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看到洞口碎石之後孟槐與呂硯的身影,眼中閃過一陣錯愕,他沒想到二人居然還會回來。
縱使剛剛他有心脫身,但當護衛隊首領放走孟槐與呂硯二人後,便帶一眾護衛將他團團圍住。
趙川無意傷害大祭司,但護衛隊首領當即便要取了他的性命。他麵向護衛隊首領手中逐漸靠近的刀,將匕首之下的大祭司放開,大祭司上前要奪護衛隊首領的刀,反被護衛隊首領一把推開。
“保護好大祭司。”護衛隊首領對身後的一眾侍衛說,而後他手中的刀便直直向著趙川胸口中刺去。
趙川假意向右側身,實則迅速向左側一挪,拿住護衛隊首領腕下三寸,將他手中刀鋒一轉,在那護衛隊首領的左臂上留下一道不淺的刀痕,刀口的血恰好濺在趙川的額頭上。
孟槐持劍破門而出,看到正與趙川打鬥的護衛隊首領刀鋒上的血跡,又轉眼看到了趙川額間的血,還以為此時趙川正處於劣勢,於是左手食指中指並在一起,朝心臟左側一指和上方兩指點了兩下,封住穴道,以免剛剛為劈開石門而強行催動的真氣在體內亂竄。
她三步並做兩步奔到祭祀台下,向上一躍,劍鋒直衝護衛隊首領命門。護衛隊首領原地不動,待孟槐的劍氣逼近之後,一個閃身向趙川身後繞去,把他推向孟槐的劍鋒之前。
此時孟槐的劍鋒已距離趙川的心口僅剩兩指。她將肘部抬起,同時將手腕向下一壓使劍鋒下移,劍在孟槐手中微微打了個旋,恰好擦著趙川的左臂衣袖而過。
孟槐借機抓住趙川左肩騰空一躍,借力調轉劍頭。就在這時,她身後突然衝來一人。孟槐騰空向後一踢,恰好踢在那人胸口。
護衛隊首領趁機抽出祭祀台上放著的一把弓,從箭筒中掏出一隻箭,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將弓弦拉到最滿,手臂向上移了移,把箭頭對準孟槐。
孟槐這時已有些分身乏術,她和趙川正在應付祭祀台下一擁而上的其他侍衛。呂硯注意到祭祀台上護衛隊首領手中的弓,緊盯著那支箭矢,兩步登上祭祀台,此刻箭矢剛剛離開弓弦。
呂硯使出一招離元步,快速移到孟槐身旁,右掌蓄力,將其與趙川推離原地,一個轉身,左手握住了飛向孟槐的那支箭。
護衛隊首領此番張了滿弓,箭矢被呂硯握住時並未立即停下,而是在他手中生生劃出一道血痕,一小股血從呂硯掌中縫隙之間緩緩流出,將箭矢的尾部的白羽浸成鮮紅。
刀光劍影之中,孟槐係在腰間布帶的繩子被一人以劍尖挑斷。眼看裝著匣子的布袋就要落下,孟槐正要伸手去接,卻被右前方的一人搶先奪去。
趙川見裝著玉佩的匣子落入了他人手,瞥了一眼身旁拿刀要向他刺來的侍衛,伸出右腿一絆,侍衛並未注意腳下,一不留神就要摔倒在地上。趙川奪了他手中的刀,向奪走匣子那人的手臂擲去。
頃刻之間,那刀便紮在了侍衛的左臂之上。
“哐當——”呂硯突然聽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他回頭一看是裝著玉佩的匣子,不過好在匣子雖掉落地上,其中的玉佩仍安然無恙。被猛地一摔,此時匣子的頂蓋正敞開著。
護衛隊首領顯然也注意到了敞開著的匣子,呂硯為製止護衛隊首領前去奪走匣子,將手中的箭矢朝他擲去。
就在這時,空中飛來一枚小刀,將呂硯擲出的箭矢攔下。這支沾著呂硯掌中血的箭從中間一分為二,掉落在地上。
一隻枯瘦的手將匣子從地上撿起,而後開口道了一句:“嚴策,住手。”
在場的人聽到這人發話,紛紛停了手。
孟槐的目光順著匣子向上看去,此人留著一把短短的胡子,頭發灰白,看上去有些年紀,說話卻中氣十足。那雙枯瘦的手上有一處疤痕,想來此人也不是尋常老者,說不定,還有些道行在身上。
高台之上的護衛隊首領聽見老者的聲音,將手中的弓箭重新放回原處,低下頭拱手道了一句:“長老。”
老者看了看匣子中的玉佩後,將匣子重新合上,目光在人群之中掃視,看到了幾副生麵孔,之後將目光落在了孟槐身上。
“姑娘,我剛剛見這物件係在你腰間,想問一句,這物件你是從何處所得?”長者問孟槐。
