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能和好嗎?(1 / 1)

窗戶傳來響動,開了又關上,江月照探出頭來,房間空蕩,隻有紗簾輕晃。

“居然真的走了。”

葉忘營生氣的時候,江月照雖然大多數時候不明所以,但總是會安慰,她覺得這是作為一個朋友應該做的。

雖然失憶了,大量待人接物的經驗記憶消失不見,但江月照似乎天生就會討人開心,會照顧人的情緒。

尤其對於葉忘營,這個江月照失憶後第一眼見到的摯友,江月照總是非常在意他的情緒變化,並希望能讓他開心一點。

江月照也並不覺得在這段友好的關係中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努力。

她的摯友,是一個心很軟的人啊。

識海處依舊很疲憊,江月照卻睡不著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月光打在她臉上時已經變得黯淡。

算了,阮傾意最重要,還是儘早幫阮姐姐解決記憶的事情,葉忘營就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吧。

江月照放心躺下來。

朦朧之中睡意來襲,江月照陷入沉睡。

太陽已經顯露輪廓,夜色卻還未完全消散,整個天地間灰蒙蒙的。

風吹動窗欞,他人的氣息在房間出現,還帶著清淺的花香。

江月照翻了個身,往床鋪最裡麵滾去,不願接受又要早起去清學堂的事實,明明幾天前她還睡到日上三竿,日日與話本子作伴,她道:“清竹,一刻鐘後再叫我......”

來人沒有退出去,腳步聲在一天中最靜謐的時刻分外明顯,正一步步往她床鋪的方向走來。

“誰是清竹?”來人問,聲音清冷似湖麵冰雪消融時發出的第一聲脆響。

江月照猛地坐起來,看清楚來人,身姿挺拔,眉目冷淡,是葉忘營。

室內昏暗,修士的目裡卻極好,江月照看見葉忘營寬大的袖袍中鼓鼓囊囊,藏著些什麼東西。

她似有所覺,雙手環胸,眉毛挑起,略有些意外,努力做出不在意的冷淡模樣,但初醒的亂發,頰邊的酒窩卻讓她一點也嚴肅不起來。

“你來乾什麼?”江月照問。

葉忘營沒再繼續清竹的話題,他已經走至江月照的床邊。

“對不起,未經你的允許就擅自進來了。”

“這要是在凡間,你可是要被姑娘罵的,”江月照哼了一聲,繼續道:“除非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暫且放過你。”

室內還是很昏暗,太陽卻已經漸漸升起,漂亮的朝霞彌漫了整個天空。

葉忘營低下頭看她,嘴唇抿起,冷白的肌膚也被朝霞暈染,泛起粉意,一時間漆黑的雙眸竟似有瀲灩水光。

他再開口,嗓音有些乾澀:“江姑娘,在下來與你道歉,求和。”

江月照斜睨他,努力繃住嘴角將要揚起的笑意。

“哦?你覺得這件事很重要嗎?”

葉忘營手探進寬大的袖袍,身上有潮濕氣息,他接著說:“對我很重要,對你,我希望沒那麼重要。”

他不希望江月照因他傷心、失望、憤怒。

葉忘營聲音越說越低,朝霞映在他臉上愈發瀲灩。

“可有歉禮?”江月照終於按捺不住笑起來,與葉忘營對視著。

寬大的袖袍裡藏了一大捧花,俱沾著晨時特有的朝露,嬌豔欲滴,四周還散發著點點的黃色光亮,像夜裡的星星,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江月照大概猜到了葉忘營會給她什麼。

但見到後,還是驚訝。

葉忘營將花遞到她麵前,江月照接過,手指輕輕撥弄花瓣。

“這是見星花?好漂亮。”

江月照本來以為莫生憐花園裡的花就已經夠豐富夠漂亮了,或許是長在山林裡的原因,這些花比莫生憐專門讓人打理的,更加旺盛而鮮活。

而修真界廣闊,這裡依舊有許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

唯有葉忘營曾經給她介紹過的見星能辨認出來。

將花抱在懷裡,露水濕濡了衣衫與頭發,可江月照卻全然不在意。

失憶後的憶妖頭一次收到這種無關修煉的禮物,新奇的很,馬上把自己還在生氣忘在了腦後,興奮地擺弄著花朵,已經在想要怎麼養才能讓他們活得更久一點了。

還是葉忘營將她拉了回來,紅暈已經從臉上消散了不少,但卻是不敢直視江月照的眼睛了,他問道:“江月照,能和好嗎?”

“可以......”

