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鬱染聞言臉上難掩激動:“弟子願……(1 / 1)

鬱染回到小孤山時,謝掌門還沒走,他剛在門口立住叩門,屋內交談聲停了。

進屋之後小心翼翼立在玢陽身邊,瞧著自家師父不太好看的臉色,他心裡暗暗想道:難道師父還在為了今早煉廢的丹藥生氣?不至於啊,以往煉廢的丹藥海了去了。難道蒼雲道長已經來過了?

正當他滿腹心緒時,一旁笑眯眯的謝掌門開口了。

“鬱染,你想不想下山啊。”

鬱染聞言先是一驚,隨後不由自主想點頭,但不知掌門是何用意,加上瞄了眼一旁麵色漆黑的玢陽道長,他有些遲疑:“掌門,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什麼事情要弟子去做?”

謝掌門瞟了眼沉著臉揣起手的師弟,嗬嗬笑道:“不要顧及你師父的想法,你隻需告訴為師,自己的真實想法。”

腦子裡隱隱有個念頭,鬱染的心撲通狂跳起來,他輕舒一口氣穩住心神,接著躬身朝掌門行了個端正的弟子禮,恭敬道:“回掌門,弟子當然想下山!”

謝掌門笑著點點頭,接著一臉正色道:“為師知道你向往山下風光已久,現在有個機會——幽洲青陽城在一個月的時間裡相繼有六位少女失蹤,上至高官達貴下至平民百姓,此事鬨得城內人心惶惶,青陽城主追查數日仍是找不到半點頭緒,這才給我遞了信想要尋幾個弟子前去查明真相。”

鬱染聞言臉上難掩激動道:“弟子願意前往!”

一旁的玢陽道長再也忍不住了,喝道:“你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嗎?什麼都不了解就一口應下,你知道此事有多危險嗎?”

“師弟,剛才你我可是商量好了,如今怎麼又出口阻攔呢?”

“誰和你商量好了!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玢陽道長忍了許久還是動了氣,他臉色通紅,怒氣衝衝,聲音震得桌子上的白玉茶杯都開始不住顫動:“他與旁人又不一樣!他——”

謝掌門頗為頭疼地歎了口氣道:“他與旁人有什麼不一樣?你難道真想讓他一輩子都呆在宗門裡?什麼都不去麵對?”

第一次見到謝掌門和自家師父如此針鋒相對,鬱染像被澆了一瓢涼水,腦子迅速冷靜下來。

“二位師父,你們不要再吵了。”

兩位道長不再言語,但麵色都不太好看。

鬱染長舒一口氣對玢陽開口道:“師父,雖然您平日裡總嫌我惹是生非,可從來沒真正動過氣。我明白您擔心我下山之後遇到危險,但人的目光永遠不能隻停在眼前。”

玢陽道長沉著臉不出聲,平日總抖擻翹著的兩撇胡須此刻都垂了下來,鬱染看著心裡也有些不好受。

一旁的謝掌門知道他這是鬆了口,笑著說道:“你師父這是答應了。”

“哼,我才沒應下!”玢陽道長冷哼一聲,看著鬱染不似往日神采飛揚的臉,他僵著臉道:“此事全算做一個考驗,若你能破了這女子失蹤案,我此後便再不管你的事。若是你找不出幕後凶手,就和為師在這小孤山度過殘生吧。”

鬱染連忙應下,又一臉討好的表情,湊在玢陽身邊給他端茶倒水。

見這對師徒又恢複了往日模樣,謝掌門手撚起一抹胡須道:“鬱染畢竟是第一次下山,塵世的人和事見得都少。穩妥起見,此次青陽城之行,我會派一位師兄和你結伴前往,明日一早你們就出發。”

回到弟子峰,鬱染仍然有一種不真實之感,他忍不住擰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把一旁路過的槐湘都逗笑了。

“鬱染你沒事掐自己乾嘛?疼不疼?”

他興奮地一腳跳到槐湘麵前,激動道:“師姐,師父準我下山了!”

