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山走進教室，他掃視了一圈，找到其他三個人後，走過去坐下。

其他三人看他滿臉平靜，心下詫異。

他們原來以為，他離開富婆，應該會很難過？

沒想到這麼平靜。

這不太像他啊。

章散和王武不敢問，倒是李司，直接說出了他們的疑惑。

他拍拍闕山的背，說：“我們還以為你會很失落呢，沒想到這麼平靜，接受度變高了啊。”

闕山“嗯”了一聲，然後說：“不接受也沒辦法，她希望我好好上學。”

聽見這話，章散眉頭一皺，他略有些急躁地問：“她知道你不想繼續學了？她逼你好好學習？”

“啊？”闕山愣住了，隨後哭笑不得地解釋道：“不是不是，她……可能知道我不想繼續學了，但她沒逼迫我。”

他聲音轉低，“她隻是希望我好好學習，我想著不能辜負她的期望啊，就也決定好好學了。”

他臉上綻開安撫性的笑容，看著他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章散仍是皺著眉，王武猶疑不定地看著闕山，李司已經收回了目光，提醒道：“老師來了，上課了，既然想好好學，那就好好上課。”

“嗯。”闕山也抬頭看向老師。

桌子底下，章散瘋狂戳著李司的胳膊，李司無動於衷。

王武擔憂地望望闕山，又轉過頭看看章散和李司的動作。

李司掏出手機，打了一行字發送了出去。

章散手機震了一下，他趕忙解鎖屏幕翻看起新消息。

【李司】：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們先彆著急，看看闕山到底怎麼和富婆那邊溝通的。

緊接著他又發了一條消息。

【李司】：闕山心裡也有數的，要相信他，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我們的時候幫忙。

章散看完了消息，把手機往一直探頭探腦的王武那邊一遞，示意他自己看。

然後他一下子癱在了座位上。

章散：累了，沒愛了。一個個的，都遮遮掩掩的。搞什麼啊！

王武迅速瀏覽完消息，把手機推回給章散，隨後就收回目光，認真看向台上的老師了。

章散憤憤看著他們仨如出一轍的平靜麵容。

章散：這個家隻有我在努力維係是嗎？！

盯著那冷漠無情的三人一陣，他用力彆過頭，決心也隻留給他們一個冷硬的後腦勺。

旁邊的同學感受到了這幾人之間風雨欲來的氣氛，默默往另一邊縮了縮，不敢吱聲。

李司看到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

他瞥了眼章散。

李司：置什麼氣呢？

章散不搭理他的眼色，好像誓要將冷漠無情貫徹到底。

李司無語望天。

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這麼不省心呢？

這一堂課就在幾人之間暗潮湧動的詭譎氣氛中結束了。

下課鈴一打，老師宣布這節課結束了，他們紛紛收拾起自己的書包。

就在這時，班級群裡提示有了新消息。

是美術老師通知下午要出去寫生，地點正好是——

木林集團大廈對麵的，城市運動公園。

闕山垂頭看著這一則消息，神色不明。

看完消息的章散哽住了，心想真是連上天都在為他倆的戀愛事業添磚加瓦。

但他轉頭一看闕山的臉色，怎麼好像有點不對勁？

看起來不是那麼高興呀。

他剛要張口，準備直接去問，王武就搗了搗他的胳膊。

他轉頭看過去，隻見王武輕輕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去問。

章散實在困惑。

不是，怎麼今天都神神秘秘的？

他怎麼搞不懂這幾個人在打什麼啞謎了？

但他還是閉了嘴，決定聽王武的，先不要聲張。

此後闕山都默默地跟著他們一起去食堂，吃午飯，隨後一起打車往寫生目的地去。

隻有在吃飯之前，他在手機上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了出去。

李司注意到消息的發送對象是【青豆】。

他頓了頓夾菜的手，若無其事道：“你終於加上富婆的聯係方式了啊。”

“嗯，今天早上分彆前加的。”

王武試探性地問道：“你跟富婆說我們下午要去她對麵公園寫生的事情了？”

“嗯。”

闕山低著頭開始扒飯。

章散也抓心撓肝地想問，但他收到了李司暗中阻止他的眼神，隻好把已經到嘴邊的問題咽下。

飯桌上一片沉默。

他們到達公園的時候，時間還早，老師還沒有過來。

闕山站在木林大廈下，一層一層數到了青豆所在的樓層，仰著頭定定看著那一層的窗戶。

但是從外麵什麼都看不到。

他想上去看看。

然而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膽怯，緊緊攫住了他的步伐，讓他在原地動彈不得。

******

看著闕山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裡，青豆收回目光，驅車離開了學校門口。

她將心底的那一絲煩躁壓下，努力讓自己專心開著車。

到了公司，她一眼看見了雅雯，她正站在門口等她。

她將車交給泊車人員，朝著雅雯走過去。

“外麵這麼冷，怎麼在這邊等著？”

