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弓之鳥 這一戰過後,便無人再敢……(1 / 1)

這一戰過後,便無人再敢和守秋叫囂,天下第一門派的聲名就此奠定。

蘇燈聽見演武場傳來的聲響,欣慰地笑了,末了,他轉頭看向被團團圍住的寒水山莊的弟子,以及領頭的黎宰:“黎長老,彆來無恙,這幾日不見您出現,原來是和故友相會去了。”“你這蘇家餘孽!主上昏了頭才會讓你坐到這個位置上,今日我就替主上肅清守秋!”

黎宰狂叫一聲,便向蘇燈撲來,蘇燈臉色變都沒變一下,鍛造部的宋長老在黎宰還未靠近蘇燈的時候,便手起棒落,一棒敲斷黎宰的腿:“叛徒,還敢胡亂攀咬。”

蘇燈靜靜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黎宰,對被圍困的人說:“你們也是聽了你們主子的命令,才被派來送死的,如今他卻連現身都不敢,想必也沒把你們的性命當回事,你們若歸順守秋,我可以既往不咎。”本來命懸一線準備殊死搏鬥的弟子聽了這話立馬丟盔棄甲,俯首稱臣。

“黎長老,事到如今,希望你識趣一點,那位莊主是何許人也,煩請告知,我好求主上饒你一命。”蘇燈說的是真正的身份,他也曾調查過淩殊翰,但是都沒有查到任何痕跡,這就是最大的疑點,一個毫無根基的人,如何直接擁有一個足以和經營十年的守秋對抗的實力。

黎宰一邊哀哀叫著,一邊思忖著蘇燈開出的條件,段雲沉的狠他是知道的,說殺就一定不會手軟,“是...”黎宰正要開口,一片樹葉破空而來輕輕割斷了他的咽喉,話還卡在喉嚨裡便咽了氣。

宋長老立馬追上樹葉飛來的方向,卻唯餘沙沙微響。蘇燈心中一驚,這個距離,卻沒有一個人察覺,這個實力絕不是一般高手。

“關山門,把守秋山之內先盤查一遍。”蘇燈拂袖離開,眾人跟上。

守秋山門緩緩關上,山內眾派人士交頭接耳,都不知道守秋之主這是要做什麼,很快守秋的弟子就把眾人圍了起來,程彥計上心頭,低聲道:“父親,我掩護您走,我自有打算。”

淩殊翰點點頭,兩人趁著守秋弟子盤查之際,偷溜到牆邊,程彥輕功一運便送淩殊翰離開,而他又回到了牆內,有弟子發現了他:“鬼鬼祟祟!乾什麼的。”程彥裝作要爬牆離開,任由彆人將他抓包,捆了起來。

碧海殿內,大夫把段雲沉全身上下都包紮了一遍,他右肩傷得最重,動都動不了,不過好在沒有傷到經脈,不然就徹底廢了,這次傷得遠比在棲遲村那次傷得重,段雲沉整個人臉色煞白,嘴唇沒有一點血氣,處理傷處的時候冷汗直冒,看得淩和月也跟著緊張。

藥端上來,淩和月端起喂給他喝,段雲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聲音沙啞:“這下可不是裝的了,手是真的動不了了。”淩和月歎氣:“知道了,以後我天天給你喂藥,總行了吧。”天天喂藥?段雲沉喜上眉梢,問道:“你不走了嗎?”淩和月看他這淒慘的樣子,點了點頭,“約定好了照顧你,你傷成這樣我怎麼走?”

“主上。”霍連抱拳示意,“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要逃跑的,你要不要見見?還是直接殺了?”段雲沉輕咳一聲,沉聲道:“帶過來。”

當程彥被扔到碧海殿內,爬起來和段雲沉對視,兩人麵麵相覷,“姐....姐夫?”“程...彥?”段雲沉皺了皺眉,淩和月聽見這個稱呼,呼吸一窒,藥碗從手裡滑落,碎了一地,程彥這才把目光落到淩和月身上,原來,他就是程言。

此時他仍假裝才發現段雲沉的身份,委屈道:“姐夫?原來....剛剛在台上打架的人是你啊,你竟然是傳說中的守秋之主?”段雲沉聽到聲響,去看目光呆滯的淩和月,他知道淩和月必定誤會了什麼,忙說:“我會解釋,你先彆生氣。”淩和月麵色不改,心裡已是萬念俱灰。

程彥被綁著,歪歪斜斜地跑到淩和月麵前:“姐姐和我說程言哥哥也在守秋山,你和母親長得好像,你就是程言哥哥吧?”程彥笑得天真,這話卻像一柄利劍刺入淩和月的心窩,母親....程彥的母親....

