”黃柳珊笑著擺手,卻也想起什麼:“不過半年之後就需要啦,提前謝謝你噢。”
孟澄潭一愣,隨後點點頭:“好,您注意身體,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發消息告訴我。”
“哪還麻煩你幫忙啊,你認真學習就好啦。不過你說得對,我們該加一下聯係方式。”黃柳珊走過來,掃了孟澄潭的二維碼。
“你呀,確實是個很好的孩子。”走出家門,他聽見女人在身後如此感歎道。
孟澄潭原本平靜的內心因為這句話泛起一絲漣漪。
他坐在車上,對著地理知識點發呆。
如果沒有龐近月陪在身邊,他應該無法如此順遂地接受父親要再娶這一事實。
儘管他的價值觀認同這件事的正確性,情感上大概也無法接受。
但因為有她一直支持著他,無論是怎樣的負麵情緒,他都可以與之和解。
他不是個好孩子。
但他會為她努力去做一個好孩子。
二十一點四十一分,龐近月出現在高一2班教室後門。
她坐到他身邊的位置,看他遞過來一個小盒子,裡麵裝著海浪月亮花紋的戒指。
龐近月搖搖頭,拿起那枚白色山巒紋路的戒指,戴在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
然後打開孟澄潭遞過來的盒子,拿出這一枚戒指,為他戴在右手無名指上。
“我戴雪山,你戴月亮。”她捧著他的右手,雙眼亮晶晶地注視著他。
孟澄潭再一次感覺自己在融化。
即便是在月光的照耀下。
“好。”他點點頭。
孟澄潭回到宿舍發現舍友圍在一起。
他有一點好奇,不過也隻是一點。
然而康佑平看到他回來,嗷嗷叫著朝他衝過來,激動萬分地抓住他的肩膀前後搖晃:“兄弟我跟張文窈表白,她同意了!同意了啊啊啊啊啊啊——”
孟澄潭一點都不驚訝,畢竟從去年十一月份到現在康佑平一直在搞暗戀,跟張文窈連打半年迂回球,早就有鋪墊。
“嗯,恭喜你,什麼時候的事?”孟澄潭笑著問道。
“就五一當天,我把她約出來逛街,然後跟她表白,她同意了呃呃呃啊——”
“所以你那天問我商圈有什麼適合約會的項目就是為了這個?”
“是的呃啊啊啊啊——”康佑平一副激動到變異的樣子。
孟澄潭也能理解他兩天過去還能這麼激動的心情,畢竟他自己即便到現在,還會一想起龐近月把他壓在樹上告白的場景,晚上就睡不著覺。
“兄弟,以後我有什麼問題就向你請教了。”康佑平對他抱拳。
“能解答的我當然會解答,不過你現在最需要乾的事是好好學習。”孟澄潭提醒道。
康佑平肉眼可見垮了。
張文窈一直是班裡的前十名,而康佑平好的時候考十多名,差的時候三十幾名。
如果不提升成績,他和張文窈確實很難走得長久。
“那那那,我學習上有什麼問題也能問你嗎?”他期冀地問道。
“為什麼不去問張文窈?”孟澄潭有些疑惑。
“我總覺得打擾她不太好。”康佑平撓撓頭。
所以打擾我就好是吧,真是好塑料。孟澄潭哭笑不得。
期中考試持續三天。考試結束的那天晚上,他收到孟慶宇的消息:“考完了?”