不知眼前這人是敵是友,孟槐斷然不敢將事情全盤拖出。這匣子中的玉佩與呂硯息息相關,倘若眼前這人得知事實後要對呂硯不利,倒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她想起當時引路人哄騙三人編出的謊話,於是用同樣的法子回答道:“有一日,我走到一處偏僻小巷,忽然有一身著黑色鬥篷的神秘人從房頂掉落下來,身上滴著血,我正要相救,那人攔住我,從懷中掏出此物,說此物……”孟槐說到此處時,特意停下來,看了看眼前老者的神情。
老者將脖子微微前傾,正仔細聽著孟槐口中的一字一句。
“那人說自己命數已儘。”孟槐接著說,“見我有意搭救,想我定然是一心善之人,便將此物托付於我。您……認得此物?”孟槐看向老者。
“這玉佩本是我族中之物,幾年前遺失在外,沒想到竟有緣再次遇見。”老者開口答。“既然姑娘無意中尋得這玉佩,而此物又兜兜轉轉回到我族手中,倒不如物歸原主,交於我族保管。”
“那人將這副身家性命托付於我,要我萬不可隨意贈予他人,你說這是你族中之物,可有什麼證據?”孟槐挑起一眉,問道。
“罷了罷了。”老者搖搖頭,“既然姑娘不信,我若執意取回,倒是成了你口中的強奪,那此物便先交由你保管。”說罷,老者將匣子扣緊,向孟槐的方向拋去。孟槐雙手前伸,穩穩接住。
“這三位少俠是我族的貴客,嚴策,你可要好生招待。”老者對護衛隊首領說。之後又看了一眼孟槐手中的匣子,轉身離去。
孟槐朝高台上一看,大祭司早已不見蹤影,台上隻剩下嚴策一人。
嚴策轉頭向剛剛大祭司站著的方向看去,見身後空無一人,撿起落在地上的刀,以衣袖拭去手中之刃上的血跡,將刀重新裝進鞘中,對孟槐三人說:“請吧。”
孟槐扭頭看了看一旁的趙川與呂硯,衝他們二人點了點頭,三人跟上了嚴策的腳步。
路上,孟槐察覺到鬢角處有汗珠正沿著臉頰向下巴流去,臉頰上有些微微的刺痛,抬起手用衣袖在臉上輕輕一擦。手臂放下時,她才注意到衣袖上沾染了一絲血跡,這時孟槐才想起,剛剛在與人打鬥時臉上掛了彩。
趙川走在孟槐的右手邊。注視著她臉上的血痕。孟槐注意到趙川的目光,轉頭看向他。趙川將目光避開,從懷中掏出一枚銅幣大小的圓形銀製盒子遞給孟槐。
孟槐張開手掌正要去接,又想起剛剛趙川有意將她與呂硯二人的性命祭天,雖後來趙川挾持大祭司,助她與呂硯離開此地,但她依然懷疑趙川那日未同她與呂硯二人一同出現在地牢,極大可能是背地裡與大祭司進行了某種交易。想到這,孟槐有些猶豫,手指微微攏起,又將原本伸出的那隻手縮了回去。
趙川看著孟槐此舉一言不發,見孟槐把手收回,他將銀製的圓形盒子攥進了手中。
孟槐看著沿途的房屋,此地雖處於地下,但其布局卻與地麵上的城鎮及其相似。嚴策或許是不想引起族中百姓注意,特地選了一條無人問津的小路。一行人轉過幾個彎,走到一處寂靜偏僻的廂房時,前方帶路的嚴策停了下來。
“三位請。”嚴策開口道。說這話時,他特意看了看趙川,眼神中帶著一種壓抑許久的怒火。趙川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身後的孟槐與呂硯。
“進去吧。趙川說。
三人正要進門時,被身後一人叫住。孟槐回過頭去,見這人是剛剛老者身旁的中年男子。此人一副書生打扮,見三人轉過身來,微微拱手行了個禮。
“三位少俠留步,長老有請。”中年男子說。
眼前這書生打扮的男子見嚴策也要上前,便又開口道:“長老請公子在此地等候,我帶三位前去,去去就回。”
“有勞先生。”嚴策說。
孟槐三人跟著老者派來那人,一同繞過彎彎曲曲的小徑,終於走到了那長者的門前。她抬起頭,注意到不遠處貌似隱隱約約有一座木樓。
趙川見孟槐望著遠處出神,他隱隱張開口,最終還是沒有出聲,給了呂硯一個眼神。
“走吧。”呂硯開口道,說罷,他又回看了趙川一眼。
孟槐回過神來,對呂硯點了點頭,又用餘光飛速瞟一眼趙川,向長者的庭院中走去。
庭院中掛著一層層白紗,長者盤坐於庭中,煙霧繚繞。三人掀開層層紗簾,待再次向長者剛剛所在之處望去時,明明盤坐在庭中的人卻忽然不見了蹤跡。
這時庭中開始回蕩著長者的聲音。
“三位少俠一身正氣,定是仗義之士,不知可否幫老夫一個忙。”長者的聲音回蕩著,卻讓人尋不到這聲音的源頭。
三人紛紛扭頭在庭中尋找,卻始終未見長者身影。
“想要我們做什麼?”孟槐見長者一直不出現,提高聲音,對著庭院中的空氣說。
孟槐話音剛落,突然聽到身後幽幽傳來一句:“除掉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