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怒的謝風拂 如此,你還要結這份“仙……(1 / 1)

聞言這女修白皙修長的手微微一緊,片刻,道:“沒有關係。”

鬱染道:“你額頭上都長角了,修行的年月應該不短了吧,在河裡這麼多年就沒見到過女英?”

女修一時間沉默下來,半晌,開口道:“女英自然是見過的,隻是我與她,確實沒有瓜葛。”

見二人麵上仍有懷疑,她平心靜氣道:“我名英珠,在這河裡修煉了一百零一年,女英早已於百年前飛升成仙,我與她,自然沒有關係。”

“百姓們都說前段日子曾有女英現身,出手救了兩個被獻祭的孩童,這與你所說的,可是有些相悖。”鬱染一聽就覺察出她話語中的漏洞。

英珠淡然道:“那兩個女童是我救的。”

“你?”鬱染聞言有些訝異,接著又想到這女妖被救上來時可是毫無聲息困在蚌殼裡,怎麼可能出手。他道:“這位道友,說瞎話也要考慮下事實吧。”

英珠仿佛聽出了他話中未儘之意,冷然一笑,道:“那日我原想離開女英河去到岸上修煉,剛露頭便見兩個凡人崽子向我丟來,我隨手掀起風浪將她們扔了回去,本想等到夜深人寂時再走,卻被不知是何人灑下的魔蟲暗算,這才躲到河底療傷。”

“雖說我的傷可以自愈,但還是要謝謝你們的丹藥。”看著眼前神色各異的二人,她嘴角輕扯,露出一抹陰冷的笑道:“待我查出是何人在女英河下蠱後,定會前往天啟宗為你二人奉上謝禮。”

看這女修一副狠毒的表情,鬱染眼神微微流轉,眉頭輕挑道:“謝禮就不必了,眼下我們正在調查青陽城的女子失蹤一案,你若是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前來幫我們的忙便好。”

英珠聞言身形一頓,思考片刻隨即答應了他。

“你喂給我的丹藥,還有嗎?”

鬱染聽她這話死死捂住腰間儲物袋,叫道:“你都吃了我一整瓶百濟調陽丹了,居然還敢打它的主意!?沒有了!一粒都沒有!”

還沒等英珠開口,懸在空中的小白飛到他臉頰旁,用柔軟的絨毛輕輕蹭著他的臉,仿佛在為這女修求情一般。

他有些無奈地歎口氣,道:“小白,你怎麼總想拿著我的東西去討好外人呐。”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在儲物袋裡翻找一番,最後掏出個小木瓶,一臉割肉的表情忍痛將瓶子遞給英珠。

“百濟調陽丹是真的沒有了,我師父也隻是給了一瓶。喏,這瓶藥雖比它品質低些,給你,足夠了。”說罷狠狠點了幾下小白的頭,咬牙切齒道:“你個吃裡扒外的小傻子!”

被他戳疼了頭,小白黑漆漆的眼珠凝起一層水汽,委屈地飛到謝風拂肩膀上,有氣無力吱了幾聲。

謝風拂罕見地伸手摸了它一下,開口道:“妖族修煉不易,同族之間向來是能幫則幫。”

英珠冷豔的臉上泛起一點笑意,抬手將小白喚了過去,纖細的手指撫弄著它的毛發,道:“你二人倒是好運氣,竟然得了一隻彌虎幼崽,在我的記憶裡,它們向來是喜歡隱居從不與人族打交道。”

好不容易遇到個見多識廣的,和小白還是同族,鬱染剛想詢問她小白的事情,突覺門外禁陣被人觸發,他朝英珠道:“你先躲起來。”

英珠也不問他原因,徑直走到白蚌旁蜷著身子躺了進去,朝站在不遠處的鬱染道:“你讓這隻彌虎將我吞進去。”

