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開走後,龐近月立刻轉過頭來:“他走了,我們繼續說。”
孟澄潭原本以為自己在不社恐的時候心理素質已經算很好,沒想到還是小巫見大巫。
雖然他不社恐比不畫畫還要罕見。
“我說缺錢也缺,說不缺錢也不缺。”龐近月歎口氣,“平常吃個飯買點生活用品是完全足夠,但你知道我有很多喜歡的角色嘛,所以會買cos服、買周邊、氪金還有買一些……咳咳,彆的東西,這樣錢就不夠用了。”
好險,差點把收集小玩具的事說漏嘴。她內心後怕。
“讓我等到工作之後再買這些我是絕對忍不住的,所以做up主發視頻也好去當模特也好,都是為了賺錢滿足愛好,日常吃穿用度沒什麼問題,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啦。”她抓著他的手臂搖來搖去。
孟澄潭見她沒打算解釋與家裡人的矛盾,猶豫一下也沒再追問,而是說道:“我這裡存了一些錢,我接稿掙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先用著。”
龐近月頓時瞪大眼睛,瘋狂搖頭:“不不不不不不不行,那是你的錢,我哪能隨便花啊?”
“可以當做我先借你的,等你工作了再還給我。”
這樣就算再過十年,他也有理由與她來往。
“等我工作了貨幣貶值得到什麼地步了噢???一點利息都沒有你豈不是虧大發了。”她繼續搖頭,然後雙手叉腰,“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不過金錢方麵你就不需要擔心我啦,如果我真的缺錢需要幫助,會告訴你的。”
“好的。”孟澄潭抿著嘴唇點點頭。
她對情緒敏銳得要死,此刻能看出他居然不高興了,內心頓時有些抓狂,不是怎麼不花他的錢他還不開心了呢?他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既然你這麼想花錢,國慶假期有個漫展,你來跟我一起出cos好啦。”她腦袋一轉,順水推舟道。
實話說她沒抱期望孟澄潭能同意,畢竟出cos就意味著在公開場合被人看被人搭話被人拍照,以他的性格極有可能離開會場就直奔急診室。
雖說花醫藥費也是花錢,但她可不希望喜事變喪事。
果不其然,孟澄潭聽到這句話後表情直接僵住,呼吸也驟然停滯,正當她想笑著說哎呀跟你開玩笑的不要這麼緊張嘛的時候,卻聽見少年開口,用微不可察的音量說道:“好”。
龐近月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你說啥?”
“嗯,我可以跟你一起出。”孟澄潭拚命將聲音頂回平日的音量,努力忽視胸腔內憋悶的感覺,“你想出什麼角色?”
龐近月陷入呆滯足有五秒鐘,然後連連擺手:“這這這,你不要勉強自己啊,真的可以嗎,其實你跟著我一起去漫展我就很開心了真的,不用這麼遷就我的。”
他搖搖頭:“沒事,我沒問題。”說著聲音又微弱下去,“隻要有你在身邊就沒問題。”
“那,那那那,你看看這個角色。”龐近月連忙低頭擺弄手機,找出一張同人圖舉到孟澄潭麵前:“認識嗎?見過嗎?”
圖上的少年黑發微遮眉眼,嘴唇右下角有一顆痣,穿著日式高中生製服,圖片角落標明著原作者的水印:“雪山”。
孟澄潭不由得靜默半秒,然後點點頭:“認識,這部漫畫我也在追。”
“哇哇哇真的嗎?”龐近月雙眼放光地找出另一張圖,“我想cos的是這位,然後希望你出剛才那位呢,既然你看過原作,肯定知道他們兩個沒有cp關係,至少我不嗑,嘻嘻。”
這張圖上有著與剛才那張同樣的水印,出自同一位畫師之手,畫麵中的少女黑長發圈圈眼,麵頰上有三道交錯的傷疤。
“這組同人圖我也看過,有一整個係列,七位角色。”孟澄潭指尖點點手機屏幕。
“嗯嗯,我最喜歡的角色就是這兩位啦,然後我覺得你出吉田肯定超級合適,嘿嘿嘿。”龐近月高興地搖頭晃腦。
“好,”孟澄潭也露出笑容,“你有推薦的cos服店鋪嗎?”