“大小姐,該起床去清學堂了。”清竹在前打開門,綠蘿拿著木頭做的盛滿水的木盆與潔白的帕子,出現在了門前。

莫生憐是凡間大小姐做派,大多數時候喜歡奴仆親力親為為她做事,其中也包括每日起來的洗漱。

葉忘營就站在江月照床前,是個人都能看到,而綠蘿與清竹的表現卻截然不同。

綠落雖然震驚,但更多的是喜悅,趙公子一直把小姐當妹妹照顧,兩個人可算成了。

清竹則臉都要氣綠了,他雖說是小廝,但誰不知道他是小姐的男寵呢?他知道小姐是有些喜歡他的,可他還沒侍寢,趙越池就像小姐示好。

綠蘿麻利地將木盆與帕子放在桌上,拉著清竹退下。

清竹不甘,依舊記得自己的優勢,清冷俊朗的臉上露出微笑,眼神略帶哀求:“小姐,讓清竹為您淨麵吧。”

江月照的眼神從兩人進來時看了一眼後,就一直在葉忘營送的鮮花上沒移開,見狀,抬頭,看見清竹的模樣,略帶疑惑問道:“清竹,你怎麼眼睛紅紅的還在抽動,不會是生病了吧,快下去休息,不用你伺候了。”

清竹咬牙,又不敢真的去瞪趙越池,隻能恨恨地退去了。

木盆還靜靜放在桌上,江月照杏眼一轉,有了主意。

她揉揉眼睛,裝作很困的樣子,把花束放在懷裡,叫道:“葉忘營,怎麼辦啊,我兩隻手都拿著東西,洗不了臉了。”

葉忘營神色冷靜:“我可以施展除塵訣。”

江月照低下頭不看他,擺弄著懷中花瓣,道:“不行,以莫生憐的性格是不會用除塵訣淨麵的。”

少女唇角帶笑,垂下的眼裡帶著狡黠,什麼也沒要求,卻讓葉忘營萬分為難。

他望向木盆,裡麵的水清澈,帕子潔淨。

江月照見他沒反應,又道:“那我再叫綠蘿他們進來吧,快要遲到了,但是他們就會看到我們呆在一起了......”

不想讓彆人進來,尤其是那個叫清竹的。

葉忘營將帕子浸入水中,修長的手指擰著潔白的帕,一時分不清是懷裡的花好看,還是主動為她淨麵的葉忘營更吸引人。

江月照仰起臉,心安理得地接受著葉忘營的服務,青年手幾乎要和帕子一般大,卻動作輕柔,生怕真的把她臉上的灰塵擦乾淨一樣。

江月照被自己腦海裡突然的想法逗笑,偏了一下頭。

葉忘營停下動作,問她:“擦疼了嗎?”

自然是沒有的。

江月照接過帕子,快速地抹了一遍自己的臉,站起身,將花放在桌上,道:“走吧!”

再不去真的要遲到了,阮傾意還等著呢。

她偏頭看身後的葉忘營,笑道:“趙哥哥,小意現在比起我,恐怕更喜歡你,要麻煩你和我一起去接她了。”

葉忘營點點頭,卻沒有動,他拉住江月照,又問:“ 江月照,你還生氣嗎?”

固執地要一個承諾。

江月照開門,隻覺身心愉悅,道:“我們關係那麼好,早就和好啦。”

天邊太陽已經完全出來,燦爛地灑在庭院裡,江月照往外看,卻看到了阮傾意。

阮傾意正站在不遠處,依舊是抹了脂粉,將臉上的痤瘡遮住,背不自覺微微佝僂,聽到動靜,抬頭看,臉上出現除了膽小慎微之外的第二種表情,驚訝。

屬於她的靈獸還沒有訓練好,莫生憐主動請纓負責每日送阮傾意去清學堂。

江月照朝她伸手,露出頰邊酒窩,仿佛昨晚的齷齪已經不存在了。

“走吧,妹妹。”

阮傾意垂頭,搭上她的手。

葉忘營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努力模仿趙越池的動作,朝她打招呼,眼前顯示攻略阮傾意的任務,進度顯示已經從過半退到了四成。

江月照也偏頭看去,有些驚訝。

趙越池不是還在莫生憐跑出去後,單獨安慰了阮傾意嗎?怎麼好感度不進反退?

三人坐上了仙鶴,葉忘營伸手攔住了想要跟來的清竹與勁風,江月照疑惑忘他。

“今天的授課長老很嚴格,尤其不喜歡你,還是不要太引人注目。”

雖說是不想見到江月照身邊跟著兩個心懷不軌的侍從的托詞,但在江月照日日呆在屋子裡看話本子時,葉忘營為了搞清楚情況,是真的去上課了的。

今日輪到教授治愈係法術的肖長老授課,而肖長老背後的勢力,與莫家不和,一直很針對莫生憐,他的課,莫生憐一向是找各種借口不去的。

江月照了解地點點頭,揮手讓兩名侍從都離開,接著說話,下巴微微抬高,唇邊露出笑意,她道:“沒了侍從,可是要麻煩趙哥哥為我倒茶水了。”

一旁沉默不語的阮傾意突然開口,她怯怯地扯住江月照的衣擺,眼裡的恐懼藏得並不好,道:“奴......我也可以給姐姐倒茶,伺候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