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 是祭司,也是叛徒(1 / 1)

天地風塵三尺劍 查園 3966 字 10個月前

孟槐沒有說話,而是給了趙川一個眼神,趙川將目光移向那人腳踝上的新月印記後,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見趙川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孟槐清清嗓子,點了點頭,佯裝出一副假裝信服的模樣,對地上跪著的那人說:“行到此處已是退無可退,既然如此,就當是做件善事,也算是對神明的一種敬畏。”

聽孟槐這話,地上那人抬起頭,眼尾旁滴下兩滴淚,朝著孟槐磕了一個頭,而後又將頭高高揚起,把胳膊舉過頭頂,做著一些看上去十分神秘的手勢,在口中低語道:“感謝神明庇佑。”說完後,從地上起身,對孟槐三人說:“請跟我來。”

這人走在最前方,帶領孟槐三人朝斜後方的洞口走去。

“除了剛剛我們到達此地的洞口,其餘九方洞口都通向何處?”趙川走在四人最後方,向帶路的那人問到。

“爾等隻效忠於尊主。”那人答。

這一回答,著實是讓趙川不知再如何開口,從走下呂府竹林小院的地道,再到此時要跟著孟槐去拯救被詛咒的族人,這一切透漏著蹊蹺,他隻覺得離自己曾經在地上斷案的日子越來越遠。

地洞中不見天日,帶路這人又句句不離神明,這樣的經曆,倒讓趙川有了一種即將回溯進神秘古國的恍惚之感。他回頭望了望再次陷入黑暗的身後,不知前方等待著三人的到底是什麼。

“尊主。”趙川在四人隊伍的最後喊著。

呂硯見孟槐回過頭,把身後的趙川向前拉了拉。

“你走你的,不用管我。”趙川又把呂硯向前推了推。呂硯見趙川不願向前,於是將身子側向一邊,給孟槐與趙川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你……不好奇嗎?關於其餘九方洞口。”趙川向前探了探身子,與孟槐和呂硯相處多日,他倒是少了些初識時的冷漠,再加上三人年紀相仿,他的話比前些日子要多了些。

也就多了幾句而已。

孟槐聽到趙川口中的一聲“尊主”,麵色凝重的挑起一邊眉,神情中儘是不想再聽到他們稱呼自己為“尊主”的無奈。

四人已經快要到達通道的出口處,孟槐正要開口詢問,身前引路那人開口道:“還請三位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取些不惹人注目的衣物來。”

此時,從出口處傳來一陣莊重的器樂聲,伴隨著有規律的鐘聲和鼓聲,聽起來像是……

“今日是我濯丘一族的祭祀大典。”那人說。

“如此說來,台上之人,便是你族的大祭司?”孟槐向後退了退,後背貼著地道的一側牆壁,向那人指了指遠處高台上身著紅色盛裝的女子。

“不錯。”那人歎了口氣,語氣中帶了些憤恨,“是祭司,也是叛徒。”

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著像是有一群人。前方引路那人把通道內的一處狹長的木箱打開,對孟槐說:“還請尊主與您的同伴在此地躲避片刻,我去去就來。”

三人挨個跨進木箱,蹲下身後,引路人將木箱的頂蓋合上,三人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是盔甲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

孟槐想起剛剛引路人說他從地牢逃出,又是受族中長老所托,倘若進入地道這群人是此地的護衛隊,那豈不是會將這人重新抓回地牢。想到這,孟槐將頂蓋悄悄開出一個縫隙,向外瞧了瞧。

引路人見穿著盔甲的一隊人到達此處,絲毫沒有要逃的跡象,而是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牌子,擺在護衛麵前。排在這一隊人最前麵的護衛約莫是他們的首領,見到引路人手中的這塊牌子後,朝引路人低下了頭,而後朝木箱的方向看了一眼後,帶著身後的一隊人掉頭離去。

孟槐將微微撐在木箱上的手放下,以躲避護衛首領的目光。

等腳步聲遠去,地道之中再次恢複了寂靜,為確保萬無一失,孟槐又將木箱的頂蓋緩緩托起,在一絲小小的縫隙中,她瞧見此時三人所處的地道中已空無一人。

“走了。”孟槐將木箱頂蓋緩緩放下,小聲對一旁蹲了許久的趙川與呂硯說。

“看見什麼了?”趙川揉了揉右腿的膝蓋,開口問道。

孟槐蹲在趙川與呂硯之間,給兩人打了個手勢,兩人的頭朝中間湊了湊。

“像極了黨派之爭。”孟槐說完這話,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接著說:“若是這引路之人所言不虛,那便是大祭司與族中長老的黨派之爭,引路人和剛剛地道之中的護衛隊都是屬於族中長老一派。我們,隻不過是他們挑起爭端的一個借口而已。”

說罷,孟槐停頓了一下,側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開口道:“不然,你們真的相信,會有什麼天神下凡拯救全族的神秘預言。”

