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柯的傷在治療艙的運作下好得還算快,那些被德維特的鱗片弄出來的青紫痕跡很快就消掉了,隻是過強噪音導致的暫時性失聰大概還需要一到兩天的恢複時間,至於腿上的那道傷口也結了痂,不過傷痂脫落之後大概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阮鶴洲拿到通訊器之後並沒有當下就聯係中央軍,回了一條訊息告訴上麵的人自己還活得好好的之後就關閉了通訊,安安穩穩地坐在醫務室等著薩柯從治療艙裡出來。
幾乎是艙門打開的同時,阮鶴洲就走了上去把人打橫抱了起來,薩柯的麻醉還沒有完全消散,精神倒是還不錯,隻是看起來懵懵的,任由阮鶴洲擺弄著把自己抱到懷裡,往阮鶴洲自己的房間走去。
薩柯被抱在懷裡,身上還蓋著阮鶴洲拿來的一件自己的外套,他抬頭隻能看見阮鶴洲冒了青茬兒的下巴,還有頭頂有盞過於亮的頂燈,晃得眼睛有些難受,便低下了頭往阮鶴洲的懷裡鑽,找了個還算舒服的位置窩著不動了。
“哥哥,”薩柯低低地叫了一聲,“有點困。”
阮鶴洲已經知道薩柯暫時性失聰的消息,但在聽到薩柯說話後還是選擇說話:“我們很快就回去了。”
薩柯軟軟的臉頰貼在阮鶴洲的胸口,在阮鶴洲說話時可以明確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隻要這樣就夠了,薩柯不需要知道阮鶴洲說了什麼,隻是這樣就可以給他帶來一些令人安心的情緒,讓他可以無所顧忌地縮在阮鶴洲懷裡閉上眼睛,放鬆下來緊繃的神經。
阮鶴洲的房間同樣是警署那邊臨時騰出來用的,雖然行動已經結束,但後續的掃尾總結工作大概還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留在警署是權衡之下最高效的選項。雖然蘇勒維守備隊這邊看起來並不怎麼歡迎像他這種從中央星過來的人類,但介於隊長秋侖已經拍了板,他們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麼了。
這些從蘇勒維斯出來的獸人受傷最重的兩位就是薩柯和隗安,其中薩柯又是和首腦德維特有過最直接接觸的獸人,他便被留在了警署進行治療以便後續的問詢,而隗安會被送到蘇勒維醫院進行檢查和手術,等之後再跟隨大部隊去往中央星進行芯片移除。
在薩柯睡覺期間阮鶴洲也去了隔壁的空房間打開了通訊器,幾乎是開機的同時,來自中央軍的通訊請求就彈了過來。
“兔崽子!翅膀硬了連上司的通信都敢掛了是吧!”
中氣十足的嗬斥聲顯然要比投影來得更快一些,阮鶴洲看起來一副十分習慣的樣子,向對麵的軍人敬禮之後,才解釋道:“這不是有事兒嗎?要沒事兒我能掛您通訊嗎?”
投影對麵的中年人一身墨藍色的軍裝,兩邊肩章上的軍銜昭示著其上將的身份,年齡大概在一百五十歲,正值壯年,連罵人的聲音都是胸腔共鳴,聽的人腦袋嗡嗡的。
“你就放屁吧,那邊什麼情況,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中年人白了阮鶴洲一眼,壓根不信他的鬼話。
阮鶴洲笑了笑,正了正神色,回道:“兩天以後,到時候跟獸人一起。將軍,這個黑工廠背後有‘刃鬼’的參與,任務時遇到了一個通過人體實驗進行變種的獸人德維特,隸屬於‘刃鬼’,有極強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將其實體化,成為完全利己的攻擊性武器,我懷疑他們在做什麼計劃。”
中年人聞言皺緊了眉頭,沉吟半晌之後開口:“在你不在中央星的這段時間裡,有護衛隊在廣場發現一個因為精神力暴亂鬨事的外觀異常,顯現野獸特征的人類,但那人還沒有被護衛隊帶走就已經自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調查結論。”