他看了一眼程彥,這個他素未謀麵的弟弟,往日種種,痛心入骨,淩和月再難保持平靜,段雲沉想握住他的手,淩和月一把甩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段雲沉愁眉不展,傷口隱隱作痛,不知如何解釋,他隻能先解決眼前的事,“你為何會出現在守秋?”其實他和程彥根本不熟,隻是匆匆見過幾麵,還都是在他裝病的時候。

“我聽說了守秋有場大戰,就偷偷過來圍觀了,哪會知道是姐夫你啊,還以為你身體弱呢,沒想到你這麼厲害。我這不是怕姐姐發現嗎,就想偷偷溜走,被你的人誤會了,就把我抓來了,對不起啊,姐夫,給你添麻煩了,我過會兒自己會走的,你可彆告訴姐姐啊。”

段雲沉現在根本沒心情管這些,他手一揮,便要侍女帶程彥走,“等等,”段雲沉叫住他,“我姑且信你是無意闖入,我的身份,你不要告訴彆人,這很重要。”程彥嘿嘿笑道:“不會的,我肯定守口如瓶。這個事...姐姐知道嗎?”程彥的笑容鍍上一層虛情假意,

“她知道。你就權當不知道這件事,我派人送你回去罷了。”程彥若無其事地喔的一聲,再轉身,麵色已冷了下去。

段雲沉在偏殿找到淩和月的時候,不出意料淩和月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他忍著痛走進房間,悶悶開口:“能聽聽我的解釋嗎?”

淩和月一言不發,他現在半句話都聽不進去,於是段雲沉自顧自開口:“我和程泠一直都是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我和她成親是迫於無奈,她是為了救我的命,個中緣由實在複雜,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這就是你想出來的理由?我是不是也該隨程彥叫你一聲姐夫?”淩和月語帶譏諷,毫不留情。

“和月。”段雲沉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我知道你不信,你大可以去問程泠,我真的沒有說謊。我求你彆生氣,你先相信我好不好,然後你去問程泠,她會告訴你一切的。”

淩和月一把拽住段雲沉的衣領,直視著他,滿眼全是失望和憤怒:“段雲沉你給我閉嘴!我現在不會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段雲沉不想再激怒他,隻能用眼神懇求他彆再生氣了。

“你知道你現在說的話讓我想起了什麼?每個背著家裡的妻子來和我偷歡的客人都會說,我和我的妻子隻是逢場作戲,我對你才是真愛。”淩和月緊緊拽著段雲沉的衣領,失望透頂,濃烈的恨意甚至從眼裡溢出:“段雲沉,你何嘗不是這樣?甚至那個人還是我的親姐姐,我還天真以為你不一樣,我錯了,你也是一樣卑鄙齷齪,令人作嘔。”

“和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實情就是如此,我真的沒有騙你。”段雲沉百口莫辯,他滿以為隻要說出了實話就好了,可淩和月卻全然不肯相信。

“你沒有騙我?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和我講清楚,還要等程彥來戳破?”“因為我和她之間本來就隻是朋友關係!況且,我早說了你就會信嗎,還是說你會避嫌,因為這個原因,連靠近我都不肯?”

“借口!騙子!為什麼不告訴我!?”淩和月鬆開了段雲沉,後退了兩步,痛苦地捂住腦袋,聲音悲慟萬分:“段雲沉你讓我覺得我自己做錯了事情,我根本不想介入誰和誰的感情,從來都是被利用,被拋棄,被欺騙。你現在讓我怎麼麵對程泠?我甚至對你動了心,你讓我覺得我自己太惡心了。”

淩和月才被壓製下去的痛苦,翻江倒海襲來,他以為前麵真的是段雲沉說的春天,哪裡都有什麼春天,全是假象,全是蓄意蒙騙。段雲沉手足無措愣在原地,他本意隻是等程泠出現後,當麵說清楚,現在卻讓淩和月誤會得徹徹底底。

他近前抱住崩潰的淩和月輕聲安慰:“相信我好不好,你沒有做錯事,等你見到程泠一切都清楚了。”“滾開!”淩和月掙脫出他的懷抱,怒上心頭,想也沒想就甩了一個巴掌打在段雲沉臉上,“你不止招惹我,你還招惹王霜,你惡心死了!彆碰我!”

段雲沉被打懵了,這一巴掌不重,卻比被刺傷的肩膀還要痛萬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淩和月:“我沒有說謊,你為什麼不肯信我,連去問問程泠你都不願意?”

