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時承陽和餘霽月各頂著雙熊貓眼來與陸歆澤他們談談關於“反擊渣A計劃”。
時承陽和餘霽月各拿一杯飲品,稍顯疲憊地入了座。
陸歆澤看著麵前這倆人,疑惑道:“你們……”
時承陽笑笑:“做噩夢了。”
我總不能告訴你我剛準備找到愛情還沒開始就失戀了。
餘霽月將吸管插好:“失眠了。”
我總不能告訴你我鐵A身份有點不保。
餘晟穆聽到這裡,抬眼看餘霽月:“你咋又失眠?這幾年不是好了嗎?”
餘霽月無所謂地喝口奶茶,擺手道:“不關之前的事,我作死熬夜看恐怖片了。”
時承陽複雜地看著他倆,連著喝了好幾口檸檬水。
他們之間是真的好了解啊……
時承陽咳了一聲,打斷餘晟穆和餘霽月現在的互相調侃,微笑道:“我們先來聊聊佟越?”
陸歆澤“嗯”了一聲,問道:“社長你有錄音是嗎?”
“是,”時承陽將手機掏出,“但隻有一小段,不足以徹底絆倒他。”
陸歆澤拿起手機,有點猶豫要不要直接這樣在奶茶店打開。
“放心好了,”楊康?往後靠了靠,像是知道陸歆澤在擔心什麼,“這家店我舍友家開的,來之前我給他打過招呼,這裡暫時不會有其他人,點開吧。”
陸歆澤點點頭,點開了那段錄音,開頭就是讓自己心冷的嗓音。
“你說話啊,怎麼不說了?說出來怕也沒人信吧。”
是佟越。
“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聽到這拚命隱忍著什麼的嗓音,楊康?擔憂地看了眼旁邊的陸歆澤。
他意外地很冷靜,冷靜到這些事仿佛隻是他偶然翻過的一篇故事。
也是,陸歆澤的心估計在那個夜晚揭開過後徹底死去了。
“我們是戀人,不是嗎?你看看你一個Omega做這些也不會有什麼成就,就給我吧。”
“可這是我花一暑假找出來的!”
“親愛的,你記錯了,是我們一起找的,而且數據之後還可以再找嘛,但你現在可隻有我一個可以依靠的了,歆澤。”
最後出現了一聲嗚咽錄音結束。
“這時佟越放出了信息素,”時承陽收回手機,看向陸歆澤,“你準備怎麼辦?”
陸歆澤深呼吸一口氣看向前方,眼神充滿著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堅毅,他咬牙:“揭發。”
楊康?坐直身體,詢問時承陽:“不可以直接把錄音爆出來嗎?”
時承陽點點頭,然後又拿起手機翻到一些圖片,他把這些圖片展示出來。
“這些都是他以前獲獎的論文和其他學生還有個彆教授對他的評價,他在我們學校名望也很好,一時爆出這模棱兩可的東西可能還會被其他人攻擊,況且他現在已經在他所在的實驗室獲取導師推薦信了。”
時承陽又將幾張導師評價調出。
餘霽月越看越生氣:“靠,這種人還有導師撐腰,成功的話他還能去留學?!”
“是,”時承陽用餘光瞥了餘霽月,收回視線看向陸歆澤,“但不是沒有辦法。”
陸歆澤捏緊了些杯子:“什麼辦法?”
時承陽將幾張論文截圖重點翻出來:“你看這幾張,數據風格什麼的跨度十分龐大。”
餘晟穆疑惑:“但這能說明什麼?他可能會說自己一下研究多個課題。”
“是,他有這份自信,”時承陽嗤笑一聲,“但他也太過自信了,就比如這兩篇論文發表時間僅隔三天,其中一篇還涉及到另個專業的資深數據,還有這兩篇是他剛入學不久就發表的,時隔幾小時,但裡麵數據可都是些特彆專業的人員才會知道。”
“而且就算真有人信他是這般天才,也不會信一個剽竊他人成果的天才。”
時承陽將抽紙遞給一旁正在找紙的餘霽月,繼續道:“有幾處他是處理的很到位,但隻要再仔細重推一遍就可以知道他抄襲了一年前一個因涉嫌剽竊他人論文且與對方發生肢體攻擊以致退學的學生。”
餘霽月接過紙,擦乾淨杯子上不小心漏出來的奶茶,疑問:“你的意思?”
時承陽輕笑,把最後一口飲品喝完:“受害者,可能不止陸歆澤。”
陸歆澤有點激動,可能不是有點,從他眼神都能看出他對這件事的執意,他說出的話都是隱忍的顫抖:“那我是……”
“那我們,”楊康?輕輕碰了碰他捏緊的雙手,抬眼看向時承陽,“那我們是要先從那些受害者下手?”