“真的嘛?太好了,你整日念叨著下山,這下終於得償所願了吧,怪不得回來之後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槐湘溫柔一笑,順便幫鬱染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說來與我聽聽?”一聲低沉的嗓音響起。

“大師兄!你回來了!”鬱染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喜地看著不遠處的高大身影。

男人頭戴一隻鬥笠,身著一襲粗布灰衣,手裡提著一把古樸重劍,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臉上雖有疲憊卻難掩周身氣宇軒昂之姿。

他笑著揉了一下湊過來東摸摸西看看的鬱染的頭,笑道:“兩年未見,鬱染又長高了不少。”

鬱染一把拍開劍一燈的大手,輕哼一聲:“等著吧大師兄,不日我就要超過你了,我說的不隻是身高還有修為!”

劍一燈哈哈大笑,手上比著鬱染和自己的身高,調侃道:“為兄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對了師兄,方才師父特允我下山,去幽洲的青陽城解決幾起女子失蹤案。”

“真的?師父居然舍得放你出山?怕不是你修煉時偷懶,做夢夢到的吧。”劍一燈笑道。

鬱染作勢要捶他,卻被其攬住頭,按在胸前胡亂揉了幾把。

“好了好了,不要鬨了!今日既然出了兩件高興的事,晚上定要好好慶祝一番,說起來,也好久沒有嘗到師姐的手藝了,師姐!師姐?”鬱染看著一旁盯著他們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槐湘有些疑惑,見她似有心事,走上前去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槐湘仿佛才回過來神,“嗯”了一聲,柔聲道:“怎麼了鬱染?”

“想什麼呢師姐?我說好久不曾嘗過你做的飯菜,甚是想念,趁這機會晚上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鬱染圓潤的杏眼此刻彎成了月牙,一副討好的模樣,拉著槐湘的胳膊搖晃兩下乞求道。

槐湘纖細的手指輕杵他的額頭,接著麵朝劍一燈溫柔一笑:“師兄下山遊曆一年,想必遇到不少奇聞趣事,今晚可要好好與我們講講。”

劍一燈笑著點頭,又說自己一路趕著回來,有些事情要與玢陽道長商量,三人約定好晚上在槐湘洞府裡設宴慶祝,這才分道揚鑣。

天色未暗,二人前後腳來到槐湘的小院,隻見庭院的石桌上早已擺滿了菜肴。

鬱染飛快湊過去,手捏起一片油亮的菌菇放進嘴裡,剛嚼兩下,隻覺一股肉香充斥著口腔,他驚訝地看向玉盤,道:“這菜裡一點肉沫不見,入口吃著居然比真肉還香。大師兄你快嘗嘗!”

劍一燈走過來敲他的頭:“饞死你得了,你師姐還沒坐下就開吃!”

說笑著,槐湘端著一壇未開封的酒來了。

隔著老遠鬱染就嗅到一股勾人的濃香,槐湘將酒剛一放下,他就迫不及待想上手破開壇口的酒封。

細致地挖去酒壇周邊的蠟封,扒開酒蓋,一股奇香衝得鬱染腦袋暈暈乎乎,他深吸一口酒氣,讚歎道:“好特彆的香味,師姐,這是你新釀的酒嗎?”

槐湘將珍藏的夜光杯找出來,淺淺一笑,坐下回道:“這酒是你師兄走時我埋下的,楓霞真人還特意讓我加了幾種寧心、固本的藥材,你聞到的可能是裡麵的藥香吧。”

鬱染咂摸一口,頓時感覺唇齒生香,丹田處被一陣暖意包裹著,一旁的劍一燈抿了口也直呼好酒。

稍微墊墊肚子,劍一燈突然想起自己從北域帶回來的玩意兒,他放下手中酒杯,掏出個黑布袋在裡麵翻找起來。

“大師兄,你找什麼呢?”鬱染一邊飛快往嘴裡塞菜,一邊困惑地看著東掏西找的劍一燈。

在布袋底下摸了許久,終於碰到了帶給鬱染的東西,劍一燈提溜著一隻撲扇著翅膀的小白團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好柔軟的絨毛!師兄你從哪兒弄到的!?”鬱染接過白團子,一臉驚喜地捧著端詳起來。

“怎麼樣?好玩吧?”劍一燈頗為得意地笑起來,“我一路向北遊曆,過一道險崖時不小心掉了下去。”

