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個周末假期前的星期五下午,高一高二舉行趣味運動會。
不參與比賽的同學可以跑去圍觀加油,也可以留在教室自習。
在二中歡脫的氛圍下,不愛湊熱鬨的反而是鳳毛麟角,所以操場上人滿為患。
趣味運動會分為單人項目、多人項目、團體項目,團體項目包括拔河、跳大繩與踢毽子,各項目每班派出二十人。
每個人沒有項目報名數量上限,因而作為文體委員,孟澄潭把自己能參與的項目全打上對鉤。
像踢毽子這種他是真不行,主要是從沒接觸過,也懶得再提前練習。
第一個團體項目是拔河,高二21班的上場順序很靠後,高一2班則在第二輪,按抽簽結果對戰高一13班。
於是龐近月跑來給孟澄潭加油。
他站在高一2班這邊隊伍最前,在和女文體委一起給大家示範姿勢。
“身體與地麵成45度角,一左一右一左一右錯開站。”他講述技巧,女文體委安排著班裡同學的站位。
龐近月能看出,他並沒有很緊張。
老婆越來越成熟了。她在心裡誇獎著,不住點頭。
班長沒有參與拔河,負責帶著班裡其他同學給他們喊一二一二的號子。
龐近月也跟著他們一起喊。
程誌開在一旁拍著手喜笑顏開。
最後高一2班二比零拿下對麵。
孟澄潭剛下陣就被龐近月歡呼著緊緊抱住,然後被她拖走。
他倆的關係在2班人儘皆知,此刻班裡同學紛紛對他們的離去行注目禮。
“感情真好噢。”張文窈對自己舍友感歎道,語氣有些豔羨。
康佑平在不遠處豎起耳朵。
高二21班參與拔河比賽的全是男生,八位女生一個都沒上,在旁邊給他們加油。
龐近月唉聲歎氣:“還不如讓我上呢,我力氣比他們當中有些人還大。”
韓靜雅打趣:“真的假的?”
龐近月一把抱起旁邊的孟澄潭原地轉上五圈。
孟澄潭:“!!!!!!!!!!!!!”
他體重七十千克出頭,龐近月體重不到五十千克,能把他抱起來確實全靠實力。
“好好好,你力氣大我知道了,快把人放下來吧,他臉都紅透了。”韓靜雅連忙說道。
唐業雪與何琬盈在旁邊激動得快要窒息。
對麵班級有三個體育生和兩個重量級噸位人物,最後高二21班二比零被拿下。
龐近月:“不出所料。”
於藝菲:“標準結局。”
下一個團體項目是跳大繩,龐近月又跑去圍觀孟澄潭他們班。
規則是限時三分鐘,大家排成環狀隊伍一個一個跳,每人跳一次就換下一個人,如果在誰那裡斷掉,這次就不算,最後按總個數進行排名。
據說二中以前的跳大繩項目是二十個人一起跳,但每屆都有班級十個都跳不到,後來就改成比較人道的規則。
孟澄潭跳起來的時候,吊墜從衣領內甩出來,在胸前劃著弧線,映著陽光閃爍出奪目的輝芒,照入龐近月眼簾。
是她送他的那條。
由於他送的手鏈過於貴重,龐近月又自知粗枝大葉,平常就沒有佩戴,一直放在盒子裡保存著。
而他則始終隨身佩戴她送的吊墜,平常用衣領遮掩,除了洗澡,任何時候都不曾摘下。
龐近月他們班的跳大繩事先僅練習過兩次,全靠臨場發揮。
除了韓靜雅與何琬盈,其他六位女生全部上陣。
然後就被班裡總沒跳過去的男生頻頻拖後腿。
女生們表情逐漸嫌棄。
孟澄潭注意到,高二21班兩位搖繩的同學配合有些生疏,證據就是他們手上的頻率逐漸錯開,繩子漸漸失去飽滿的圓弧形狀。
即將輪到龐近月的時候尤為明顯。
他本能感覺不妙,在她即將起跳前大聲喊道:“小心!”
