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血償 路過一座座建築,蘇燈在……(1 / 1)

路過一座座建築,蘇燈在一處緊閉的黑色殿門前駐足,其旁放著兩個巨大的袒露獠牙的狐狸石像,本來是常用來指代魅惑一詞的動物,在守秋山卻是絕對的凶獸,是指殺伐,也是守秋稱霸江湖的野心。

“主上。”守門的弟子見他來,忙打開殿門躬身請他進入,蘇燈頷首,便帶著霍連一起進去,外麵安安靜靜,裡麵卻很熱鬨,青石板路上綁了一個又一個青衣人,起碼得有百八十人,看衣服製式,是寒水山莊的人。

楊長老是個和和氣氣的中年人,看他來便從內殿出來迎接,蘇燈的目光落到被押在地上的人,一個一個,目露凶光,恨不得用眼神剮了蘇燈。

一個年紀稍大的惡狠狠出聲:“你們守秋敢和我們寒水山莊作對,便等著我們莊主派人來攻打!必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此話一落,被綁縛在地的人們像被鼓舞了一般,頓時一齊看向蘇燈。

而蘇燈隻是淡淡笑了,霍連從殿內給他搬了椅子,於是蘇燈翹足而坐,在寒水山莊的包圍中悠然自得地打量著這一個個人。楊長老道:“他們襲擊了守秋設立在硯州的據點,我帶人前去支援的時候已死傷不少兄弟,將他們擒獲之後便帶上了守秋山,等您發落。”

“死傷多少人?”蘇燈問。“死一百餘人,傷者眾多,硯州那處據點暫時無法複原了。”

“寒水山莊怎麼說?”“他們叫守秋放人,願意賠錢。”“錢?”蘇燈輕蔑一笑,“那守秋山的弟子是何態度。”說這話的時候,蘇燈看向的是霍連,他職位低和普通弟子走得近,霍連低頭認真答:“兄弟們聽說寒水山莊不講規矩突然襲擊,殺了這麼多人,應該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蘇燈交叉雙手,在思忖這個詞,楊長老道:“確實應該血債血償,但是這麼大的決定,是不是應該等他回來再請示。”這個他指的是人,自然是在說段雲沉。

“你們敢動手,就是在挑起一場江湖大戰!”那青衣人慌張道,蘇燈垂眸吩咐霍連一劍砍斷那說話的人手臂,手起劍落,手臂落地,痛得那人在地上滾來滾去,不住慘叫,這場麵嚇得一時眾人噤若寒蟬,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遠處養在刑律堂的狐狸聞見了血腥味,歡快地跑過來叼走了手臂,幾隻狐狸分食之。

楊長老有些心驚,蘇燈平日裡是最和氣的,向來遇到門派爭鬥的事情都講究徐徐圖之,看來這次寒水山莊的突然襲擊確實惹怒了他。蘇燈站起身來,沒有再理會這一堆人,吩咐道:“霍連,叫另外兩位長老前來碧海殿議事。”

碧海殿主位空置,蘇燈坐在一旁,將臉上的麵具拿下,又露出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他開門見山:“我要攻打寒水山莊。”楊長老第一個反對:“主上未歸,無人帶領,不可輕舉妄動。”

蘇燈平靜道:“這麼些小事不必麻煩他,我親自帶領。”“小事?”楊長老瞠目結舌,“這可是向天下第一門派發起進攻,哪裡是小事?”

剛被降職的唐長老因為情報閣事務繁忙又被蘇燈提拔回了原位,此時他對蘇燈是半分異議都未敢有,“主上剛收了兵器城的人,守秋實力倍增,寒水山莊這次襲擊是蓄意報複,在給守秋下馬威,蘇公子的提議我讚成,況且守秋韜光養晦多年,是該出鞘叫江湖人看看虛實了。”

鍛造部的宋長老隻癡迷於鍛造,聽出了要開戰的意思,便道:“兵器,護甲,車馬,一應俱全,隨時聽候蘇公子調遣。”“好。”蘇燈微微一笑,“三日後率集各部人馬,前往硯州。”

“蘇燈!”楊長老蹭地一聲站起,“切莫意氣用事,該稟告主上再行做決定,這是主上的守秋,不是你的。”蘇燈抬眸看他,而後古井無波道:“我說了,這麼點小事不用麻煩他,你應該明白守秋死了一百多號人,底下的弟子早已蠢蠢欲動,恨不能為同僚報仇,這是樁慘案,也是個機會,若是此時忍氣吞聲,還怎麼稱霸江湖。”

“守秋要做的便是讓江湖人對守秋的人動手之前都給我仔細掂量一下後果。”

“至於主上的態度。”蘇燈毫不在乎道,“難道他沒告訴過你們,他不在的時候守秋上下全由我做主?”