陸歆澤有些茫然的看向楊康?,這時窗外的光在他眼前尚且刺眼,但卻硬生生被眼前此人柔化了很多。
楊康?像是感到什麼,也低眼看向他,笑著無聲地用嘴型解釋:“是我們。”
是“我們”,不單是“我”,你不是一個人了。
陸歆澤看著他上揚的嘴角和兩邊長長些的碎發愣神。
突然好想知道他長頭發是什麼模樣,也會這樣一下一下無意撩撥他的心嗎?
餘霽月輕咳一聲將陸歆澤喚回神。
陸歆澤迅速轉過臉猛吸一口奶茶,結果嗆得直咳。
餘霽月:“……”姓楊那孫不會真要開撩男Omega了吧。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先把受害者們說服,佟越手裡很可能有他們的把柄。
送走其餘人,楊康?自己一個人留在了奶茶店。
他走到前台打算補償舍友今日未營業部分的費用,被推了回去。
“我和你啥關係啊,”舍友擺擺手,隨即八卦起來,“你旁邊那個Omega,你喜歡?”
楊康?喟歎一聲,笑道:“怎麼可能,我家就沒娶男O的特例。”
等他走到門外,舍友正要吐槽一句無聊,就見某人又把頭伸了進來。
“不過,”楊康?扒著門,笑出聲來,“說不定我會成為那個特例。”
是陳述句,沒有疑問語氣,伴著天際的光說給聽的人,也說給自己。
—
時承陽放下手裡的杯子,蹙眉疑惑:“你到底在看些什麼?”
從進門到現在,餘霽月不知為何一直在用一種看上帝的感覺看時承陽。
搞得時承陽現在喝口水都不對勁,畢竟誰也沒見過上帝喝水。
“突然發現。”
餘霽月抱著貓趴在沙發上,撐起上半身看對麵的時承陽:“你果然不是花瓶。”
時承陽:“……”幸好剛才沒喝水,不然早噴死在這崽子臉上。
“我也突然發現,”時承陽打量一番餘霽月,隨後笑道,“你本身就是個純傻子。”
餘霽月切了一聲,對著moon吐槽:“你主人就這麼不經誇呀。”
那貓懶懶地蹭了蹭餘霽月的手,隨即“喵”了一下。
餘霽月得意地衝時承陽挑下眉:“你家貓都知道你不是個東西。”
時承陽就那樣看著他,看陽光如何將他嵌在溫暖裡。
“是啊,”他隨那束光笑道,“我家貓。”
餘霽月總感覺時承陽眼睛裡總會像現在這樣參雜些和往常不一樣的感覺,猜不透,卻知道那一定是溫暖的。
“時承陽。”
“嗯。”
餘霽月抱著貓坐起身,看向時承陽,想,感覺他總在這光中獨自默寞著。
餘霽月突然想起之前他的某個眼神和其中想要藏起的某絲情緒:“我可以問你問題嗎?”
時承陽眯起眼:“問問題?”
餘霽月點點頭:“問問題。”
“好啊,”時承陽笑起來,向後靠去,“不過我也想問你問題。”
餘霽月摸著貓,咽了口口水,故作鎮定回道:“你問唄。”
他該不會要問關於Omega抑製劑的事吧……
“你和……”
時承陽咬咬牙,問了出去:“你和你哥什麼關係?”
“還能什麼關係?兄弟啊。”餘霽月覺得莫名其妙,但好歹鬆了口氣。
時承陽眨眨眼,補充:“普通兄弟?”
“還能是啥兄弟啊。”餘霽月感覺從昨天開始時承陽看他和他哥的眼神就很不對勁。
仔細想想,該不會……
“你……”餘霽月噗嗤一樂,“以為我和我哥是一對啊?”
時承陽看著他那個笑,總感覺耳邊被室內亂竄的陽光燙著了。
見時承陽不說話,耳朵還很可疑地紅了。
餘霽月狂笑起來:“woc不是吧靠哈哈哈哈你咋想的啊,不行我要告我哥有人誤會我和他一對哈哈哈哈哈哈好離譜啊......”
說著就拿起手機。
時承陽低罵一聲直接走過去要搶,還把貓給擠跑了。
時承陽拽住餘霽月一隻手腕,另一隻被這崽子不要臉的靠在背後,他羞憤道:“你給不給。”
餘霽月感覺這人逗起來賊好玩:“不給,誰能想到你是這樣的時學長呢~”
時承陽被他尾音挑撥的倒吸一口氣。
這崽子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時承陽眯起眼:“最後一遍,給不給。”
餘霽月繼續耍賴道:“不給。”
“哦。”
時承陽一個猛勁直接將對方弄倒在沙發壓在身下,手拽住那支手腕扣在對方頭頂,另一隻被對方自己壓在腰後。
“草。”餘霽月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時承陽,感覺自己有點玩脫。
時承陽撓貓似的撓著餘霽月下巴。
餘霽月被他撓的一顫一顫的,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我錯了。”
“知道自己錯了,”時承陽欺近餘霽月耳邊,“那就該受懲罰啊。”
餘霽月聽著對方的聲音在耳邊拂過,突然想起自己犯暈被時承陽接到懷裡的那天。
他呆呆地問:“什麼懲罰?”