沒等他出手,一旁的謝風拂已經將人收回儲物袋中。

鬱染在門上輕點兩下,一陣水花狀的靈力泛起,屋門隨之而開,門外一個侍女正抬著手臂做出一副叩門的樣子。

侍女屈身行了個禮,道:“二位仙師,城主在書房,似乎有事要與兩位協商。”

跟在她身後一路七拐八拐,他們又來到那扇半掩著的黃梨木門前。不等他們推開房門,裡麵就傳來略帶驚喜的聲音。

“是二位道長來了嗎?快請進!”城主臉上盛滿笑意,將木門推展,一手抵著鬱染的後背就將他二人迎了進去。

二人進屋之後才發現屋裡遠不止他們三人,一間不大的書房一眼掃去居然還有九、十餘人立在屋裡。為首的是兩個抱著孩子的母親,一個穿著碧霞雲紋錦衫,插了滿頭珠釵,貴氣逼人,另一個頭圍桃紅色手巾,衣著略微有些陳舊。

她們懷裡都抱著個穿著金絲繡牡丹赤袍的女童,他二人一進屋,烏泱泱十餘人騰地站起來。那個普通農婦打扮的女子先旁人一步迎了上去,眼裡閃出兩點淚珠,嗚咽一聲便要跪下。

鬱染一驚,一個閃身將她扶起,低頭一看,便知曉了眼下的狀況。

原來這滿屋子人,全是他們救上的女孩的家人,一屋子男女老少算是齊了。

那衣著華貴的婦人因著自己沒占到先手,細眉一豎,狠狠瞪了那婦人一眼。隨即又揚起一個端莊的笑,抱著孩子將那農婦擠到一旁,柔聲笑道:“多虧了二位仙師,我們家倩兒才能平安回來。”說罷,掃了眼身旁及腰高的男孩,男孩睜大眼睛似乎不知母親想乾什麼。

婦人麵上笑意不減,道:“耀兒,你不是說給妹妹的救命恩人準備了謝禮嗎?”

男孩這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從懷裡掏出個小匣子,舉起胳膊就要遞到鬱染手裡。

鬱染當然不能收,他指尖勾起男孩領口,手一推又將匣子塞了回去。摸摸他的腦袋,心想這凡人小孩頭發的手感還怪好,嘴唇微勾道:“謝謝你的一番心意,可是哥哥的師父和哥哥有約定,幫助彆人是不可以要求回報的。”

他忍不住捏了一把男孩嫩滑的臉,笑道:“這禮物你自己收著吧。”

城主輕咳一聲,招呼著他二人落座。周圍圍了一圈人,鬱染眉頭一皺深感不自在,身旁的謝風拂麵色已隱隱有變黑的趨勢。

他道:“城主大人,我師兄他不喜身邊有太多人,若是沒什麼事,就請他們回去吧。”

城主也是人精,剛將人迎進屋裡他就發現了這位白衣修士臉色不好看。可來人是自己手下一位得力乾將家的,加之她們說什麼要當麵感謝仙師,自己實在不好回絕。眼下鬱染開了口,他連忙叫那些老人小孩回家去,眼睛還不時瞥向謝風拂,生怕這位冷麵道長發怒。

人總算走了個差不多,鬱染鬆了口氣。

農婦本來有些害怕仙人發怒,正想跟著人群走,卻見那位世家夫人仍抱著孩子和自家男孩立在原地。她看了眼懷裡懵懂的幼女,咬咬牙也留了下來。

城主見她二人不走,也有些詫異:“楊夫人,你二人怎麼還呆在這裡?”

楊夫人將躲在身後的男孩揪了出來,淺笑道:“我聽聞仙師們來自數一數二的大宗,加上咱們有這般緣分,就想著,貴宗如今還收不收徒啊?”

“我們家耀兒聰明伶俐,打小就是聽著仙人降妖除魔的故事長大的,您看,他合不合眼緣啊?”