“有有有,我找找。”龐近月將鏈接給他分享過去,然後看著他挑選尺寸。
然後看著他發現沒有適合自己的尺寸。
龐近月:“……”
她目睹孟澄潭拍下最大碼,然後寬慰她說:“我可以自己把衣服改長一些。”
龐近月表示有被安慰到,並重新高興起來。
“那個漫展我是被請去當嘉賓的,你跟我同行的話不需要門票。”她得意地叉腰。
無論是先前的那組cos照片,還是迎新晚會的直拍,點擊量都遠遠出乎她意料,粉絲直接漲到四十多萬,順便被這次漫展的主辦方注意到,請她去當嘉賓,還多給她兩張親友票。
她沒什麼作品,不需要也沒打算搞簽售,上台跳幾個舞就完事,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雖然她也可以準備一些自己的海報拍立得之類的進行簽售,但想想就覺得坐在那裡營業式微笑實在太累,這多餘的錢不賺也罷,她更願意自由自在地逛展。
“好,那我就沾你的光了。”孟澄潭非常配合地捧場。
龐近月見時間已晚,念及他明天開始還要軍訓,道:“漫展的事改天再聊,你先回去休息吧,二中軍訓雖然活動量不大,跟蹲在教室比還是很辛苦的。”
孟澄潭點點頭:“好,我回去洗一下軍訓服晾乾。你現在還要回教室學習嗎?”
龐近月這才發現,孟澄潭對她的習慣性稱呼,從“學姐”變成了“你”。
她內心高興到握拳,下定決心遲早有一天她要把這個稱呼變成“姐姐”或者“老公”。
這麼想著,她嘴裡又開始空虛。
“不學啦不學啦,什麼時候要突擊複習了再學。”她絲毫不掩飾擺爛本色,“走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龐近月一直把孟澄潭送到男生宿舍樓後門。雖說後門更方便,但大部分學生都更習慣走正門,加上時間已晚,因而此刻周圍四下無人。
龐近月左顧右盼一下,確認沒有宿管阿姨出沒。
論起打擊早戀的力度,班主任比不上宿管阿姨一根毛。二中絕大多數班主任隻要不是自己班同學亂搞以及其他班的人跑到自己班亂搞,平時看到跟自己沒有關係的學生纏綿在一起,一般是理都懶得理,甚至可能暗暗慶幸這個班平均分要被自己班超過去。
而宿管阿姨就很不一樣,隻要在寢室樓周圍看見可疑男女,上去就是一頓棒打鴛鴦無情驅逐,場麵格外不堪的還會當場拍照扭送肇事者班主任處,生怕二人趁她不注意竄進樓內大搞特搞傷風敗俗。
畢竟也是有過前車之鑒的,什麼一宿舍女生醒來發現舍友//床//上//多出個男人之類的。
龐近月確認野區無人埋伏之後,對著孟澄潭招招手:“蹲一蹲。”
孟澄潭乖乖彎曲膝蓋。
她繼續扇手:“再蹲一蹲。”
直到二人視線幾乎平齊,孟澄潭有些茫然地注視著她。
龐近月將臉湊過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姿態像極了要來吻他。
直到鼻尖與孟澄潭的麵容僅有半厘之隔。
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她,視覺衝擊力實在過強。
少女的眼睛大而圓,眼頭與眼尾平齊,既不上挑也不下垂,平日化什麼妝都非常合適。
而每次笑起來,這雙眼睛就會變得彎彎的,甜得沁人心脾。
鼻子和嘴則小而精致,嘴唇豐滿,此刻微微張開。
他們離得這般近,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他方寸大亂,腦內嗡嗡作響,條件反射地閉上雙眼。
龐近月:哦呼,怎麼還閉眼了,我不親一口是不是有點可惜?
