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duang”的一聲,李司把書包扔到桌子上。
其他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章散和王武對李司這股怒氣的來由有點猜測。
闕山卻一頭霧水。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幾聲。
早在剛下課的時候,他就把手機的靜音給關掉了。
為的就是能及時收到青豆的消息。
他雙手在口袋裡左右摸索著,急吼吼地就掏出手機,查看消息。
不知看到了什麼,他麵上浮出一抹笑,也不再關注李司那邊了,直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拉開凳子坐下來,專心致誌給青豆回複。
章散和王武齊齊往李司望去。
果然,他的臉更黑了。
章散和王武默默縮回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吱聲。
闕山高興地在手機屏幕上“篤篤篤”地戳著,盯著聊天頁麵的眼睛亮得驚人。
顯而易見,他和青豆聊得正歡。
李司對此冷嗤一聲。
戳了一會兒,闕山興奮地轉過頭,對他們說晚上要去和青豆一起吃飯了。
李司咄咄逼人:“富婆是瞎了眼嗎?就你這個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樣子她也看得上?”
闕山茫然臉。
章散也無法置身事外了,他走到李司身邊,把他拉到陽台上,低聲勸他:“彆生氣了,闕山不是這樣的人,我們都知道的。人家小情侶之間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哪樣?”李司發問,“他不是朝三暮四?昨天他怎麼說的怎麼做的,今天呢?”
“談戀愛不都這樣嘛,消消氣,小情侶都想隨時隨地跟對方分享自己的生活,這很正常。”
“前幾天還在那唉聲歎氣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昨天好容易想開了決定努力了,結果今天還不是現了原形?”李司眼神鄙夷,“這樣打著愛情的旗號自甘墮落的行為,恕我無法苟同。”
“這……”章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隻能歎了口氣,拍拍李司的肩,“每個人對待感情的觀念都不一樣,這個你得知道,而且你還應該知道,闕山他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李司一怔,隨即垂下目光,“……我知道。”
宿舍裡麵的闕山,正與王武麵麵相覷。
他悄悄指了指陽台,問道:“李司這是怎麼了?”
王武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有隱瞞:“他對你有點生氣。”
闕山不敢置信,“生氣?對我?我怎麼了?”
“他對你可能有點誤會。”
“上午開始的嗎?”闕山努力回想,最後也隻發現就上午那段時間李司開始表現反常。
可是,為什麼呢?
他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王武“咳咳”了兩聲,決定提點他:“你上午不是隻顧著等富婆的消息,不聽課嘛,主要是因為這個。其實這個也好說,關鍵是你昨天還發憤圖強,今天就……”
說到這裡,他摸了摸鼻子,似是不太好說出口。
他乾脆直接略過了這段表述,總結道:“他就覺得你朝三暮四了。”
聽到這,闕山也沉默了。
因為他發現,這不是李司的誤會,而是事實。
他看得很準。
他的確遺忘了昨天的決定,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了。
這樣來說,青豆喜歡他這樣的人,的確是很不該。
李司說得沒錯。
闕山抬起頭,向陽台看去。
正好和李司沉沉的目光撞上了。
兩人誰也沒移開目光。
就這樣沉默地、不避不讓地,對視著。
兩人的誤會,好像就在這樣坦蕩的對視中,慢慢消弭了。
他們都還是自己認識的對方。
沒有變化。
闕山忍不住這樣長時間的對視,彎起眼睛,抿起嘴角,笑了起來。
李司沒笑,他撇開目光,隻留給他一個冷淡的側臉。
但闕山知道,他這是不氣了。
真好。
他臉上的笑容加深。
******
青豆沒急著回到公司,她喊開車的雅雯找個飯店停一下,解決午飯問題。
雅雯順勢放慢車速,讓青豆可以觀察到外麵有哪些飯店。
“停了停了!”
在路過一家泰式餐廳時,青豆喊停。
很快,她們就吃上了新鮮出爐的泰餐。
芒果糯米飯、咖喱麵包雞、冬陰功海鮮湯……
青豆邊滿足地嗦著飯,邊跟雅雯分享剛剛的事情。
末了,她疑惑發問:“你說這個盛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雅雯思索了一會兒,中肯地說:“我覺得你的兩種猜測都有可能,但是我的態度,可能更傾向於相信盛總。”
“因為據我所知,盛源的業務涉及的方向可以很大程度上體現出決策者的想法,而我看出來的是這個決策者並不是一個陰謀家、野心家,他的很多決策,都是走的綠色發展的路子,也確實都很強調綠化。”
青豆吃飯的動作頓住了,她抬起頭觀察著雅雯臉上的表情,“聽起來,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啊。”
雅雯沒說話。
但是這個時候沒否認就已經表明了一切。
青豆笑了下,“好吧,我知道了。”
雅雯點點頭,最後嚴謹地補充說:“當然,實際情況到底怎麼樣,還是得看下午的會麵。”
青豆埋頭吃飯,用空著的左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會麵室裡。
青豆雙手支膝,專注地看著對麵的人。
盛總笑著與她對視,“有茶水嗎?我走到哪總想喝一杯茶。”
“有,”青豆抬起上半身,“雅雯,沏一壺茶來。”
茶水很快端了上來。
盛總輕輕撇了撇茶杯蓋,往杯子裡左左右右地吹氣,然後呷了一小口,滿足地讚歎了一聲。
青豆耐心地等著他品茶。
盛總把茶杯擱在桌麵上,抬起眼,直視著青豆,“我就開門見山了。”
青豆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盛總清了清嗓子,青豆從他臉上看到了不明顯的緊張之色。
緊張?
