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這位仁兄沒事吧?(1 / 1)

親朕 辣椒超柔 3801 字 10個月前

獨孤明低頭啜茶,神色不明。

雲太妃繼續道:“先帝晏駕,老身自請守陵三年,按遺詔,三年期滿便該去亶王封地的,陛下宅心仁厚恩準老身回宮小聚,如今所願已償該去矣。”

“臨行前老身有個不情之請,亶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哥哥,下個月便是他二十歲生辰,老身想求個恩典,請陛下召亶王入京慶生,過完生辰老身正好和亶王一道回封地,免受路途孤獨。”

高台上的少年帝王肅然危坐,不怒自威,凜凜眸光讓婦人不寒而栗,忙提裙跪伏在地,哀聲道:“求陛下開恩!”

許久,獨孤明才開口,沉聲道:“準了。”

雲太妃連連磕頭謝恩,獨孤明隻是淡淡說了句:“退下吧。”

秦方好嘟著嘴,狼毫筆夾在上唇和鼻子中間,尋思著不能再像昨日那樣讓他一個人背鍋了。

於是取下筆在紙上記:雲太妃麵聖求召亶王回京慶生,帝恩準。

不能不記,不能全記,筆杆子和稀泥,皆大歡喜。

新屏風兩天後就送來了,三米長的屏風給秦方好遮擋出一片小天地,他在這片小天地裡喝茶睡覺看小人書,有時還組局跟宮人玩牌搖骰子,小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臨近芒種時節,天光長了些,哪怕過了定更,長街亦喧囂不減。

秦方好今天沒午睡,和幾個值班小太監玩了一中午牌,這會子坐在馬車裡顛來簸去,昏昏欲睡。

馬車拐入巷道,人聲漸遠。

忽聞駑馬嘶鳴聲,馬車猛地刹住,秦方好差點一跟頭栽出馬車,穩住身形後,起身掀開簾子惱怒道:“怎麼趕車——”

話未說完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力提著前襟拽出了轎廂,一陣天旋地轉後,隻見幾個蒙麵人手持長棍圍著他,趕車的小廝躺在道邊,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你們想乾什麼!”秦方好坐在地上連連後退,“膽敢打劫相國府公子,你們不要命了!”

幾名蒙麵人不理會秦方好,攥住他前襟往暗處拖拽。

此地西臨長街鬨市,東近相國府,周邊住的都是相對富庶的人家,門戶前皆掛著門燈,秦方好借著微弱燈光勉強能看清這些匪徒的眉眼,有點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救命啊!!!”秦方好大聲呼救。

富庶人家庭院占地寬廣,門戶之間相隔甚遠,且這種巷道一般都是後門,秦方好喊了幾聲,一點動靜都沒有,倒是被匪徒扇了兩個大嘴巴,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生絕望。

更絕望的還在後頭,他被摔進一處暗角,秦方好趕忙求饒道:“好漢饒命!你們要多少銀子我都給!”

那些個匪徒卻不為所動,似乎並不為銀錢而來,純粹隻是想打秦方好,齊齊舉起木棍朝他落下,發出道道破風聲。

“住手!”

匪徒動作一頓,扭頭見身後立著一名手持長劍的年輕男子,箭衣皮靴,身形挺拔,雄姿英發。

“少管閒事!”匪徒警告道。

年輕男子在原地巋然不動,冷笑一聲,道:“京攆之下為非作歹,膽大包天!”

說罷拔出長劍便與幾名匪徒廝打起來,男子身手極好,幾個回合下來匪徒便招架的有些吃力,連連後退,大有要逃跑的趨勢。

然男子卻不打算就此罷手,招招強勢,步步緊逼,將幾名匪徒一一撂倒在地。

遠處傳來尋人呼喊聲,男子收劍入鞘,回身走到秦方好麵前,朝他伸手,問道:“這位仁兄沒事吧?”

“沒事。”秦方好抬手攥住男人的手,就著力道站起身,“敢問這位少俠尊姓大名,小弟也好登門酬謝。”

“舉手之勞,不足言謝。”男子側首,見一群人舉著火把朝這跑來,抱拳道,“尋你的人來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有緣再會。”

秦方好目送男子背影消失在巷道儘頭,回頭見趕車的小廝領著一群人將幾名匪徒團團圍住。

“丁、二、虎!”秦方好挨了幾棍子,扭著胳膊肘走過去,“你好大的膽子!”

幾名匪徒皆詫異,麵上蒙的布還沒揭開,他怎麼知道幾人身份的?

其實秦方好看清幾人眉眼後就知道是誰了,他沒點明是怕被滅口,就丁二虎那跟掃帚似的眉毛和銅鈴圓眼,不瞎就能認出來。

秦方好擼起袖子,四下尋找,從趕車小廝腰間扯出馬鞭,牟足了勁往幾人身上抽。丁二虎幾人方才打鬥身上被劍劃了幾道,再被鞭子一抽,血肉飛濺,痛的滿地打滾嗷嗷直叫。

動靜太大,有門戶的門丁開門探出半個身子喝到:“何人在此鬨事!”