但還不是時候。她十分遺憾地想。
然後她輕輕嗅聞幾下,笑著點點頭:“嗯,沒抹護膚品。”
待她將麵龐挪遠之後他才穩下心神,睜開雙眼:“護膚品?”
龐近月看著少年浮上薄紅的臉頰,愉悅地說:“那天發現你膚質很好,就猜測你會不會每天護膚來著。”
“沒有,應該是遺傳媽媽的膚質。”孟澄潭搖頭。
她一邊清脆地笑著,一邊轉身,揮手向他告彆:“不過就算沒抹聞著也很香啦。拜拜,早休息喔。”
“啊,嗯,你也,好好休息。”孟澄潭因她的話語而陷入語無倫次。
回到寢室後他發呆五分鐘,然後洗軍訓服,做塑形訓練,最後洗澡。
上床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舍友都已睡下。
他在床簾內瀏覽購物網站,最終紅著臉拍下一瓶與自己洗麵奶同款香型的男士身體乳。
如果她喜歡那樣。
不止是臉,身體也想變成她喜歡的樣子。
無論有沒有機會讓她感受到。
他努力屏退腦海裡的一切雜念,強迫自己陷入睡眠。
第二天早上升旗,暨軍訓開幕儀式,31位教官整齊地在廣場上展示方陣,引得全校掌聲。
然後學生與教官們先回班級,安排軍訓總計劃與具體日程。
“正規的部隊編製應該是三連一營,三營一團,咱們年級25個班1000人,如果要這麼分就必須打亂,所以調整編製,五連一營,五營一團,連有連長,營有營長,團有團長,共31人。”
“咱們高一2班,就是一團一營二連,都明白了嗎?”
“明白。”麵對教官的講解與發問,學生們在座位上儘量抬頭挺胸地回應。
“氣勢呢,大聲點!”
“明白了!!!”
課間,龐近月給孟澄潭發消息。
“你們教官怎樣?姓啥?凶不凶?”
“姓熊,人比較嚴肅,喜歡讓我們大聲說話”
“我天呢,這教官我記得,去年也有他,能算得上所有教官裡最嚴格的那一批了,小心不要惹到他,他是真的會罰人去跑圈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
大課間,龐近月和周玉茹饒有興趣地跑來操場圍觀。
軍訓日程一般是每天上午進行方陣訓練,下午氣溫比較高就在室內學習理論知識或者練習軍歌合唱,晚上一般不做安排,留給學生自習。
所以各任課老師也會逮住晚上的空閒時間跑來給學生布置作業。
按他們的話說,是沒給你們補課就算不錯了,看看人家一中。
高一2班所在的二連位置在操場外側,龐近月一眼就能看見,孟澄潭作為文體委員站在隊伍最前方,等待教官隨時差遣。
所有連都在練習軍姿,大太陽底下暴曬,高二生看著就心裡暗爽。
龐近月隔著一段距離,給孟澄潭拍照。
他站姿十分標準,臉上的神情很平靜。
周玉茹湊過來:“你這給他拍特寫呢?哎對了,還沒問你昨晚跑出去乾啥了?那麼突然。”
龐近月隨口說:“不告訴你。”
周玉茹:“??????”
“回教室再說,我現在跟你說一遍,之後誰問我都得重新說一遍,那我不累死了。”龐近月連拍好幾張照片,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
周玉茹聞言瞬間覺得正在軍訓的高一學生也沒那麼有吸引力,直扯著龐近月往回走。
坐到教室座位上,周玉茹迫不及待地問她說:“現在能講了不?”
然後上課鈴響起。
看著龐近月奸計得逞的笑容,周玉茹勃然大怒。
“都說了嘛,不告訴你。”龐近月得意地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