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碰頭 謝風拂?怎麼是你?!……(1 / 1)

翌日,天剛蒙蒙亮,還不等朝霞灑滿天邊,鬱染就起身了。

離開弟子峰前,他仔細清點著儲物袋裡的家當,確定什麼東西都沒落下後,就動身前往止沁山。

一路上鬱染腳步輕快,難掩心中激動,原本趴在他肩膀上的小白都被煩得扭著身子鑽進他的頭發裡。他也不惱,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不一會兒就踏著登雲梯到了雲霧繚繞的止沁山。

隔了老遠他就瞧見古樸莊嚴的正陽殿前立著三個人,藍衣和灰袍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謝掌門和玢陽道長,那一旁白色的身影想必就是和他結伴下山的師兄了。

鬱染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剛想向二位師父和師兄問好,湊近一看,隻見那白色身影長著張熟悉的臉,再一細瞧,謝風拂那張千年不變的麵癱臉瞬間衝擊著他的眼睛。

他驚得忘了給師長行禮,一臉扭曲叫道:“謝風拂?怎麼是你?!”

玢陽道長聽見鬱染直呼謝風拂大名,頓覺丟臉,張口喝道:“為師教你規矩,都教到狗肚子裡去了?”

謝掌門嗬嗬一笑,開口道:“都是年輕人,不用那麼拘禮。”

他穩了穩心神,先向二位師父躬身行了禮,接著依然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掌門,彆說和我結伴下山的那位師兄是……謝師兄?”

聽到那咬牙切齒的三個字,謝風拂眉頭微動,然而掌門還是輕撚胡須一笑,道:“風拂的實力有目共睹,且以往許多弟子首次下山遊曆都是他帶著的,相信有他在,你們定會事半功倍。”

“可是——”

玢陽道長聽不得他推三阻四,粗聲道:“可是什麼可是!你要是不想下山,現在就回弟子峰練劍!”

無奈,鬱染隻得向二位師父辭行,不情不願地和謝風拂結伴下山。

剛出止沁山,他猛一閃身和謝風拂拉開距離,一臉不耐煩地說道:“謝風拂,怎麼哪兒都有你?先說好,不用你和我一起查案,我不稀罕。既然你我都看不慣彼此,我們出了天啟宗,直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謝風拂環抱著劍的手臂緊了緊,沉默片刻,回道:“師父讓我看著你。”

“我又不是八歲小兒,哪兒用得著你看著?!”聞言鬱染努力壓製心中想打人的想法,見謝風拂依舊端著那張木頭臉,嘴裡實在憋不住小聲罵了幾句臟話。

一旁的人眉頭微微一皺,卻並未言語。

等到鬱染差不多發泄完心中衝天的怨氣,二人也到了山腳下。

無奈事實既定,已然無力回天,他不再抱怨,召出自己的鏡水劍,口中念了一句法訣,鏡水瞬間拉長了劍身橫在他身前,鬱染腳尖輕點地麵,縱身踏上鏡水劍。

回頭見謝風拂依舊抱著劍不動,他大聲催促道:“謝風拂,蒼雲道長的小點點把懶慢的毛病傳給你了?”

小點點是蒼雲道長的寶貝坐騎,作為一隻雪豹,它絲毫不像身姿矯健、體型修長的同族,平日裡能躺著絕不站著,於是身形胖出了天際。

蒼雲道長有急事的時候它也是一副憊懶的模樣,走路慢吞吞的像個球,但隻要用任意一顆靈果饞著它,這家夥比誰竄得比誰都快。偏著蒼雲道長喜愛極了它這副模樣,非到萬不得已絕不肯將它喚出來用。

聽到鬱染將自己比作小點點,謝風拂鬆開抱劍的手臂,拂雲劍立在空中,周身縈繞著淡淡雲霧,一條小銀龍繞著劍身在霧裡翻騰著。

他開口道:“銀龍神速,可日行五千裡。”

鬱染時至今日才見到謝風拂新得的劍靈,那修長的若隱若現的龍身著實讓他欣羨不已,可惜這麼好的劍靈居然被謝風拂得了。

輕舒口氣,強壓下心裡的酸味兒,鬱染敲敲自己的後腦勺,一隻小白團抖著雙翅從發間鑽了出來。

“小白,給我來一張疾行符。”

鬱染掏出一顆靈果喂給小白,吃完之後,小白毛茸茸的頭輕蹭鬱染的手指,接著嘴巴張至成人拳頭大,伴著一團白光,一張黃色的疾行符從它嘴裡緩緩飄了出來。

昨夜在與小白玩鬨時,偶然間小白將逗弄它的小玩意兒吞了下去,不一會兒又吐了出來,他這才發現原來小白還有充當儲物袋的用處。

將疾行符貼在鏡水劍身,鬱染和鏡水似箭一般飛了出去,隻留下一道殘影在原地。

謝風拂沉默一瞬,片刻,踏上拂雲劍,銀龍似乎與主人心有靈犀,劍身發出一聲長吟,接著化作一道銀白流星向鬱染追去。

走了半天,鬱染自以為已將謝風拂遠遠甩在身後,剛一臉得意地笑出聲,隻聽耳畔傳來的烈風裡微微夾雜著幾聲龍吟。

他臉上的笑瞬間凝住,不可置信地扭頭望去。

來人一襲白衣,右手成訣豎於胸前,風吹動著他的烏發,撕扯著他的衣袖,卻半點不損其周身風采。

謝風拂抬眼看向他,不一會兒二人成了禦劍並行之勢。

這下就算是鬱染再不喜歡他,也不免誇上幾句:“你這劍靈果真是神速!這疾行符可是我師父製的。”

至此,鬱染才算正式放下心中不滿,開始和謝風拂交談起來。

“掌門有沒有告訴你這案子的一些彆的什麼線索?”