“喊什麼喊!剛才喊救命你不出聲!這會子出來給匪徒抱不平!”秦方好氣極,鞭子指著門丁,“你給我出來!看我不抽死你!”

那門丁趕忙收回身子,“砰”地一聲合上門。

秦方好打夠了,將鞭子拋給小廝,發令道:“把人捆起來帶回府。”

相國府門口,秦思道夫婦焦心懸望,見遠處火把攢動,知是府裡的人回來,趕忙迎上去。

方氏早已滿眼淚水,一麵往前奔一麵哭喊:“我兒如何了!我兒如何了!”

秦方好在馬車裡聽到哭喊聲,揪心不已,跳下馬車跑上前,摟著方氏的肩安撫道:“娘不要哭,兒子沒事。”

方氏見兒子兩邊臉都被打腫了,哭得更厲害,罵道:“哪個殺千刀的將我兒打成這樣!”

秦思道問道:“身上可還有傷?”

秦方好邊給方氏擦眼淚邊道:“沒有了,歹人未來得及下手,便被一名路見不平的俠士打得東滾西爬了。”

秦思道夫婦這才放下心來,回到府裡,幾人都見疲色,秦方好主動交代道:“爹,娘,兒子與這幾個歹人有私怨要處理,你們先回去歇息,詳情明日再細說。”

夫婦兩晚上擔驚受怕費了許多精神,方氏又哭了許久,這會兒確實乏累的厲害,叮囑兒子幾句便回房了。

雜物間裡慘叫不斷,幾名匪徒被倒吊在房梁上,院衛拿著鞭子挨個抽。

秦方好坐在板凳上,捧著一海碗飯菜埋頭扒了幾口,嘴裡含著飯邊咀嚼邊道:“說吧,為什麼謀害小爺。”

“因為你欠收拾!卑鄙小人!”丁二虎憤懣無比,說話時過於激動,身子還轉了幾圈,“之前恩怨我等已經給你賠不是,你這狗娘養的為何還要郭將軍除去我等的軍籍!”

王世文那個大嘴巴,自換屏風後,皇宮已無人不知禦前起居郎是秦相小兒子。

掌京師兵權和禁衛軍的是郭太後親侄子郭尚懷,近日諫官團和郭家為立太後之事鬨得不可開交,秦思道又始終保持中立置之事外,想來是郭尚懷為了拉攏相國府,將幾人給處置了。

秦方好招手喚來一名院衛,道:“去郭府把郭尚懷請來。”

隨後放下碗,在幾名匪徒麵前來回踱步,道:“當日是你們仗勢欺人在先,如今遭了果報,不反省悔悟,反倒行凶報複。”

“你們這些人,若是輕饒了,將來也會禍害彆人,讓你們痛快死了,又便宜了你們。”

丁二虎粗聲喝道:“今日落到你手裡算我們倒黴,要殺要剮儘管來!”

“行,嘴比骨頭硬。”秦方好摸著下巴,眼珠子滴流轉了轉,吩咐院衛,“叫人去把院子裡的仙人掌全拔了來!”

丁二虎幾人一聽仙人掌,便知道他要乾什麼,紛紛扭動身軀破口大罵。

近子夜,秦方好這會兒其實困得厲害,正好聽著叫罵聲醒神,待幾人罵累了又讓院衛拿鞭子抽,總歸要聽見聲。

不多時,院衛便抬來一筐仙人掌,秦方好打著哈欠指使人將丁二虎幾個扒得精光,拿長滿小刺的仙人掌往幾人身上拍打。

丁二虎大罵道:“你個沒人性的狗東西!要殺便殺,磨磨唧唧乾什麼!”

秦方好指著丁二虎,叫院衛:“拍嘴!拍嘴!”

院衛拿火鉗夾著仙人掌便往丁二虎嘴上狠狠拍。

門外有人通報:“少爺,郭將軍到了。”

秦方好打個哈欠,道:“進來。”

院衛引了個十分魁梧的男子進屋,身穿甲衣,腰懸長刀,見到秦方好先抱手見禮,問道:“不知秦小公子深夜請郭某來所為何事?”

“這幾個,”秦方好朝屋裡努努嘴,“將軍可認得?”

郭尚懷望過去,見五六個赤條條的大漢如刨淨毛的活豬一般倒吊在梁上,走近了歪頭看仔細正臉,卻是被他處置了的丁二虎一夥人。

“小公子這是?”郭尚懷指著丁二虎幾人,“這幾人曾為難於小公子,郭某已代為處罰,小公子何至於再如此羞辱他們?”

秦方好嗬嗬笑了笑,道:“都說慈不掌兵,郭將軍如此恤下,想必是深受下屬愛戴了,難怪將軍處罰了他們幾個,他們不記恨將軍,而是來行刺我。”

郭尚懷臉色大變,驚的一時語塞。

“還是……郭將軍怪我爹沒有同你爹一起反對立太後,”秦方好抱臂覷一眼郭尚懷,眼神如鋼刀白刃般,“你們懷恨在心,派這幾人來行凶泄憤!”

郭尚懷欲開口解釋,秦方好抬手阻止,反手指了指自己紅腫的臉頰,道:“看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