她聽見他的聲音,注意到頭頂繩子的情況,跳躍後進行閃躲,但還是被勾住腳踝。
孟澄潭瞳孔一縮,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三步並作兩步想要過來扶住她。
龐近月靈巧地原地騰挪幾下掙脫繩子,另一隻腳尖點地,穩住歪向一旁的身體。
他停住腳步,長舒一口氣。
場麵確實十分驚險,可以說如果剛才不是她而是彆人,就隻有絆倒崴腳這一個下場。
兩位搖繩的同學大驚失色,不住道歉。
龐近月連連擺手:“快繼續,好好掄,時間不多了。”
之後沒有再出其他狀況,21班跳大繩成績還算不錯,排在高二前十。
雖然與高一二班的第二名沒法比。
龐近月參與完踢毽子,來到多人項目場地。
他倆多人項目都是跟舍友組團報名的,此刻便各回各家。
這也是最歡聲笑語、狀況不斷的區域,四人五足這邊有隊伍摔成一團,腿腳糾纏的樣子像大號毛線球;投接球的同學拿球痛擊隊友的臉和臀部,就是投不進對方背上的筐裡,對方情緒失控大喊你對我屁股有什麼意見,二人險些反目成仇;夾球跑接力有位男同學乒乓球從頭掉到尾,沒有給他隊友任何發揮的機會,一結束就被圍毆……
孟澄潭一度想要帶他的舍友起飛,然後每每被他們的搞笑擊墜。
投接球項目,康佑平負責投,孟澄潭負責背著筐子接,接得又穩又準。
陳鵬翔在旁邊鬼哭狼嚎給他們加油:“兄弟加油,瞄準籃筐暴扣,Oh~~~~Yes!Nice catch!兄弟你們就是明日之星!我是你們的腦殘粉!哥哥好棒!”
孟澄潭嘴角都在抽搐:“彆逗我笑。”
然後他、康佑平、陳鵬翔、高誌遠四個人參加四人五足。
高誌遠摸著下巴:“我和老孟比較高,要不直接把你倆架起來跑算了。”
康佑平和陳鵬翔:“好主意!絕對比彆的隊伍快!”
孟澄潭:“好……主意?”
然後他和高誌遠在外,康佑平陳鵬翔在內雙腿離地,四人勾肩搭背一路飛奔。
規則確實沒說必須每個人都要腳踏實地,裁判老師也隻能瞅著他們乾瞪眼。
到終點四人笑成一團,孟澄潭也笑得肚子都疼,揚手與他們擊掌。
之後的項目也讓他覺得今晚腹部訓練可以直接省下。
單人項目這裡他和龐近月彙合,看她不斷揉著自己的臉。
孟澄潭:“你臉怎麼了?”
龐近月:“笑僵了。你嘴怎麼一直在動?”
孟澄潭:“嘴角笑抽了。”
然後倆人又開始笑。
他們都報了一大堆單人項目,瘋狂得分,為班爭光。
到哪都有大魔王降臨的氣勢。
於藝菲中途碰到他們,跟龐近月咬耳朵:“你倆體能都這麼牛逼,平時一定很激烈吧。”
“沒,他一碰身子就軟了,是我單方麵激烈。”龐近月壓低聲音。
然而孟澄潭耳力極好,聽見她這一句悄悄話,耳朵紅起來。
趣味運動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落下帷幕,高一2班獲得了高一年級總分第二名,高二21班不蒸饅頭爭口氣,獲得第十八名,比秋季運動會進步五個名次。
然而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集體室外活動。
即將升上高三的學生們紛紛唉聲歎氣,戀戀不舍地離開操場,看著草坪和跑道的眼神都飽含淚水。
周末假期,龐近月帶著孟澄潭來做推拿。
最近兩人學習都很累,肌肉有些僵硬。
不過他們都是第一次推拿,兩人麵對麵趴著聊天,忍受技師的鐵砂掌。
全程都很疼,但他們硬是談笑風生,一聲不吭。
直到腳底按摩,龐近月終於一嗓子嗷出來。
然後她又立刻噝噝兩聲閉上嘴。
孟澄潭仍然是麵不改色。
龐近月之前就發現,他全身對觸碰都很//敏//感,除了腳。常人拿著當命門誰撓誰癢的腳心,孟澄潭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還真不是他裝的,因為他的眼淚不會騙人,腳踝以下就是沒反應。
基因真是神奇,龐近月感覺自己更喜歡生物了。
“沒事吧?”孟澄潭擔憂地看向她。
“沒事沒事,我強大得很。”龐近月連連擺手,“你不疼嗎?”
“不太疼,沒什麼感覺。”他點點頭。
走出店門,龐近月活動著被狠狠摧殘過的肩頸肌肉。
“今天一聲都沒聽你喊疼呢。”她打趣著孟澄潭。
明明最開始被她吹口涼氣都能哼出來。
“嗯,我隻會對你……”他小聲應道,麵頰浮上薄紅。
“隻會對我?”她笑著追問。
“隻有被你觸碰,我才會克製不住聲音。”孟澄潭慢慢地把話補全。
龐近月睜大眼睛,這話根本不需要驗證真偽,因為剛才的推拿就能證明。
她頓時饑餓起來。
“今天你爹在家不?”
