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姑且當作孤興致好。”……(1 / 1)

京都十裡春 躍溪 4163 字 7個月前

元昇走後,杜初月腦中一片亂麻,她自認處理不來這樣複雜的狀況,於是習慣性地暫時拋諸腦後。

就著床榻躺下,雙肩鬆懈,倦怠感襲來,杜初月漸漸墜入夢鄉。

次日雪勢微弱,暮色早早降臨,杜初月用過晚膳後,便有看守的士卒進來說:“杜娘子,世子殿下有請。”

“有請?”

“是。”

“去哪?”

那士卒未肯多言,想來陸子維被卸了監守之職,這些看守的士卒也得了警醒,日後要得到外界的信息就愈加難了。

杜初月未整衣裝,跟著士卒出了放鶴軒,他們並未離開嵐廬,而是來到了元昇從前在嵐廬的常宿之地。

院子多數已被大雪覆蓋,隻堪堪有條清過雪的石板小徑,沿著小徑能直抵屋中暖閣。

暖閣裡正是溫暖如春,香氣繚繞,元昇現就坐在閣中案幾前批閱文書,看案上文書的數量,像是批閱了整日。

“不必驚訝,府衙今日休沐。”

元昇瞥她一眼,聲音略顯疲憊。

“過來幫孤研墨。”

杜初月安靜地走過去,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執起墨錠放至硯台裡緩緩研磨。

見她乖順如斯,半點沒有抵抗之意,元昇猜想大概是昨夜之事在她心裡起了不小的震懾,她終於感受到了他作為男子的侵略性,且再不會如從前那般不知所謂的挑逗。

昨夜離開放鶴軒後,元昇心頭亦是微亂,因為杜初月不明身份,他原打算要與她保持距離。

但他並不為自己的行為後悔,況且陸子維有句話說的不錯,從前她是他的未婚妻,如今她是他的俘虜,無論如何,都是他的人。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矛盾。

硯台中傳來沙沙之聲,少女低眉順目,吐氣如蘭,元昇享受著這勝利時分帶來甘美,惡意與貪婪之心也愈發作祟。

他沉聲道:“你隨孤來。”

他們一前一後起身,穿過層層紗羅縵帳,來到暖閣後方的隔間,裡頭有方半房寬的浴池,浴池中正是水汽縈繞,花瓣飄蕩。

元昇轉過身,“孤要沐浴。”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再次展身,示意她伺候他脫衣。

杜初月站在幾步開外,心頭略慌,但她強迫自己鎮定,因為她知道越慌,他會越發得意。

她站過去,斂著眼睛伸手至他腰後,有了上回的經驗,腰帶很輕鬆地卸下。

接著是衣帶結,錦袍完全退下後,男人的胸膛展現在眼前,精瘦的肌肉貼著骨骼,白皙的皮膚上有幾處張牙舞爪的疤痕。

杜初月看向地板,耳根發熱。

暖閣裡安靜極了,兩個人都不說話,杜初月能感覺到頭頂那道直白的視線,但她死活不抬眼,故而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麼。

終於水聲響起,元昇進了浴池。

杜初月不自覺鬆了口氣,正要走時,腳腕卻被他一把握住。

男人低啞的聲音傳來。

“你也下來。”

憤怒終是在沉默中爆發,她咬牙道:“你少得寸進尺!”

腳下欲移,卻發現怎麼也移不動,箍著她的手如同鐵鏈,然後鐵鏈收縮,她噗通一下就落入了水中。

熱水頓時淹沒住口鼻,水波迷住視線,杜初月慌忙地撲騰兩下,奮力上浮,衝出水麵,大口地喘氣。

她邊嗆水邊罵,“你這個瘋。”

罵到一半,嘴唇被人堵住,元昇將她按至池邊,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手捧住她的後腦,讓她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細細地渡氣。

低唔聲陣陣,杜初月感覺身體越來越熱,她猛地將他推開,退至池後。

兩人的氣息均是淩亂,但元昇看起來從容許多,他撐著手臂靠在浴池邊上,斜斜仰起的臉似笑非笑,視線曖昧地遊過她。

好似一切儘在他的掌握中,包括她慌亂的表現。

很明顯,他在得意。

這樣的處境太不熟悉,也太令杜初月不習慣,她無法再任由自己處在這種被動之中。

杜初月很快平息下來,直望向元昇,眯眼探究道:“你為何要這樣?”

發覺到她的變化,元昇戲弄之心減弱,警覺之心驟起。

他知道麵前的是個怎樣可怕的女人。

元昇緩慢地靠近她,想用那股令她害怕的男人氣息壓製住她,但很快發現杜初月不躲不避地立在那裡,眼神比他更要直勾勾。

他勾起嘴,“孤怎樣?”

“你親了我,兩次,但你不是厭惡我嗎?”