“受傷了嗎?身體有沒有事啊?”槐湘有些緊張地追問。

劍一燈擺擺手,朗聲笑道:“當然沒事,我掉下去時正巧落在一個村子裡,那村子正在舉行祭天儀式,村民們還以為我是被他們誠心感動了的世外神仙。”

這句話引得二人都笑了起來。

他接著說道:“那村長說他們已經有百年沒見過外人了,村民們都特彆好奇外麵的世界。”

“那他們為何不出來呢?”鬱染問道。

“他們的先祖有位叫尉遲朽的,據說年輕時有奇遇,後來成了當時赫赫有名的器修。不過後來被人抓了親族,強迫他不眠不休地煉器,那位大能好像五十歲不到就羽化了。”

槐湘感歎道:“真是可惜。”

劍一燈淺啜一口酒,又道:“那些人覺得那位道長定會留下許多煉器秘籍,又迫害了好多人,隻有少部分人帶著尉遲道長留下的心血,逃到那懸崖底下這才躲了過去。於是那些長者就給後輩留下了不能出村的規矩。”

鬱染“砰”的一聲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憤憤道:“這群人也太狠毒了吧,為了所謂的秘籍,將一大家人趕儘殺絕!”

槐湘輕歎一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誒?師兄等等,這和你帶給我的小白有什麼關係?”鬱染喂給小白團一顆葡萄,疑惑道。

“哈哈,為兄又扯遠了。他們給我講了很多事情,又說自己在這崖底待得甚是枯燥,我就將原本想帶給你的話本都送給他們了。那村長一高興,就把他們村的庇護靈獸剛生下的崽子送給我做謝禮了。”

鬱染提起那張牙舞爪的小白團,臉上寫滿了懷疑:“這丁點大的東西……有什麼用?”

劍一燈道:“你可彆小瞧這小獸,那母獸長得形似白虎,威風凜凜,還是它馱著我飛上懸崖的。”

鬱染更加不信了:“就這沒我拳頭大的一團,威風凜凜?它娘生它也太輕鬆了吧。”

劍一燈被他這句逗得哈哈大笑,半天才停下來開口道:“那些村民也不知道這靈獸是何品種,不過他們剛搬到崖底時那靈獸就在那了。平日裡來無影去無蹤的,村民們見了也會喂它。但要說這靈獸有什麼厲害之處……生的虎娃多算嗎?”

他撫摸著下巴回想起村長說的話,道:“不過那村長說他們見到這靈獸的第二天,那群人曾追到崖底查看,不過每到村子周圍就跟迷失方向一樣,打著圈就繞走了。村裡覺得全是這靈獸的功勞,就把它當成庇護獸了。所以我覺得,或許這種靈獸的能力是隱蔽之類的。”

聞言鬱染倒也沒多在乎,就這小小一團估計平日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也就看著可愛了。

“對了,師兄你給我帶了禮物,那槐湘師姐的呢?”

劍一燈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支造型簡單古樸的木簪。

“這是師妹你的,我回來路上遇到一棵鳳千木,聽說長期佩戴其枝葉可以駐顏,就用它的木心造了一支簪子。”

槐湘臉頰泛起紅暈,她抬手從劍一燈手裡接過,動作有些迫不及待,將簪子插在發間,一雙翦水秋瞳微微彎起,略有羞澀地望著眼前的人問道:“怎麼樣?”

簪尾垂瀉下來的玉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周圍的燭光映著她的臉頰,顯得異常柔美。

劍一燈輕咳一聲並不言語,隻當她在問鬱染。

鬱染看著眼前兩個人,似乎想到什麼,眉頭一挑,調侃道:“師姐自然是花容月貌,瞧把大師兄看得,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劍一燈起身就要揍他,鬱染哪能坐以待斃,二人繞著槐湘的小院你追我趕,槐湘支著纖巧的下巴,笑著讓他們彆鬨了。

一時間,院子裡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等到他們玩笑夠了,劍一燈道了句天色已晚,鬱染也說明日還要早早下山。

二人幫著槐湘將杯碗收拾整潔之後,結伴回了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