孟澄潭搖搖頭,麵色更紅。
於是龐近月拉著他,回到他們的愛巢。
本來今天剩下的時間打算拍攝宅舞視頻,現在她滿腦子都是他娘的不拍了明天再說,開葷要緊。
第二天他們拍攝的正是龐近月自己原創編舞的《月》。
她仍是穿著那件帶輕紗與花邊的白色連衣裙。
這次的視頻她還額外上傳到國外的兩個視頻網站,賬號是孟澄潭幫她開的,他對此頗為熟練。
她給賬號起名叫ひまわり花木,直譯為向日葵花木。
“跟你的格式一致,嘻嘻。”她衝他笑得燦爛。
清明假期的前兩天是月考。
假期結束後成績下來,孟澄潭數學之外的各科都在實驗班排名範圍內,數學年級排名175,分數121,英語則穩住年級第一。
這學期英語實驗班老師一直把他當寶貝看待,動不動就用他給全班同學樹標杆。
他其實心裡也挺沒底的,如今看到成績才鬆一口氣。
孟澄潭拿起手機,發現龐近月已經發來她的成績條。
依舊是總分年級第一。
他也把自己的成績條拍過去。
期中考試在五一假期之後,龐近月和孟澄潭提前約好三天假期都用來開視頻學習。
孟澄潭進入家門,本能地感覺不對。
家裡有人。
他躡手躡腳地挨個房間察看,直到在孟慶宇臥室的門前,看見床上躺著兩個人。
孟慶宇和一個陌生的女人。
孟澄潭頓時無語地眯起雙眼,腹誹道他們睡覺居然不關門,回門口拉著行李箱進入自己的臥室。
孟慶宇被行李箱輪子與光滑地板摩擦的微弱聲音吵醒,穿上衣服走出臥室,順便關上門。
然後來到孟澄潭臥室,又關上門。
他們家的各室之間隔音非常好,把龐近月家打個視頻都能被家長聽見內容的水泥牆吊起來打。
“對不起啊澄潭,今天臨時起意回家,忘記通知你了。”孟慶宇麵帶歉意地說道。
“沒事。”孟澄潭注視著男人眼下的青影,搖搖頭。
孟慶宇斟酌一下語言,再次開口:“我和她談了大概十個月,是目前為止最久的了。”
“嗯,那很好。”孟澄潭點點頭。
“昨晚我和她都猜測她懷孕了,去醫院一查才確定,而且已經三個月了。我們避孕措施一直做得很好,每次都提前吃藥,所以這次懷孕完全是意外。”孟慶宇苦笑著搖頭,“昨晚去醫院折騰了一整晚,我就先把她帶回家裡,淩晨才睡下。”
“我現在是在考慮,怎麼跟她提出打掉這個孩子。”
孟澄潭雙眼微微睜大:“為什麼要打掉?”
男人沉默片刻,歎口氣:“我心裡還是愛著你母親,我覺得這樣對其他女性不負責任。”
孟澄潭難以置信:“你——”
孟慶宇看著氣憤的神情布滿少年的麵頰。
他一愣,這是他印象裡第一次見到孟澄潭生氣。
“你都找過多少女人了,居然還說愛著我媽媽?你哪來的臉?”孟澄潭氣得笑起來,“你可以說你心裡還有遺憾,可以說你還忘不了她,但你居然說你還愛她,說出去誰會信?你覺得誰聽了會信?”
“而且你都讓她懷孕了,不管是不是意外,還在這說負不負責任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道德?這責任你想負也得負,不想負也得負,我都明白,你居然不明白?”
孟澄潭的眼眶因為激動而逐漸染上緋紅。
“澄潭,我——”
“出去,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孟澄潭胸膛劇烈起伏著。
孟慶宇沒再說話,轉身走出他的臥室,輕輕關上門。
孟澄潭拿起手機,看見龐近月的消息:“到家了嘛?”
他回複道:“嗯,到家了”
然後龐近月一個視頻就打過來。
孟澄潭手一頓,仍然是接起來。
屏幕裡現出她燦爛的笑臉:“老婆好呀——哎哎哎??你怎麼哭了???”
他擦著眼角的淚水,把方才發生的事情敘述一遍。
然後他看見龐近月臉色黑如鍋底,顯然在強忍怒氣。
沉默之後她開口道:“老婆,這幾天你先彆回家了,我們去//開//房。”
孟澄潭臉頰頓時灼熱起來。
“你現在顯然不適合呆在家裡,讓他倆自己商量去吧,你彆摻和,彆耽誤你期中考試複習。”龐近月繼續說道。
“嗯,好。”他腦海裡的想法瞬間被學習的燦爛光輝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