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容奇異的少年 鬱染臉上不知何時飛起……(1 / 1)

那少年的臉在外裸露著,兩隻手死死扣著棺木邊沿,呼吸異常微弱。

鬱染見狀大吃一驚,忍著那股濃重的腥味,忙將他從布滿鮮血的黑棺中拖了出來,隨後用腰間手帕擦拭他臉上的鮮血。

才將血跡擦乾淨,鬱染眉頭輕挑。

隻見那少年左半邊臉生得眉目如畫,不濃不淡的修眉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殷紅的丹唇緊緊抿起,嘴角卻不自覺上翹。

但他的右半邊臉卻極為醜陋,深紅色的斑紋在他臉上錯亂分布,原本白皙的皮膚似被大火燒灼過一般,布滿凹凸不平的瘢痕。

這一醜一美的兩張臉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好在鬱染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並不為這奇異的容貌心生畏懼。

“嘖。”鬱染手上淨是黏膩的腥臭血液,他看著眼前散發臭味的少年嫌棄地掏出一打清潔符,兩隻手捏著符紙,從頭到腳將其貼滿少年全身。

不一會兒,發烏血液從少年身下汩汩流出,鬱染脫下外袍將赤著身子的少年胡亂裹住。

剛將這人的手從袖口處掏出來,摸著手下凹凸不平的皮膚,鬱染眉頭一皺,將他的衣袖捋起。

隻見少年右手腕處的皮膚被人割開一道極深的口子,猙獰的傷口此時已經不再流出鮮血,掀起的血肉邊緣發白。鬱染拉過他的右手一看,竟也有一道切割整齊的刀口。

謝風拂慢步踱來。

鬱染掏出一粒丹藥塞進少年嘴裡,見謝風拂走了過來,直起身來道:“是個凡人,體內一絲靈力都無,這少年怕不是被抓來放血的,隻是不知道那群魔族要這一棺材血來做什麼。”

謝風拂蹲下掀起少年眼皮,見這少年隻是有些失血過多後,便不再看他。

鬱染將人安置在石椅上,令少年上半截身子伏在石桌上,他剛想走,想了想又從儲物袋裡掏出一件綠袍披在他身上。

謝風拂靜靜看著他的動作。

“先在這石室裡探查一番吧,看這裡的布置,不像是個隨隨便便的屋子。”鬱染一把撩起為少年披衣服而垂墜下去的幾縷發絲,他動作利落乾脆,發梢劃過一道瀟灑的弧度。

謝風拂視線不自禁順著那發尾移動,察覺到這人是在問自己,隨即略微頷首,二人便在屋子裡搜查起來。

石室的牆麵並不平滑,一看就是剛被人開鑿出來的,但這間屋子卻打掃得異常潔淨,除卻地上橫斜的黑衣人屍體,竟讓鬱染有幾分處在世外高人隱居之所的錯覺。

思及,他修眉一挑,嘴角不自覺掛起一抹壞笑,接著走到黑衣人屍體旁蹲下身子。

他一把掀開其中一個黑衣人的麵具,頗為驚訝。

麵具之下是一張異常平整的臉,絲毫沒有眉骨、鼻骨該有的起伏,嘴唇像被什麼野獸噬咬過一般,唇線東一塊西一塊,但嘴角處竟破天荒能瞧出一絲安詳的弧度。

他一連掀開好幾個黑衣人的麵具,他們臉型各異,但唯一相同的是,都沒有正常人臉該有的起伏,且嘴角處都掛著詭異的笑容。

有意思,鬱染修長的手指輕撫下巴暗暗想道。

他思考時視線不自覺下移,觸及到地上一點濕痕時,眼神一凜,隨即拽過黑衣人的手腕細細端詳起來。

由於這群黑衣人身穿黑色緊身勁裝,袖口處還被某種皮革質東西捆得緊緊的,他解了半天都扒拉不開這群黑衣人的袖子,即便是鏡水劍重重劃過,那皮革也隻是露出一道淺淺的劃痕。

鬱染更覺這皮革下掩蓋著什麼秘密,他眼珠一轉,嘴角揚起一抹邪笑,隨即大手一把將黑衣人的領口扯開。

看他如此行徑,謝風拂額上青筋突突跳起,丟下手中的人魚燭,沉著臉大步流星朝鬱染走去。

“你在做什麼?”

正在扒衣服的手腕被人牢牢禁錮住,鬱染奇怪看向謝風拂,聳聳肩一臉無辜道:“他們衣服上沒有一絲劃痕,但身下都洇出這麼一大灘血跡,你不覺得奇怪嗎?”