“之前你醉了,偷親過我,”時承陽依舊壓在他耳邊說,“讓我親回來怎麼樣?”
餘霽月:“……”耍流氓啊。
時承陽說完這句,自己就先後悔上了,自己這樣會不會嚇到這崽子?
時承陽輕咳一聲,打算找借口給餘霽月一個台階。
然而這一咳順著餘霽月耳蝸在心裡炸出了一片海浪。
這人嗓音怎麼就這麼中聽呢……
他偏頭迅速的吻了一下時承陽離自己耳旁很近的下顎線。
“好了,”一觸即離,餘霽月偏開臉,“罰完了。”
時承陽愣了片刻,低笑一聲,坐起身:“罰完了。”
等餘霽月也坐起身的時候,突然被他捏住下巴。
“不過我說的是嘴角。”
餘霽月看著他突然靠近的眉眼,索性撒嘴不管閉上眼。
正當他以為自己初吻要沒的時候,時承陽突然笑了出來。
餘霽月猛睜開眼看著眼前離自己很近的笑容。
“小霽月。”
時承陽幾乎是貼著他的臉說的,帶著偷跑到他麵前的陽光的氣息全撲在了餘霽月臉色:“這麼想被吻嗎?”
餘霽月瞬間臉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前人氣息燙的。
時承陽鬆開他,揉揉他的頭:“不逗你了,問問題吧。”
餘霽月偏開臉不自然地撓撓臉,悄悄離時承陽坐遠了些。
他抱起一個抱枕縮在沙發一角:“就是,你為什麼一個人住這。”
“不是還有你嗎?”時承陽靠著沙發,手支在腦後,偏臉看現在還是一團紅的餘霽月。
“不是,我的意思是......”
仿佛是感覺到了那視線,餘霽月把臉往抱枕埋了埋,嘟嚷道:“本地的話,你沒有家人嗎?而且這彆墅看著那麼貴,你怎麼會缺錢收人房租啊。”
“想知道?”
“不能說也行。”
“能說,”時承陽偏回臉直視天花板,“你想知道我就能。”
誰叫你是餘霽月,很可能是我要找的伊甸園的餘霽月。
“我算是孤兒,這房子我爸留下的,前幾天爺爺病重,不想讓他們費心管我,就想著收收房租了。”
時承陽說完看向餘霽月,餘霽月這時也在看他。
“我不會安慰人。”
“嗯。”
餘霽月有些自責地低下頭:“所以我隻能對你說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時承陽單手撐在靠背,看著餘霽月慢慢低下的頭,“我都不在意了。”
餘霽月低頭嘀咕:“怎麼可能不在意。”
“因為,”時承陽現在一心想減少些小崽子的自責,並不會去想接下來說的到底會不會讓自己傷疤上的鎖重新悄然揭開,“我出生就隻有一個Omega爸爸,養了我六年就離開了,所以我現在很習慣。”
餘霽月抬頭看時承陽,可對方臉上很平靜,一點情緒都不曾捕捉。
明明現在陽光經過他身邊都會象征性暗淡幾分。
“不會生氣嗎?”
“不會。”
“不會想他嗎?”
“不會。”
“不會哭嗎?”
“我為什麼要哭?”
“時承陽。”
“嗯。”
“你很寂寞吧。”
時承陽就那樣平靜地看著他,有點奇怪他拋出的一連串問題,奇怪為什麼自己都否認了還會覺得心被他強行揪了出來。
他笑道:“我說過,我現在很習慣。”
“可是,”餘霽月執著般想讓對方把那道鎖鬆上那麼一點,“為什麼要把情緒藏起來呢?”
時承陽愣了愣,繼而疑問:“為什麼要這樣覺得?”
餘霽月笑而不語。
時承陽看他這樣,也笑了笑。
“不聊了,該吃飯了。”時承陽笑著站起身,問餘霽月,“今天想吃什麼?”
餘霽月想了想,對他笑道:“牛肉麵。”
時承陽點點頭,走去廚房做飯。
餘霽月趴在靠背望著他準備食材的影子。
為什麼那樣覺得啊……
因為我看到了啊。
因為我可能也是吧。
或許我們都是自己感覺不到的寂然之人呢。
“時承陽。”
餘霽月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等著家人回家的小孩,眼神放軟道:“會有人找到你的。”
時承陽拿麵的手頓了頓,回答:“你呢?”
你是來找我的人嗎?
餘霽月眨眨眼,聽見moon在時承陽腳邊叫了一下,輕笑道:“我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找到了那個總在等人回家的小孩。
“那,”時承陽嫣然,回眸笑道,“幸好。”
幸好是你找到我。
餘霽月:“那叫爸爸。”
時承陽:“……”這人也不經誇。
漸入傍晚泛起的點點微霞將最後幾絲陽光送入其間。
茫茫人海偏偏僅你我相遇,的確是件很值得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