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宗的飛行靈器是一個大型的高階飛舟,幾乎所有昆侖宗的築基期弟子都部出動了。
林羽婉也陪同著江月照,絮絮叨叨:“師叔的占卜從不出錯,此行萬分凶險,阿照,萬事千萬要小心,師姐給你的法器靈符該用就用,人沒了師姐上哪找這麼可愛的師妹去。”
“不管你與其他人在昆侖宗關係怎麼樣,切記,在宗門外,你們總歸是一致對外的。”
林羽婉這話並不是說給失憶早已忘記人際關係的江月照聽的,而是旁邊站著的這兩位。
葉忘營一向習慣獨行,鮮少與人組隊,與江月照關係素來惡劣,但自從江月照失憶後,兩人關係好像緩和了不少,李異修煉功法詭譎,孤僻少言,這次不知為何指明要與兩人同行。
幾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主。
但與他們同行,總好過失憶的江月照一個人跌跌撞撞摸索。
林羽婉憂心忡忡,目送他們前行。
渺淼秘境乃是上古大能軀體所化,,同一批次隻能進入一百人,為了防止先進去的同宗門弟子埋伏後進來的彆宗門弟子,各個宗門每次派出十名弟子,直至在場所有築基期弟子全部進入。
江月照他們排在中間,與同為四大宗門之一的流顯宗以及另外幾個小宗門弟子一同進入。
一道漆黑而布滿密紋的法陣張開,足有前年古樹般高大,在這之後,便是淼渺秘境。
江月照與身旁兩人對視一眼,一齊進入陣法,還不及反應,場景已輪換。
四周是瘋長至人小腿的雜草,偶爾點綴著不知名的幽紫色花朵。空中高懸一輪慘白月亮,兩邊彎而間,乃是下弦月。
江月照環顧四周,卻找不到與她一起進來的幾個人的蹤跡,看來秘境是將所有人都打亂了。
江月照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測定儀,這是師姐給她的法寶,專門應對這種失散的情況。
將血液滴入此靈器的人將被持有者得知三日內的行蹤,當然,法器珍貴,僅此一個,隻有江月照知道葉忘營和李異的位置。
一個在測定儀所能探測範圍的邊緣,一個就在她的不遠處。
江月照記住位置,拿下彆在腰間的月華,向最近處進發。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江月照摸摸熟悉的柳樹,覺得四周安靜的詭異,隻有自己的呼吸聲,第三次看見那條潺潺流動的小溪。
測定儀上的兩人動也未動,也不知是兩人根本沒走動,還是靈器出了問題。
來此秘境的弟子哪個不是想要獲取修煉資源,又怎會不動呢?
江月照一邊將靈氣輸入測定儀,一邊將其往數上砸去,企圖讓其重新動起來。
可這並不是她的真實目的,四周除了她的呼吸聲,還有另一種聲響,像是什麼東西在草地上拖動,發出窸窣細響。
那動靜一陣一陣的,江月照走路時聽不見,停下來卻聽見了,並且離她越來越近。
她麵上依舊煩躁,嘟囔著:“這靈器壞了我可怎麼找到隊友,我一個人真的可以嗎,要不然還是退出吧。”
可拿劍的手卻悄然握緊月華。
聲音距離她隻有咫尺間,突然有破空聲起,一道黑影向她襲來,在夜色的掩映下看不真切,幽藍的光一閃而過,月華出鞘,將那東西劈成兩半。
江月照拖著劍往掉落的方向走去,那東西還沒有失去生機,依舊在地上扭動著,與草地發生摩擦的“窸窣”聲。
江月照燃起火訣,將東西燒儘,火光明亮,才看清是一根足有一手掌寬厚的藤蔓。
而在火焰亮起的那一刻,窸窣聲驟然加大,成了這夜色裡的主旋律。
竟然滿地都是斷了的在扭動著的藤蔓。
藤蔓懼火,仿佛是知道江月照是對它們最有威脅的那個人,瘋了般朝她湧去。
這些東西僅僅能夠活動,卻愚笨得很,江月照可以輕鬆斬斷一大片,可無論將其切斷多少次,它們都依舊靈活地朝她攻來。
她想用火將其焚滅,可火訣剛一燒起來,就被藤蔓以犧牲的姿態全部熄滅。
攻擊性不高,消耗性卻極強,江月照一時之間也難以擺脫,被它們分過去了大半心神。
“小心!”來者聲音冷淡,音色相同,卻是一道更比一道激烈。
江月照收到提醒,感到背後一陣寒意,就地翻滾一圈。
剛剛她站著的地方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
那些藤蔓在她行動的時候又悄無聲息相聚凝成了一支極為可怖的藤樹,根部牢牢紮在樹下,一擊未成,又下一擊。
修為竟有金丹期!