謝風拂見他一臉理直氣壯,閉目深吸口氣又睜開,沉聲道:“那也不需要脫掉他們的衣服。”

鬱染更覺奇怪,他哼笑一聲道:“謝師兄,倒是不曾想到您還在意一群屍體的衣冠齊不齊整。”

他一把甩開謝風拂的手,正想繼續,隻見拂雲劍橫空出世,幾道劍花攔住鬱染動作,順帶將黑衣人領口切割開來,且並未傷到黑衣人屍體分毫。

見到活已經被人乾了,鬱染聳聳肩,心道正好,省得自己費力。

他蹲下身子,翻開黑衣人脖頸處破碎的衣衫,原本輕浮的眼神瞬間嚴肅起來,隨即喉嚨發緊,聲音乾澀道:“謝風拂,你來看……”

謝風拂早已背過身去,意欲拿回先前發現的人魚燭,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皺著眉扭頭看去。

隻見那黑衣人被衣服覆蓋的血肉早已消失不見,脖頸處尚且還是平常人的模樣,鎖骨下卻已是森森白骨,不見一絲血肉。

謝風拂快步走到他身邊,拂雲劍光劃過,“唰唰”幾聲,剩下的黑衣人上半身的衣服瞬間碎裂開來,更多的骨架暴露在二人眼前。

鬱染直起身,手搭上下巴,思忖片刻,道:“你說他們是生前身體血肉就被剔乾淨了,還是在死後有人……”

謝風拂視線落到他們詭異揚起的嘴角,道:“你覺得什麼情況下,一個人在死時還會露出這般笑容?”

鬱染將一縷發絲繞在手指上玩弄著,仰起臉不確定回道:“大概……是他死時心願已了?又或者他是心甘情願赴死的。”

謝風拂略一頷首作認同狀。

鬱染正要開口問謝風拂可還有新的發現,隻聽耳邊傳來蒼雲道長斷斷續續的聲音,他神情一肅,懶散的身子直起,手搭在太陽穴上焦急道:“師父!你們在哪兒?有沒有遇到危險?!”

“我……沒事,你和風拂現在……沒事吧?”蒼雲道長的傳音愈發清晰,其間還夾雜著刀劍碰撞的錚錚聲。

鬱染道:“我們無事,您丟個傳信鳥出來,我們好去找您——”

他話音未落,耳邊蒼雲道長的聲音猝然中斷,仿佛被某種東西隔絕一般,任憑鬱染怎麼傳音,他都不再回複。

“不確定師父有沒有聽到我最後一句,靠信鳥的話太浪費時間,謝風拂你來時有沒有沿路留下記號?”鬱染語氣急促道。

謝風拂此時異常鎮靜,那雙淡漠的鳳眼似乎有安撫人心的魔力,鬱染逐漸恢複冷靜,他長舒口氣定下心神。

“除了與魔蟲交彙時未來得及,剩下的路都留有拂雲的劍痕。”

鬱染扭頭朝石室洞口走去,走到一半腳下一頓,轉身看向伏在石桌上的凡人少年,問道:“他怎麼辦?我們怎麼帶著他?背著?”

謝風拂並未言語,隻是直直看著鬱染的眼睛。

鬱染瞬間領會他的意思,扶額歎道:“我就多嘴問你這句話,我背我背。”

這少年還未恢複意識,眼下手腳俱是軟的,鬱染費力將人扯到背上,剛直起身準備離開,卻覺身上重量向下滑去,他連忙托住少年臀部向上一掂,又覺得不放心,索性叫小白從儲物袋裡叼出一節綠綢腰帶,將人牢牢綁在自己身上。

做完這一切,鬱染催促道:“快走吧!”

謝風拂瞥了眼鬱染托著少年的左手,召出拂雲劍,拂雲劍身抻大,鬱染迫不及待站了上去。

二人在山洞裡轉悠片刻,終於找到謝風拂沿路留下的記號,順著劍痕費了番功夫總算見到一片亮光。

拂雲速度極快,銀白流光閃過,二人已出了山洞。

鬱染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隻覺整個人都重新活了過來。

拂雲載著他們飛向空中,腳下是濕潤霧氣縈繞的鬱鬱蔥蔥的密林,抬頭望去,月如玉盤懸於天邊,皎潔的月光毫不吝惜地灑向地麵。

他收回下巴,耳畔是呼嘯的烈風,身前白衣修士的長發不時撩動著他的臉頰。

這人好穿白衣也最適合白衣,月光的映襯下,謝風拂整個人散發著不輸月色的清輝,即便鬱染再不看好他,也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可謂是難得一見的皎皎君子。

他一時有些看呆了。

半晌,謝風拂清寒的聲音響起:“下方有靈力波動,似乎像是師父的撣塵劍發出的。”

並未聽到身後人的回應,謝風拂微微側目朝後看去:“鬱染?”

“啊?啊!”

月色如水,謝風拂看得十分清楚。

鬱染臉上不知何時飛起一片紅霞,一雙水潤杏眼更甚平常,平日裡總燃著無限生氣的眼睛此刻卻不敢與謝風拂對視。

謝風拂眉頭微蹙,沉聲道:“你走神了。”

鬱染聞言梗著脖子哼叫道:“風太大,我聽不見,你方才說什麼?”

謝風拂道:“下方好似是師父的撣塵劍發出的靈力。”

鬱染道:“那你還等什麼,趕緊下去啊!”

謝風拂豎起兩指令拂雲朝下方衝去,鬱染身子一歪差點腳滑掉下去,他驚叫一聲緊緊攥住謝風拂肩膀處的衣料,前人微微側目但也並未說什麼。

不多時,拂雲劍一頭紮入樹冠縱橫交織的樹林,還未等鬱染反應過來,隻覺耳邊一涼,一道磅礴靈力擦著他耳朵飛了過去,他身後無數高木紛紛折了腰。

“臥/槽!”鬱染摸著耳朵叫道。

拂雲停穩後,二人從劍上跳下來,鬱染仍有些心悸。

不遠處,蒼雲道長等人各個都手握佩劍,橫眉冷對麵前一眾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