青豆有些茫然了。
“是這樣,今天我來這,是還想厚著臉皮爭取一次合作。”
事情走向越發讓青豆不明白了。
不過她先聽聽他怎麼說。
盛總又喝了一口茶,頓了頓才繼續說:“我上次不是跟青總商定了要合作碧水雲天這個項目嘛,其實敲定完合作之後,我想了很多關於這方麵的事情.....最後,還是想再聯係一下你,跟你談一下接下來還有沒有可能,繼續合作?”
“你指的是,什麼樣的合作?”青豆皺著眉頭肅著臉,問道。
盛總摸摸鼻子,“就是增大綠化、貼近自然,更深層次來說,改革綠色建築......這樣的。”
“啊——”青豆恍然,心情有些複雜,“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
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她躊躇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問一件彆的事情,或許,你聽過路東這個人嗎?”
老板娘叫賈思清,這是闕山在最後問她的。
而路東就是她丈夫的名字。
盛總有些疑惑,但還是努力從記憶力裡尋摸著這個人。
半晌,他把對這個人的記憶從腦海裡扯了出來,神情有些微妙,“他啊,曾經是我們公司的一員大將,出過不少優秀的作品,但是後來沉寂下來了......你們問他乾什麼?他怎麼了嗎?”
“也沒怎麼,就是碰上點他的事情。”
青豆把老板娘和她丈夫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下。
盛總絲毫不感到意外,好像早就知道這個事情。
這些輪到青豆驚訝了,“你早就知道這些事情?”
盛總點點頭,“其實路東的為人,我也有聽說過,公司一直留下他,主要原因是當初他促使了當初項目的成功,但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家庭狀況。”
“你們知道他的家庭狀況?!”青豆有些震驚。
“知道一些,”盛總回想了一下,“我記得,他的妻子很優秀,在公司聚會要帶家屬的時候,我對她印象很深。”、
“是她告訴你們家庭狀況的?”青豆猜測著問。
盛總搖了搖頭,“不,她從來沒提起這些事,是......路東的同事了解到的。”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但眼神裡染上些許鄙薄,“共事這麼多年,誰也不是個瞎子,誰人怎麼樣,都看在眼裡的吧。公司留著他,是想讓他多少對這個家庭有點用,但一直不讓他升職,一是因為他後來確實沒什麼能力了,二就是因為不想讓他給這個家庭帶來更多負擔。”、
“你知道的,”盛總臉上的無奈越發明顯,“一個‘事業有成’的男性,會在家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青豆越聽越驚奇。
當然,不是對路東,而是對盛總,盛浩餘。
她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般,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感歎道:“我今天可算真正認識你,盛總。”
他羞赧一笑。
青豆更是在心底“哇塞”了一聲。
如果沒記錯,盛總今年沒有50也有40了,但是笑起來竟然還像個年輕的男孩一樣,帶著些微的青澀和稚氣。
男人至死是少年,可真是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她想,不用再懷疑什麼了。
一個人的品行,全都體會在他的話語、行動、想法裡麵了。
為一個小小的員工的家庭考慮的領導者,不會太差的。
不過,她還有個疑問。
“盛總,我還想再問一下,你是對每個員工,都這麼關注嗎?”
“那當然不是,”盛浩餘連連擺手,“我知道這家,是因為丈夫和妻子兩個人,都讓我印象很深刻。”
他摸摸鼻子,“隻不過,一個是正麵,一個是負麵。”
“噢——”青豆表示了解。
來自於女人的敏銳直覺,她感覺到某些事情隱藏在這寥寥數語的評價裡。
她喜歡深挖一些事情,所以她接著問:“我聽說的這件事讓我對於路東這個人有了一些認識,但是我還不太知道,賈思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聽你們的描述,都是比較正麵的評價,我想具體了解一些事情。”
“哦對了,你放心,”青豆笑意加深,“盛總今天來談的事情,不瞞您說,我也正有此意。”
聽她這麼說,盛浩餘心裡的大石頭可算是落下來了。
他思忖兩秒,開始敘述他認識的賈思清,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