謝風拂原本閉目感受周身靈氣,聞言睜開一雙鳳眼,淡淡回道:“這些女子都是甲子年生人,且都於每月十五出生。”

鬱染修長的手指摸著下巴,思索道:“確實蹊蹺,難道那幕後黑手挑著女子生辰八字抓人?從這上麵入手,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二人總算趕在紅霞布滿天空之前到達目的地。為避免造成凡人慌亂,他們在離青陽城門不遠處的空地上落了下來。

收起本命劍,二人便向城門走去,沒等他們在進城的百姓身後排起長隊,一旁等候許久的官員們便走上前來。

為首的官員身材高大,一身凜然正氣,不卑不亢地朝他二人拱拱手,道:“敢問二位可是天啟宗弟子,在下青陽城太尉上官清,在此靜候二位道長多時了。”

謝風拂還禮,道:“路途遙遠,諸位久等。”

上官清見他二人不似先前來的仙門弟子那般頤指氣使,眉頭一鬆,開口道:“城主大人政事繁忙,於是派我等前來迎接二位,請道長見諒。”

鬱染還在思索這群人怎麼篤定他二人從天啟宗來的,隻聽那上官清一口一個道長,身上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打斷他:“上官太尉,我們還是先談要緊事吧。”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城主府趕去。

一路上鬱染瞧著沿街叫賣的小販稀罕不已,遍地琳琅滿目,各種天啟宗沒有的玩意兒差點把他的眼看花,絲毫沒注意到一旁暗巷裡有幾道黑色身影一閃而過。

謝風拂眼中點點寒芒閃過,視線輕掠過那小巷,臉上依舊沒半點波動。

不多時,一座大氣恢宏的府院映入眼簾,一群侍從立在門前等候著。

眼見人已到了門口,其中一個青衣少年湊上前來,往上官清身旁耳語幾句,隨後上官清道:“二位道長,城主還有些家事要處理,請二位先隨侍從們前往書房等候片刻,城主大人隨後就來。”

二人跟著兩個侍從繞過曲折的長廊,一路上鬱染動作就沒停過,一會兒看看往下傾泄著流水的假山,一會兒嗅嗅路旁散發著奇異馨香的矮樹。

少頃,侍從們在一處屋前停下。

藍衣少年將門推開,恭敬道:“仙師請。”

跨過高高的門檻,鬱染轉悠著打量這書房。

眼前木架上的藏書遠不如小孤山書閣裡的多,周圍的瓷瓶擺設也甚是無趣。

屏風後的書案上有一副未畫完的美人圖倒是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湊近細瞧,那美人身著一襲紅底銀花的對襟襦裙,頭上簪著不少精致的發釵,體態雍容,衣著華貴,可唯獨缺了一張臉。

坐在木桌旁的謝風拂掏出一塊帕子細細擦拭著拂雲,道:“未經主人同意,不要亂動。”

聞言鬱染收回想拿起美人圖細細端詳的手,一個白眼翻過去,嘴裡嘲諷道:“我等自然不能和您比啦,宗門上下哪個不知道,謝風拂謝師兄品性最是高潔,我等望塵莫及,嗬!”

謝風拂隻當沒聽見他的冷嘲熱諷。

等了一會兒實在無聊,鬱染索性將小白喚了出來。

說來著實有趣,這小獸平日裡吃得少不說,還不愛動彈。連蒼雲道長的小點點在小的時候也是一隻精力旺盛的靈獸,整日在人修煉時跑去他們頭上搗亂,擾得扶海山弟子苦不堪言。

小白每日才吃一枚靈果,且吃完就睡。難道劍一燈所說的那母獸似虎大是誆他的?鬱染心裡著實有些懷疑。

逗弄一會兒發現小白對他的手指絲毫不感興趣,想著小白一路上不吃不喝,鬱染索性將它放在桌上任其隨心所欲,自己則在儲物袋裡翻找起靈果來。

還沒等他翻到,隻見小白撲騰起一雙小翅膀朝著謝風拂飛去。

鬱染“誒”了一聲沒攔住,心道不妙。

謝風拂這人最愛乾淨,十幾年來鬱染從他身上就沒見過一個泥點,哪怕是與人比試時他也力求一招製敵,生怕衣服沾染上塵埃。

若是小白的毛發沾到他身上……鬱染膽戰心驚看著懸在空中的白團子。

除了靈果,小白鮮少對彆的東西感興趣,此刻卻繞著謝風拂的頭轉悠了兩圈,似乎在挑選哪裡落腳比較舒適。

謝風拂仿佛無知無覺一般,竟縱容這小獸在他臉邊轉悠,隻是專注於擦拭手上的拂雲劍。

小白轉了片刻,白絨團下試探著伸出兩隻小腳,隨後趁謝風拂不注意,用腳迅速扒開頭發鑽了進去,還愜意地哼唧一聲翻了個滾。

鬱染驚得身體一僵,然而發現謝風拂並未有所動作。

他有些語無倫次,結結巴巴道:“那個,謝風拂,你頭上……”

謝風拂停下擦劍的手,抬手將小白從發間捏了出來,放在眼前端詳片刻,接著麵無表情將它遞給鬱染。

鬱染小心翼翼從他手中接過白團子,瞧著小白似乎有意猶未儘之意,一雙黑豆眼亮晶晶盯著謝風拂的頭發,他趕緊用靈果拽回它的視線。

輕舒一口氣,他尷尬地想開口,謝風拂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淡然說道:“無妨。”

一股尷尬的氣息在二人周身彌漫開來,鬱染此時也不敢似先前那般隨意。

二人枯坐在屋子裡鬱染甚是無趣,正當他想出去透口氣時,屋外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一位身形瘦削、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和他打了個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