“倘若一切早有預謀,他們又是如何得知,今日我們三人恰好會到達此地。”呂硯問。

孟槐搖了搖頭。

這時,趙川煞有介事的說:“你們說,會不會是……”說到這,他故意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孟槐與呂硯將目光齊齊轉向趙川,卻聽他幽幽說出一句——“歪打正著。”

剛剛見趙川那般煞有介事,孟槐本以為他心中已是有了什麼了不得的推測,沒想到卻在他口中聽到了這樣輕飄飄的四個字。

“隻是此番可能要委屈你。”孟槐回過頭看著呂硯,“與我們一同犯險。”

孟槐知道,她與趙川有共同的目標——找出新月印記背後隱藏的秘密,隻是在她看來,趙川的目的隻與呂府一案有關,但於她而言,除此之外,還有迫害玄溟的幕後真凶要尋。可對於呂硯而言,新月印記與他毫無瓜葛。

“不會。”呂硯輕聲說,“我隻求自己不要拖你們二人的後腿才好。”

趙川警覺地抬起了頭,“有腳步聲。”他說。

“接下來要怎麼做?”呂硯在一旁小聲問。

“不知那引路之人居心何在,暫且見機行事。”孟槐答道。

待腳步聲慢慢靠近,孟槐想到趙川的右手在密室中受了傷,於是她按下趙川,一把將木箱頂蓋掀開。

突然,身旁出現六把劍,同時架上了她的脖子。

孟槐將目光往洞口一掃,隻見剛剛引路之人手中舉著火把,朝三人所在之處徐徐走來。

“帶走。”那人冰冷的身影在整個地道中回響。

引路人看著孟槐此時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兩聲,“小姑娘,我叫你一聲尊主,不會真把自己當做所謂神明授命的救世主了吧。”

趙川與孟槐對視了一眼,見孟槐朝他微微地搖了搖頭,便按下了手中的劍。

“還愣著乾嘛,我的話,你們是聽不見嗎?”引路人看著孟槐身旁一動不動的護衛,語氣中帶了些不耐煩。

剛剛孟槐在木箱中看到的護衛隊首領,此時正站在她的左手邊。孟槐看向他,卻見他的眼神中有些許猶豫,於是伸出左手,兩指捏住他的劍鋒往外推了推,對引路人說:“把劍放下,我自己會走。”

還沒等引路人發話,護衛隊首領率先將劍放下,站在孟槐身旁的其他護衛見狀,也紛紛把劍放下。

孟槐看了引路人一眼,大搖大擺地朝前走去。

“你……你們。”引路人把衣袖一甩,一臉慍色走在孟槐的右前方。

孟槐回頭看向趙川和呂硯,嘴角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區區幾個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更用不著趙川出手。此舉,隻為深入敵穴。

她本以為護衛隊與引路人是一夥人,可看剛剛的架勢,倒像是二人離心,卻又不得不保持表麵上的平靜。

“等等。”引路人在前麵聽了下來,從腰間取出三條黑色布帶,依次遞給孟槐三人。

“想活命,把這個蒙上。”引路人說。

孟槐在眼前蒙上布帶後,開口說了一句:“怎麼,你這族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引路人氣的咬了咬牙,揚手就要給孟槐一巴掌,孟槐雖蒙著雙眼,但也能清晰辨彆出引路人手掌所處的位置,她抓住空中還未落下的那隻手,將引路人猛地向後一推。

引路人在孟槐此處吃了癟,一言不發,悶頭朝洞口走去。

該地所處地下,光線本就昏暗,又在眼前蒙了一層黑色布帶,想要看清眼前的路,屬實是難上加難。孟槐隻覺走了不遠的路,一路上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嘈雜的人聲,隻是這人聲聽起來並不真切,倒像是遠處飄來的回聲。

不一會兒,孟槐感受到兩旁的護衛握住了她的手臂,左側傳來一句:“小心階梯。”向下走了幾步,孟槐耳邊傳來一陣鎖鏈的聲音,她被身旁之人朝裡推了推,而後從身後又響起一陣鎖鏈的聲音。察覺到身旁的護衛離開後,孟槐解開了眼前的布帶,此時,呂硯也剛剛將布帶取下。

如今她與呂硯正站在一座牢房之中,卻不見趙川的身影。

“他人呢?”孟槐向牢房裡看了看,又走到牢房門前,朝左右兩側探了探頭,喊了一聲“趙川”,可回應她的隻有其他牢房中被囚禁之人的嗚咽聲。

呂硯走到孟槐身旁,開口道:“他本在我身後,可走下階梯時,我察覺到身後突然少了些腳步聲,會不會是那個時候……”

“有可能。”孟槐將手撐在牢房的鐵門上,雖與趙川相識時間不長,但此刻他音信全無……孟槐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她回過身來,看著對麵的牆壁,視線變得有些模糊,於是她閉上眼後輕微搖了搖頭,又強撐著把雙眼睜開。

呂硯察覺到孟槐的不對勁,將她扶向牆邊,開口道:“觀逸訣聚氣凝神,我會在一旁輔助你,不必擔心。”

二人坐在牆邊,待孟槐氣守丹田,再次將雙眼睜開時,突然,牢房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