“您的意思是說,這兩件事情之間可能有關係?”阮鶴洲問。
中年人並沒有貿然下結論,隻是說,“等蘇勒維斯案件的詳細報告出來之後我們再討論,你那兒要是沒什麼事兒就儘早回來,撂了。”
中年人說完也沒再等阮鶴洲的回複就自顧掛斷了電話,留了阮鶴洲半張還沒來得及說話的嘴,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收了通訊器打算回房間繼續照顧薩柯。
薩柯在阮鶴洲述職期間已經醒來,正坐在床邊拿著一塊草莓小蛋糕吃。
薩柯的頭發因為睡覺變得有些卷翹,頭頂的羊角半掩在蓬鬆的淺棕色的頭發裡,隨著低頭吃蛋糕時一晃一晃的可愛,身上套了一件阮鶴洲的外套,體型的原因顯得這件外套過於寬大,衣擺搭在床上蓋住了一部分大腿,袖子也長,但被挽了起來,露出一截纖細瑩白的手腕。
衣服和褲子都是阮鶴洲換的,特意找了自己所有的布料最柔軟的衣物拿來給薩柯穿,褲子是一條白色的短褲,長度到膝蓋,不會影響到小腿上的傷。
按理說薩柯醒來這件事阮鶴洲是應該高興的,如果不是看到薩柯身邊坐著的秋侖的話。
秋侖來送薩柯進工廠那天被收走的衣物和隨身物品,一直挎在身上的小包包因為當時暈倒沾了灰,薩柯拿到的時候有些小小的不開心,但下一秒就被秋侖拿走了。
“沒事,我給你洗乾淨之後再還給你好不好?”秋侖看見薩柯撇起的嘴巴,出於一種莫名的愧疚“說”,他給薩柯準備了一個寫字板,用來解決薩柯失聰期間和彆人的交流障礙。
秋侖到現在也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在飛船上多問兩句,薩柯就不會被拐進蘇勒維斯受苦。
但薩柯並不知道秋侖內心的想法,隻覺得秋侖對他很好,寫字板上的文字都很基礎,還沒到自己不認識的程度,看過之後笑了笑,又有些靦腆,“謝謝哥哥,但是會不會很麻煩?”
“不會,放心,一定給你洗得乾乾淨淨。”秋侖抬手摸了摸薩柯的發頂。
手指無意間擦過羊角的末端,害得薩柯忽然抖了一下,臉蛋紅紅地摸上自己的角,說:“哥哥,有點癢。”
秋侖覺得薩柯的反應實在是太可愛,下意識用手指蹭了蹭薩柯的臉頰,反應過來之後慌亂抽了手背在身後,輕咳兩聲掩蓋了自己的尷尬。
但薩柯不覺得有什麼,在工廠裡他跟彆人的肢體接觸顯然都要比現在親近得多。他手裡的蛋糕是秋侖帶過來的,味道很不錯,酸酸甜甜的帶著好聞的莓果香,是薩柯很喜歡的味道。
而剛剛從隔壁回來的阮鶴洲就正好看見這一幕,以及秋侖將手背在身後時,還意猶未儘正在摩挲的手指。
阮鶴洲眼神一厲,看見薩柯恍若無覺的單純的表情,隻感覺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
秋侖把小包包裡的東西拿出來整整齊齊擺在薩柯床頭的小櫃子上,包括那件老舊的星腦F01,地圖,以及他在Ω星辦理的身份證件。
“你叫薩柯·珀斯?”秋侖看見證件上的信息之後問,“我聽阮鶴洲叫你綿綿,我也可以這麼叫你嗎?”
“可以呀。”薩柯轉頭衝秋侖笑,正好在抬頭時看見阮鶴洲,握著叉子的手朝阮鶴洲揮了揮:“哥哥!你去哪裡啦!”
門口的阮鶴洲這才進來,順手勾了一下薩柯的鼻子,抱怨似的說了一句:“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還以為你這一會兒就把我忘了。”
薩柯鼓了鼓嘴,“你要不要嘗嘗?這個蛋糕好香。”
阮鶴洲看見薩柯用叉子擓了一口蛋糕遞到自己臉前,沒多想就就著薩柯的手把蛋糕含進了嘴裡,其間他看了旁邊的秋侖一眼,眼睛裡是明晃晃的挑釁。
秋侖自然接收到了阮鶴洲對他的敵意。
但他並不覺得這敵意來得莫名其妙,事實上他們這點對薩柯的小心思,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
隻是在薩柯麵前仍然保持著一派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