“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我相信!原來你對我的好,都是因為程泠,還要騙我說什麼喜歡我,我太蠢了,我居然會相信你。”

“和月....不是的,我喜歡的從來都是你,我沒喜歡過彆人。”“你現在說的半個字我都不會相信,拿著你的東西,從我麵前滾!”淩和月把段雲沉送給他的黃金匕首狠狠擲到地上。

段雲沉隻覺得心被悲傷攻占,他眼睛一酸,一滴淚毫無征兆落下,砸在地上,聲音悲切:“你從來都不肯信我,不信我沒有騙你,也不信我會一心一意喜歡你,你對我總是充滿戒備,淩和月,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讓你相信,為什麼你一點信任都不肯給我。”

是,不信任,他和淩和月之間沒有一絲信任可言,這滴淚讓淩和月暫時恢複了理智,他紅著眼眶,冷冷道:“本就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本就不喜歡你,現在你更讓我覺得你無比惡心,我不想再看見你。”

段雲沉臉色蒼白,急火攻心之下,肺腑如同撕裂一般劇痛,他眼睛通紅,懸在眼角的眼淚藏了幾分心灰意冷。

一時寂靜,兩人無言,淩和月的憤怒未歇半分,他正是最恨背信棄義之人,才不敢將真心輕易捧出,段雲沉差一點就要哄騙著他,得到他的真心了。

段雲沉默默看著淩和月,想上前一步再解釋,又被淩和月一巴掌抽得腦袋一偏:“再靠近我,我就殺了你!”

他這一巴掌比方才的重得多,段雲沉一口鮮血沒忍住就嗆了出來,身形歪斜,險些登時跌倒在地,他扶著牆才穩住身體沒倒下,本就受了重傷,全靠一口氣撐著才沒暈過去。

淩和月看著他好像受了多嚴重的情傷,整個人悲痛欲絕的樣子,隻覺得簡直不可理喻。

段雲沉慢慢轉過頭看淩和月,發淩亂,心也淩亂,他顫聲問:“我就這麼不好嗎?一點都不配得到你的信任?我一直都在說實話,從不曾誆騙你。”

“住口!”淩和月大聲嗬斥了他,“我不想聽!我活該被你這樣的人傷害,我命賤,我活該被你這樣無恥的人玩弄!”他的眼淚在無儘的怒火終於遲一步落下,斷了線,不停在因悲傷而扭曲的臉龐上縱橫。

“不是的……”段雲沉拿還能動的左手想拭去他的眼淚,“你不信我便罷,彆這樣說你自己,改天你知道真相了,也彆自責,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被傷害得太深,不敢再相信彆人。”

“你還敢騙我!”淩和月死死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碰到自己的眼淚,右手凝成拳,就要一拳落在段雲沉的臉上,卻又生生停住。

因為段雲沉笑了,因為傷重而失去血色的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明明臉上兩個疊起的巴掌印那麼鮮明,那麼恥辱。

可他彎起的嘴角卻維持著笑容,從嘴角不停溢出的鮮血提示著淩和月,眼前的人剛經曆了一場大戰,他傷得很重。

於是因飽含怒火而顫抖的拳頭也沒落下,淩和月眉頭緊蹙,薄唇緊抿,段雲沉眼裡一片濕潤,他嘴角的血隨著他說話不停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暈開一片。

“你說你動了心,是真的嗎?”

聲音微弱,斷斷續續,淩和月被他這句話氣得幾近昏厥,誆騙傷害於自己,竟然還有臉問這樣的問題?

淩和月沒回答,他甩開了段雲沉的手腕,本是不重的動作,段雲沉卻猛地向後跌去,後背重重撞上桌子,右肩傷口也撞到硬木椅子,頓時裂開,他眉頭緊鎖,將痛呼壓在喉間,隻悶哼一聲。

淩和月下意識想扶段雲沉的手顫抖了一下,還是沒挪動半分,他現在看見段雲沉就惡心,於是隻拎起包裹轉身便離開了。

段雲沉見他離開便再也堅持不住,好像被人打了一悶棍,身形傾倒暈在地上,淩和月聽到聲音,隻是睫毛輕顫了一下,便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離開了碧海殿。

夏淮遇到了怒氣衝衝的淩和月,好奇想要攔住他,淩和月理都沒理,推開夏淮快步跑走了,這倒是讓夏淮摸不著頭腦,直到他看到昏死倒在地上的段雲沉才驚得語無倫次:“師....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