“嗯,考完了”
“晚上回宿舍給我打個電話吧”
孟澄潭手指一頓。
“好”
夜晚宿舍陽台,孟澄潭與孟慶宇通著電話。
“那天你走之後,我好好想過了,我決定跟她結婚。”
“嗯,那樣最好。”
“我跟她是在工作場合認識的,她在另一家公司上班,我們慢慢接觸的,她知道我過去做過的事,也知道我和你媽媽的事情。”
“這樣她都能接受你的話,那確實是很愛你。”
“嗯,你說得對。我決定和她結婚,除去你那天的話之外,也因為她是這十年裡,我遇到最能用真心對待我的人。她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圖我的錢,這點看人能力我還是有的。”
“那天你走之後,我和她談話,說我配不上她,我比她大那麼多,還比她肮臟很多,她思考一夜後第二天說,這一年和我相處得十分愉快,比她之前遇到過的任何人都愉快,所以她不介意我的過去,隻要我肯好好跟她過今後的日子。於是我同意了。”
“好好珍惜她。”孟澄潭不由得說道。
“婚禮我覺得越早越好,拖得久了她就顯懷了,她會抱怨穿婚紗不漂亮。”孟慶宇低低地笑著,“目前打算是等你七月份放暑假。”
“好。”
“澄潭,你願意在婚禮上給我當伴郎嗎?”
“……好。”
“好,謝謝你。”男人的聲音有一絲歉意,也有一絲欣慰。
更多的是解脫。
這時孟澄潭才發覺,孟慶宇並非不在意他,隻是確實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掛斷電話,他突然有些想念龐近月。
這三天考試,都沒能見到她。
他摩挲著右手無名指的戒指,給她發過去一條消息。
“睡了嗎?”
然後猶豫片刻,又把這條消息撤回。
沒想到與此同時,她的回複彈出來。
“還沒呢”
“怎麼撤回啦?”
“沒,怕打擾你休息”
“沒有啦,我們宿舍在夜談”
“你是有什麼要給我說的嗎,嘿嘿”
“嗯,我爸和珊姐的婚禮大概今年七月舉行”
“哇真的呀,我們家肯定是也會去的”
“我爸讓我在婚禮上給他當伴郎,我同意了”
消息發送五秒鐘後龐近月的電話打過來。
孟澄潭手一抖,連忙戴上本已摘下的耳機。
“為啥要讓你給他當伴郎啊,好怪哦,你想想,兒子給父親和繼母的婚禮當伴郎?”他一接通電話,就聽見了龐近月疑惑的聲音。
“我覺得是因為……”孟澄潭穩住聲線,斟酌語言,“我和我媽媽很像,他知道如果我肯同意這個要求,說明我對這件事是真心實意地感到釋然,不會對他的新婚姻心懷芥蒂,而我媽媽如果看到了,也會是同樣的想法。”
“可你和你媽媽終究是兩個不同的人啊,哪能以你的想法去替代她的想法。”龐近月撅起下唇不滿地說道,“算啦,你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但如果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噢,不用擔心會打擾我。”
“嗯,謝謝你。”孟澄潭眼眶微微濕潤。
兩周一次的周末假期,孟澄潭踏入家門,看見三個人的身影。
孟慶宇、黃柳珊、劉姨。
他一時間有些恍惚,上一次家裡這麼熱鬨,還是在小年的前一天。
“珊姐好,劉姨好。”他打著招呼,“劉姨來做飯嗎?”
“嗯,我把你劉姨雇回來了,以後她每天都來咱們家做飯。”孟慶宇笑著,替她回答道。
“所以你以後回家住是嗎。”孟澄潭看著他。
“對,我和你珊姐以後除了約會,就在家住。”孟慶宇捏捏黃柳珊的臉。
“又貧嘴,你彆聽他貧嘴。”黃柳珊嗔怪地瞪他一眼,對孟澄潭說道。
飯後孟澄潭把這個消息告訴龐近月。
龐近月第一反應:“哦呼,這麼刺激?”
孟澄潭有些疑惑:“什麼刺激?”