往日段雲沉就坐在主位上,吩咐他們幾人:“守秋,見蘇燈如見我,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楊長老無法,隻能坐下,蘇燈命令已下,揮手叫眾人離開。

三日後,守秋山下集結了守秋的弟子,整裝待發,三位長老留守在山上,蘇燈戴著麵具坐在馬上,朝他們點頭告彆,霍連近前把一柄尾端嵌入白玉,通體細長的劍遞到蘇燈手上,那是蘇燈的劍,劍名安忍。

“楊長老去棲遲村了。”霍連道,蘇燈點點頭,輕笑一聲,“不必管他,前幾日俘獲的那些寒水山莊的人,問他們若是投誠便安排到山下做苦力,若是冥頑不靈就殺了喂狐狸,記住,以守秋之主的名義問。”

霍連應道:“是。”“等等,”蘇燈叫住他,把一封信和一塊上麵纂刻著蒼鷹的令牌交給了他,“去一趟京城,把這些交給丞相家的人,不要告訴他們你是守秋的人,快去快回。”

硯州

寒水山莊,清風過竹林,靜謐安詳。

淩和翰在竹林靜坐,下屬慌慌張張來報:“莊主,莊主,守秋打過來了,不日就要趕過來。”淩殊翰一直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就為了前幾天殺的那幾百號人?就要打過來?”

淩殊翰的本意隻是試探一下守秋的底線在哪裡,便派人突襲了那處據點,沒想到這守秋之主如此沉不住氣,還沒開始談條件就要殺過來了。下屬吞了口唾沫,請示淩殊翰的決策,淩殊翰滿不在乎道:“罷了,這麼久了,江湖人也想看看我們和這守秋孰強孰弱,吩咐下去,全員迎敵,殺守秋之主者賞千金。”

他繼續靜坐竹林品茶。

三天後,下屬負傷闖入竹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莊主....守秋殺到硯州城下了,守秋之主大敗山莊弟子,不少人已然投降。”淩殊翰品茶的手頓了一頓,而後鎮定道:“吩咐硯州縣令,叫他以硯州百姓危急的名義請朝廷派兵鎮壓這江湖草莽。”

又過了三天,下屬渾身是血趕到竹林:“硯州縣令說未上報到朝廷便被人攔下了,來人位高權重,說隻是江湖恩怨,朝廷不會插手。”淩殊翰的手一抖,杯子掉落在地,他眉心緊蹙,問道:“誰攔住了那封奏折?”

“程家的官員,具體並不知道是誰。”

“程家!?”淩殊翰蹭地站起,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這守秋果然是和前朝勾結著...”“莊主!”下屬急忙請示,“該如何應對當下困境?”淩殊翰心思全然被這背後的程家吸引,無心管這些江湖恩怨,便敷衍道:“他不是想要天下第一的名聲,給他就是了,吩咐下麵的人投降賠罪,賠些銀兩,對了,咱們的生意沒受什麼影響吧。”

下屬哽住,他還以為莊主要破釜沉舟,現在看來他是根本不在乎手下人的死活,“生意倒是,安然無恙,最近的收成也不錯。”

聽後,淩殊翰笑了笑道:“那便足夠了,投降吧,把這小兒才想要的虛名送給他。”

寒水山莊山門之前。

蘇燈翻身下馬,挽了個劍花甩去劍上的鮮血,將安忍劍收回劍鞘之中,寒水山莊的話事人單膝跪地呈上認罪書,恭恭敬敬道:“寒水山莊有眼無珠冒犯了守秋之主,願意賠償守秋五萬兩白銀,請守秋之主高抬貴手放過寒水山莊一乾人等性命。”

蘇燈接過之後,匆匆看了兩眼,便將認罪書丟在一邊,他示意眼前的人起身,笑道:“貴莊主確實是識時務,這麼快就認輸了。”眼前的人尷尬笑笑,頷首低眉,不可謂不恭敬,“罷了,既然寒水山莊都賠罪了,我守秋也不做咄咄逼人的事,走吧,回守秋山。”

弟子笑逐顏開前來搬走了一箱箱白銀,寒水山莊的人眼睜睜看著這守秋的人揚長而去卻也彆無他法,隻能恨恨地看著蘇燈騎上馬,大搖大擺離開。

打贏了這場仗,守秋山一片歡騰。

慶功宴開到深夜,山上山下弟子酣暢淋漓地飲酒作樂,深陷於為同僚報仇的爽快,蘇燈在寒水山莊丟掉認罪書的那一幕在眾人之間傳得沸沸揚揚,士氣大漲,傳到江湖更是讓人心振奮,不少人聞風前來加入守秋,相信不久後,這天下第一的門派便會從寒水山莊變成守秋。

而蘇燈並未參加這場慶功宴,他靜靜坐在碧海殿的主位一側,看著手上的信件,和段雲沉那大開大合的筆法不同,眼前這封信的筆畫蒼勁有力,透出幾分儒雅氣質,這是早在那一百來號弟子被殺之前就送到他手上的信件,上麵隻有一句話:不用再收斂鋒芒,儘快稱霸江湖,收攏人心,讓守秋成為人心之所向。

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務,以報仇之名發起進攻,再堂而皇之在眾人麵前給了寒水山莊難堪,這樣一出戲碼自然讓守秋眾人和江湖人看得熱血沸騰。

隻是,深究其中原因,守秋能贏的關鍵並不是上下一心為兄弟同僚報仇,而是蘇燈交給程家的那一枚令牌,有了那一枚令牌,守秋才能順利壯大,才能在江湖呼風喚雨,才能想換掉絳洲的縣令便換掉了,才能想做這天下第一的門派便往上踏了一步就做到了。

他牽唇冷笑了笑,所謂江湖,也不過是權貴的後花園,幸好,這樣的摧枯拉朽之力,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