江月照在心裡默默感慨,師姐居然沒有把明苦仙尊的能力誇大,開局便遇此危局,能不九死一生嗎?
就在江月照以為避無可避,準備強行接下這一攻擊時,那兩道相同的聲音又同時出現了。
“躲開!”
白衣與黑衣兩個黑影同時出現在她的麵前,手中聚齊靈力,衝天般的火焰直衝襲來的藤樹。
火光照耀下,此地簡直亮如白晝,可以清晰地看見來人。
眉眼上挑,自帶三分銳利,人如遠山寒梅,不動聲色,昳麗春色卻悄悄在臉上蔓延,正是葉忘營。
藤樹的天敵是火焰,火靈根的葉忘營恰是其天敵,藤蔓瘋狂擺動著,把已經向四麵八方舒展的藤枝都收回去,遁入土地,四周又恢複一片寂靜。
天邊月亮變成一個半圓,遮住它的烏雲不知何時也已經消散了,江月照現在能看清周圍了,可明明得救了,江月照卻感覺手腳冰涼。
她再次看一眼失靈的測定儀,上麵的兩個小點一個離她很遠,另一個也尚且還有一段距離,可江月照分明記得,剛剛火光正盛時,這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的臉與身形都是葉忘營。
可怎麼會有兩個葉忘營呢?
幾乎是同時的,那兩人人又行動了。
他們同時對躺在草地裡的江月照伸出手,是要扶她起來的意思。
江月照可不敢讓他們扶,自己扶著月華就站起來,後知後覺手臂上一陣刺痛,摸起來有些濡濕,應該是臥倒在地時,一時不查地上的藤蔓刺入導致的。
葉忘營見江月照自己站了起來,便也沒有強求,默默收回伸出的手,後退一步,聞見空氣裡的血腥氣,又看見江月照捂著手臂,皺了皺眉。
“我來幫你上藥。”
另一位葉忘營並不說話,隻遞過來一瓶五階滅痕丹,讓江月照用的意思也很明顯。
江月照抽抽嘴角,自己撕下衣擺做了簡要包裝,看著依舊站在她旁邊的兩個身影。
江月照不矮,葉忘營卻比她高一個頭,平日裡看著體型單薄,但實際上卻能把江月照完全遮住。
此時兩人俱圍著她,壓迫感十足。
江月照跳出他們的包圍圈,月華出鞘,正對著他們兩個。
她謹慎問:“你們是誰?”
兩人同時開口,音色一致:“葉忘營。”
說罷,彼此對視一眼,氣氛緊繃。
白衣葉忘營接著說:“我入秘境不久就發現他在我身邊,且使用招式與我一致,但我確是真的。”
黑衣葉忘營道:“此事有異。”
江月照點點頭:“確實問題很大。”
“白衣服的話太多了,不像葉忘營;黑衣服的穿著打扮與葉忘營不符,我認識的葉忘營一直隻穿白色。”
白衣葉忘營開口解釋,見江月照不信他,本就冷淡的麵色更近乎結成了冰:“我隻是覺得你該知道事情原委。”
黑衣葉忘營一向上挑的鳳眼低垂,竟然顯出幾分委屈來,他道:“秘境打鬥較多,我不想弄臟衣服。”
江月照盯著他們看了半晌,提出建議:“要不,你們打一架?誰贏了就是真的。”
黑衣葉忘營向前一步,眼裡閃著江月照看不懂的情緒,卻並不具壓迫感。
江月照見他上前,劍尖從他們倆中間轉成隻指向他。
“停下。”她一向帶笑的臉終於完全冷下來。
連識海中都有座冰山的葉忘營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表情呢?
江月照所了解的葉忘營是從小到大不管嘴裡說的是好話壞話都冷著一張臉,情緒向來隻能從細微處窺探的。
怎麼可能做出如此不端莊的表情。
見江月照對他如此警戒,黑衣葉忘營眉眼越發低垂,微風吹動他束起的發絲,冰雪悄悄融化,再一抬眼,眸光瀲灩。
若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那麼黑衣葉忘營則是將兩者都做到了極致。
他委屈的表情讓平時的鋒利氣質完全消失,眉眼間的昳麗毫無保留地出現在江月照麵前。
江月照看得眼都直了,剛包紮好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刺痛一陣一陣傳來,可江月照卻完全感受不到,握著月華的手也不自覺鬆懈。
“江月照。”白衣葉忘營站在原地不動,突然開口。
又一陣微風吹過,葉忘營眼睛裡閃過一絲羞赧,表情快速從委屈調整為平靜。
江月照終於回過神,有些懊惱,她竟然看入了迷,並且心中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想把這張臉弄哭的想法,而又想起平時一本正經的葉忘營,她道:“彆用他的臉做出這種表情?你在做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