“以後我要是再去你家,進你臥室,把門一關,多刺激哦”
“[小狗期待.gif]”
孟澄潭瞬間滿臉通紅。
然而龐近月並沒有真做如此不人道的行為,這兩天也隻是跟孟澄潭開視頻學習。
周日晚返校後是動漫社本學年的最後一次活動,於藝菲和龐近月先安排社長副社長的職位競選與交接。
孟澄潭並沒有參與競選。
最終社長職位歸屬於先前聚眾抽卡時的歐皇王少年,他真誠又社牛,贏得了大家的一致信賴;副社長則花落孟澄潭的舍友高誌遠,這位主要是憑他過於豐富的acgn知識征服大家。
活動結束後,龐近月給孟澄潭補習完回到宿舍,結果發現於藝菲還沒回來。
三分鐘後於藝菲才踏進寢室。
“你去哪了?居然比龐狗糧回來得都晚。”周玉茹疑惑地問她。
這外號是周玉茹本學期給龐近月起的,控訴她慘絕人寰的每日撒狗糧行為。
對此龐近月曾表示:“我隻是每晚給孟澄潭補習而已你吃點好的調理一下行嗎。”
談戀愛之前天天給她當媒婆,談戀愛之後天天嫌她撒狗糧,這女人真是她一生之敵。
周玉茹義憤填膺:“你每次回來都是‘我老婆今天整理了五頁錯題本老婆真棒’‘今天做對了兩道壓軸大題他真厲害’,還不讓我控訴一下了,敢做不敢當!”
龐近月一時間顧左右而言他。
於藝菲把書包往地板一放,坐回自己床上:“高誌遠活動結束後讓我留下等他,然後他向我表白了。”
寢室裡一時間落針可聞。
“然,然後呢?”周玉茹問道。
“然後我說我隻搞四愛。”
“所以你拒絕了?”龐近月問道。
“沒,他說他不介意,然後我同意了,我剛從小樹林回來。”於藝菲聳聳肩膀。
三秒鐘後大家開始尖叫。
“不是你倆什麼時候發展的感情?怎麼一點伏筆都沒有??”龐近月抓狂。
唐業雪跟著她一起抓狂:“我都錯過了什麼呃呃呃呃呃呃……”
“去年高誌遠進入動漫社之後就加我聯係方式了,我和他一直有在聊天,他能堅持到現在才告白已經出乎我意料了。”於藝菲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是,那你為什麼從來沒跟我們提起過啊?”周玉茹也抓狂起來。
“跟你們提這個乾啥,我每天跟那麼多人聊天,還要挨著給你們提一遍嗎。”於藝菲實名疑惑。
龐近月實名讚同:“你這句話倒是對極了。”
這晚她也化身神經病,跟大家一起拆開一桶兩升的可樂,圍著於藝菲演起小時代榕河時代。
周玉茹喝可樂喝高了,舉著紙杯仰天長嘯:“你們!還有誰!有情況藏著掩著不告訴我們!還是不是好姐妹了!說!都給我說!我先說!我沒有!”
她端著杯子一飲而儘。
唐業雪:“我也沒有,跟一杯。”一飲而儘。
李盛超:“沒有。”一飲而儘然後喝撐捂著肚子慘叫。
何琬盈:“沒有。”一飲而儘然後被嗆得咳嗽。
任心慧一邊小口啜飲一邊吟唱:“single,sink,sir,sister……”
於藝菲悠閒品嘗事後可樂。
韓靜雅捧著杯子默不作聲。
龐近月火眼金睛看向她:“你是不是有情況!”
韓靜雅囁嚅著:“也不是……”
“什麼是不是的,把話說清楚!”周玉茹演無賴醉漢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去年十二月份我不是去參加數學競賽冬令營嘛,高鐵上跟一個榕河一中的人聊起來了,然後他加了我聯係方式。”韓靜雅有些頭痛地說道。
“我把他當朋友,但他很明顯喜歡我,隻是他知道我不會同意,就不跟我告白。”
“那你就慢慢彆跟他聊了唄。”龐近月頗有心得。
“但他知識麵很廣,和他聊天還真的挺開心的……”韓靜雅牙也開始痛。
“那要不你跟他試一下?”唐業雪雙眼放光。
“不行,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談戀愛的樣子,不如殺了我。”韓靜雅哀嚎著。
“你們彆說了,我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最後靈魂出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