“盛總到了，他正在樓上等你。”

青豆隨意地應下，“知道了。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雅雯抿抿嘴，她能說是因為不放心嗎？

她覺得如果那個男大要求青豆再把他載回來，他還想跟她一起上班，青豆很有可能會同意。

出於對這種可能性的憂慮，她一直在樓下等著青豆回來。

雖然這種事如果真的發生了的話，她站在樓下等也無濟於事，但是她好歹能第一時間知道結果，然後去接受結果。

幸好，不知道是那個男大自己沒臉再貼著青豆，還是青豆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總之結果就是，他沒再跟來。

她很滿意這個結果。

“我看時間到了你還沒來，就下來等你了。”

“噢——”青豆若有所思，“那就一起上去吧。”

她率先走了進去。

雅雯跟在她身後。

進了電梯，青豆沒急著摁樓層，而是先跟雅雯商量好關於盛總的事情。

“盛總大概是什麼時間到的？”

“九點。”

“啊，那麼準時嗎……”青豆皺了下眉，“我們昨晚結束之後，盛總隻是說好今天會商定合作事宜，沒想到這麼早就來了。”

“他很急切嗎？”她接著詢問。

“不吧？”雅雯斟酌著說，“他看起來並不急切。”

“是啊，他昨晚也是優哉遊哉的樣子，不著急啊。”青豆思忖半天，恍然大悟，她打了個響指，得出結論，“那就是完全相反的原因——他太閒了。”

“嗯……”雅雯謹慎地說，“不無可能。”

青豆一拊掌，“那就沒事了，既然這麼閒，那麼他應該也不會介意我遲到的事情了，我這就去跟他，慢、慢、聊。”

她揚唇，粲然一笑。

雅雯打了個寒顫，怎麼感覺她在憋著什麼壞呀。

明明盛總人還蠻好的，她不會真要對人家使壞吧？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盛總沒得罪您吧？”

“沒啊，”青豆有點莫名其妙，“你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雅雯搖搖頭，反應過來了。

青豆剛剛就是純粹很興奮，對於即將要和盛總談合作內容這件事。

不是要惡作劇什麼的。

雅雯失笑。

看來她蔫壞蔫壞的形象已經深入她心了。

青豆沒再追問，摁下了樓層。

從電梯出去時，她就看見盛總在會客室裡坐著了。

而且不出她所料，他又在喝茶。

青豆挑挑眉，直接走了進去，坐到盛總對麵。

盛總端起茶舉了舉，笑著說：“青總這裡的茶很好喝。”

“那就好，畢竟我是愛茶人設。”青豆接著昨天的梗開了個玩笑。

“哈哈哈哈......”盛總很配合地開懷大笑。

“看來盛總是真的很滿意我這裡的茶了，”青豆微笑著看向對麵，“待會兒走時帶一些吧？”

“好好好，青總還真是舍得。”盛總的笑聲漸漸止住了，但他的臉上仍殘餘著不少笑意。

“雖然茶葉珍貴，但畢竟有比它更珍貴的東西。”

青豆沒有明說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她想他應該會明白。

果然，盛總接下來說——

“青總這麼想嗎？巧了，我也是。”

青豆笑意加深，“這也是我們今天能繼續說昨天沒說完的話的原因。”

很快地，她與盛總達成了初步的合作協議。

碧海雲天這個項目仍然主要由木林集團負責，但是由於她的公司缺少專業經驗，所以部分開發需要借助於盛源集團的團隊。

盛總將會派遣一支團隊來跟隨碧海雲天的開發，主要負責項目綠地的規劃。

而今天隻是達成初步合作，後續相關細則將會進一步更進。

青豆和雅雯一道送出了盛總，當然臨走時沒忘記答應給他的茶葉。

“接下來還有什麼行程？”青豆轉過頭問雅雯，“應該是繼續批閱文件吧。”

雅雯微笑著肯定了她的猜測，“是的，文件已經放在您的桌麵上了。”

青豆翻了白眼。

再次感歎自己這逃不脫當社畜的命運。

隨後挽起袖子，認命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雅雯站在桌子旁，儘職儘責地報告下午的行程：“下午要去北邊工地確認項目進度。”

“啊。”青豆想起來了，是一個即將完成的項目，需要她去工地做最後確認。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又要弄得灰頭土臉的了。

中午闕山好像要過來，正好他的學校也在北邊，到時候也可以順路送他上學。

她這麼打算著。

然而臨近中午她收到了闕山的消息，上麵說他中午來不了了，但是他下午要在對麵公園寫生。

這有點難辦啊，要錯過了嗎......

上午送闕山到學校之後那股煩躁又來了。

青豆捏了捏額角。

該怎麼辦呢，下午的行程。

要不，就這樣吧……

她做好了決定，給雅雯撥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