話也問得很直白。

元昇停在她跟前,視線經過她的胸口,那裡貼服著的烏絲,如同彎曲扭動水蛇。

“你姑且當作孤興致好。”

興致。

杜初月捕捉到這兩個字。

她本能地感覺到這兩個字是有利可圖的。

元昇瞧著她的眼珠右移,定在某處,他知道她定是在盤算著什麼,她察覺到了他的索取和渴求。

理智上提醒應該將她這股念頭打壓下去,但是不知為何,胸腔裡有什麼正不安分地跳動。

那很危險。

但那也很誘人。

兩種聲音在腦中不斷閃回,不停地拉扯著元昇。

然後,杜初月抬起了頭,直白地盯著他問:“你對我有興致?”

那股不安分的力量仿佛要破土而出。

元昇聽見自己用很輕的聲音答:“是又如何?”

水池中熱氣烘然,男人的身體被水霧纏繞覆蓋,居高臨下,眼神睥睨。

杜初月頓時打退堂鼓。

算了,那事兒太惡心了。

她轉過身,手腳輕盈地爬上水池。

元昇騰地火冒三丈,她竟敢戲耍他。

趕在杜初月徹底爬上水池之前,他幾步過去掐住她的腰。

她的衣衫早在方才的拉扯中已消失大半,如今身上隻貼著件輕薄的裡衣。

手中的腰肢不盈一握,且在微微輕顫,元昇作勢要將她拖回,“你跑什麼!”

“放開!”

她腳下亂蹬,元昇一個沒留意就被她踢中胸口,那裡原就受了傷。

腹中火氣愈盛,元昇對著她的腰咬下。

瞬間的安靜,一股絲麻感溜過杜初月全身,像是有黏膩的蛇從身上攀爬而過。

“你這個下流的瘋子!”

杜初月朝著他的胸口再踢一腳,終於踢得他悶哼著放開了手,趁著這個間隙,她倏然蹦了出去。

瞧著少女一路留下的水漬,元昇輕笑,翻過身,在水池中仰躺而下,閉眼平複呼吸。

等他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杜初月已經裹上了他的衣服,縮在暖閣的火爐旁。

瞧見他來,她立馬一臉警惕。

“孤還有事,先讓他們送你回去。”元昇慢條斯理整理衣裝道:“原想告訴你紫檀的消息,但杜娘子今日的表現似乎不怎麼樣。”

杜初月一聲輕嗤,元昇沒在意,走之前想撫她的頭,被她閃身躲掉了。

*

今夜元昇要趕赴的宴會乃相滄使臣備下,這使臣名為鄭穆,正是答謝宴時與元昇發生過口角那位。

雍州內戰時,這些使臣躲在城中,內戰結束之後,他們又此起彼伏地巴結起元昇,而對鄭穆曾經看好的元子佑,如今已是不聞不問。

夜宴的地點定在惜花樓,元昇到時,裡頭正是酒酣耳熱,暖玉生香,席間各有佳人相伴。

瞧見他來,鄭穆放下懷中佳人,幾步迎上前。

“世子殿下,終於肯賞臉了。”

“鄭使臣哪的話,隻因先前事忙,可莫要怪孤怠慢。”

言語間都比從前客氣,一位因忌憚對方的實力,另一位則因身係雍州前途,再也不能如從前那般任性胡鬨,目中無人。

鄭穆引元昇坐到首席之位,又挨個向他介紹堂下之人,這些人在元昇來看都是如鄭穆這樣的酒肉之徒,隻除一人。

這人麵部狹長,留著長髯,書生打扮,他名為蘇沐雲,如今官任雍州幕府,正是元子佑那位曾入過相滄幕府的師長。

元昇麵沉如水,“蘇先生也在。”

蘇沐雲舉起酒杯,“見過世子。”

他們不鹹不淡地隔空碰酒,鄭穆笑道:“蘇先生主持陵墓修建已有些時日,如今陵墓即將竣工,他特地忙裡偷閒,到某這裡討杯酒喝。”

元昇低聲道:“如此說來,家父不久便能得安眠。”

蘇沐雲笑回:“不錯。”

這也就意味著,元子佑和蘇沐雲即將回到雍州幕府,元昇眼中更暗沉了幾分。

蘇沐雲沒坐多久便起身告辭,他走之後,席間便越發地放肆荒唐,鄭穆和懷中佳人卿卿我我一番後,帶著身熏人的氣味坐到元昇身邊。

“世子為何悶悶不樂?”

“有嗎?”

“聽聞世子的未婚新婦病重,可確有其事?”

元昇未答,鄭穆隻當了真,勾住他的肩笑道:“世子何必為此事傷懷,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他聲音壓得更低,“其實某早就考慮到此事,特地為世子準備了解憂之人。”

元昇還未來得及問何為解憂之人,便見席間客人不知何時都退得無影無蹤,屋中安靜下來,酒氣香氣越顯濃鬱。

接著簾幔一掀,簾後走出位身姿綽約的女人,直到見了她,元昇方才明白解憂之人的意思。

那女人的模樣,簡直是比著杜初月找的。

曾經有不少人向元昇獻過女人,但沒有哪一刻讓他的殺意如此旺盛。

元昇起身欲走,卻發覺四肢發軟,這該死的鄭穆定是在香中加了助興之物。

他在那人走到幾步之遠時,抽出短劍,“彆過來,再過來孤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