不等鬱染開口,一旁的謝風拂臉色陰沉下來,鬱染見他如此直白地展現出厭煩的神情,也不多言了。

“你是想讓我們將他帶回宗?”

楊夫人聞言以為有戲,眼前一亮,喜道:“這不是想結份仙緣嘛,您看他資質如何?若是實在欠佳,您帶去做個灑掃弟子使喚那也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嚇得不敢開口了。

謝風拂黑沉的眸子緊緊鎖住她,楊夫人隻覺得身上有利刺紮劃一般,嚇得她噤若寒蟬。一旁的男孩似乎也察覺到氣氛不對,躲回母親身後不敢探頭來看。

一時間,屋裡氣氛冷到極點。第一次見謝風拂露出如此駭人的表情,連鬱染也不敢隨意開口。

他繃著臉,冷冷道:“仙緣?你可知凡人若想脫離肉體凡胎需經曆幾道磨練?”

楊夫人不敢言語。

他自顧答道:“先枯坐七日引氣入體,期間不可食用半點飯、水,引氣成功後方能具備修煉資格。隨後辟穀三月,熬過去之後若是想接著修道,需得前往劍池器林關上些時日,赤手空拳與劍器廝殺,直至拿到靈器為止。如此,方能稱為修士。”他抬眼掃向身形僵硬的婦人身後不斷發抖的男孩,道:“若是本身意誌不夠堅定,就算成了修士也難過心魔一關。”

“即便他此後成長起來,修士與凡人終究天差地彆。你年老時他容貌不改,你化為黃土一抔,他卻記不得親人的臉。如此,你還要結這份‘仙緣’嗎?”

男孩雖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看著他懾人的眼神,終於被嚇哭了。眼淚汪汪牢牢牽著母親的衣角,嘴裡不住叫喊著“耀兒不要仙緣!不要仙緣!”

楊夫人嘴角艱難牽起一抹笑,安撫著兒子:“傻耀兒,母親怎麼會讓你受那般苦楚,咱們回家,母親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桂花圓子。”

她揚起一張煞白的臉,道:“多謝仙師提點,人各有命,我隻求他平安便好。方才是我想岔了,您多擔待。”

說完抱緊懷中孩子,就要帶男孩告辭。

等她即將跨出門檻之時,謝風拂臉色已恢複尋常模樣,道:“你還算是個好母親。”說著手上橫空變出幾張符籙。

他朝著符紙輕吹口氣,它們便紛紛揚揚飛向那三個孩子手中。

“這是鎮靈符,帶在身上可保你們孩子不被妖邪入體。”

楊夫人和那農婦聞言一愣,接著臉上浮現出巨大的歡喜,朝著謝風拂連連道謝,結著伴喜氣洋洋地走了。

經此一遭,鬱染不願觸及他的黴頭,城主也看出謝風拂興致不高,不知該不該把心中思慮之事說出來。瞧他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鬱染問道:“城主大人,叫我們前來想必是有要事。”

城主被看破心事,也不再拐彎抹角,道:“不知仙師們調查到何處,本不欲打擾。可眼下又到了女子失蹤的日子。”

聽他說這話有些奇怪,鬱染問道:“什麼叫‘女子失蹤的日子’?”

城主掏出手帕擦去額頭薄汗,囁嚅道:“這……實不相瞞,其實我們在前幾位女子丟失的時間上發現些許規律。城內女子失蹤大多以五天為一個周期,上一個女子失蹤已有四日,明日便是……”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鬱染眼裡泛起寒意,惱怒道。

望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城主,他強壓胸中怒意,道:“你若早點說,我們便可從長計議,眼下時間如此緊湊,讓我們——罷了,你且先將府內姑娘們聚集起來,我們二人今晚守夜。”

城主連忙將功補過道:“女子們一直保護在後院,我們這次派了更多人手,二位隻管差遣他們。”

不再理會這壞事的城主,他二人起身告辭,回了自個屋子,隻待夜幕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