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澤卻是閉上了雙眼:“今晚還要進宮赴宴,該回去準備了。”
周暮星嘟囔了一句:“可惜羨之哥今年不能同我們一起了。”
秦逸澤恍若未聞,腦中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同白韻清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也不知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是錯,更不知是真心為她著想,還是自己私心作祟。
......
晚上的中秋夜宴如同白韻清所預料的那般沒意思,就如同現代的酒會,不過是逢場作戲套近乎罷了。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白韻清一上馬車,在人前的端莊瞬間煙消雲散,毫無形象地靠在車壁上,微眯著雙眼,懶洋洋地抬手戳了戳衛淩的手臂:“夫君我好累啊,可以替我捏捏肩嗎?”
衛淩見她果真一臉疲態,不免有些心疼:“背對著我。”
白韻清頓時一喜,坐起身後背對著他。
衛淩雙手覆上她的雙肩,不輕不重地捏著。
白韻清舒服地喟歎一聲:“夫君你這手藝不錯啊。我可真是有福氣。”
衛淩傲嬌地哼笑了一聲:“你才意識到嗎?”
白韻清卻道:“那倒不是,隻是又發現了夫君的一個優點,對夫君的喜歡又多了一些。”邊說還邊抬起右手,合攏的大拇指和食指緩緩拉開距離,比劃了一個由少變多的動作。
衛淩因她這直白而又理所當然的話語瞬間紅了雙耳,從背後羞惱地瞪她一眼:“累了就閉眼休息吧,你還是彆說話了。”
“好吧,夫君害羞了,那我便不說了。”白韻清說著便當真閉上了雙眼。
衛淩又瞪了她一眼,眼裡卻流露出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笑意。
也不知是太過疲憊,還是衛淩的手法太過舒適,白韻清竟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衛淩抬手接住緩緩往下倒的白韻清,小心翼翼地把她抱進懷裡。隨即他調整了自己的坐姿,讓她睡得更加舒服些。
......
翌日黃昏,威遠侯府;
沈汐前腳剛邁入倚竹院的院門,便與正打算出門的白韻清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沈汐抬頭看了眼天色,而後詫異地看向白韻清:“這麼晚了,清清打算出門?”
白韻清不答反問:“汐姐姐找我有事?”
說著便看到她手中捧著的那個小木匣:“這是——瞧著像那日元姐姐送你的見麵禮。”
沈汐柔柔一笑:“正是元姐姐所贈之物。”
白韻清不明所以:“可是裡頭的東西有何不妥?”
沈汐搖了搖頭,似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倒也並非不妥,隻是......清清若是有事便先忙去吧,我這事並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白韻清卻道:“我這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還是汐姐姐的事更為要緊些。”說著便牽著沈汐的手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沈汐把木匣置於桌上,打開後往白韻清麵前輕輕一推。
見到木匣中所放乃是何物之時,白韻清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感歎道:“元姐姐當真是大方。”
沈汐一臉苦惱:“你說我身無長物的,該如何回禮?”
白韻清笑著合上了木匣,往她跟前輕輕一推:“汐姐姐,元姐姐知曉你如今是何種處境,卻還送你如此貴重之物,定然是不曾想過要你回以同等價值的物件。不,應當是說,她不曾想過要你回禮。”
沈汐雙手搭在木匣上,微微收攏:“可我受之有愧。”
白韻清眼珠一轉,當下給她出了個主意:“這也好辦。汐姐姐既然覺得受之有愧,那往後便對元姐姐更好一些吧。元姐姐同你一般,也無親人在世。這世間最為難得的,便是真心。”
說著她自己便忍不住先笑了起來:“瞧我這話說的,聽起來就跟負心薄幸的男子哄騙無知姑娘的花言巧語似的。汐姐姐若實在想回禮,卻不知回什麼禮的話,那便送你自己覺得你現在所能送出的,最珍貴的東西吧。”
白韻清這一番話,讓沈汐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我想我應該是明白了。清清,謝謝你。”
白韻清搖了搖頭:“都是姐妹,不必言謝。”
......
清雅齋;
見到姍姍來遲的白韻清,周暮星頓時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衛小少夫人真是好大的排場,有求於人還讓我們等了這般許久。”
白韻清徑自在二人對麵的位置坐下:“二位若是不願幫忙,現在儘可離去,我絕不阻攔。”
周暮星不可思議地瞪圓了雙眼:“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白韻清卻是微微一笑:“周公子說錯了,我是請二位幫忙,可不是求。左右我如今乃是威遠侯與長公主的兒媳,二老乃是明理之人,隻要我無錯處,衛淩便不能休妻再娶。”
眼見氣氛逐漸變僵,秦逸澤趕緊出來打圓場:“衛小少夫人見怪莫怪,暮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並無惡意。”
說著便警告地瞪了周暮星一眼:“暮星,還不快跟衛小少夫人致歉!”
周暮星一臉憋屈,閉著的嘴巴猶如蚌殼一般,半天開不了口。
白韻清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算了,我也並非那等斤斤計較之人。昨日二位情真意切的那番話,我後來也仔細地思考了一番,覺得所言不無道理。後來便讓木香暗中查探了一番。不曾想,他竟不知何時在外頭養了一個外室!”
說到這,白韻清微垂眼簾,頓了頓後,緊握雙拳接著道:“我如何都想不明白。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他為何不直接接進府裡,反而還如此瞞著?”
秦逸澤看出她堅強背後的脆弱,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憐惜:“或許與那女子的身份有關。”
白韻清愣了愣,而後恍然:“是了,定然是他知道爹娘不會同意,這才如此行事!”
“衛小少夫人想讓我們幫忙做什麼?”秦逸澤說著,瞥了眼一旁目不斜視的半夏木香。
白韻清微微一笑:“無妨,她們二人如今隻聽我的命令行事。”
頓了頓,她斂起了笑意:“我想讓那外室離開我家夫君,離開京城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秦逸澤試探一問:“可要先去查探那名女子的底細?”
白韻清搖了搖頭:“無所謂,隻要她願意離開,什麼身份又有什麼要緊?”
秦逸澤一臉不讚同:“衛小少夫人可曾想過一個問題?有一便會有二,有二便會有三。倘若她當真離開了,你能保證,衛小公子不會再找第二個第三個嗎?如此,她離開與否,重要嗎?”
白韻清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半響,才咬了咬唇,不確定地看向他:“所以,應該先去查探她的底細?”
秦逸澤摩挲著手指,並未回答,反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聽聞衛小少夫人與衛小公子成親那日,衛小公子曾立下字據,承諾若是將來有負於你,便淨身出戶,此事可真?”
白韻清遲疑地點了點頭:“可我,並不想和離。”
秦逸澤深深看了她一眼:“可是不舍威遠侯兒媳這一身份?”
白韻清麵上頓時浮現出被人戳破心思的羞惱與窘迫:“是又如何!總之,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和離的!”
這可正中周暮星下懷:“若是我與逸澤哥幫了你,你可想好要如何報答我們?”
白韻清警惕地看著二人:“你們想要什麼?”
周暮星與秦逸澤對視一眼,隨即周暮星道:“在聖上麵前替逸澤哥美言幾句,解了他的禁,恢複他的世子身份。”
白韻清很是為難地皺起了眉頭:“這......這我怕是辦不到。”
周暮星頓時急了:“此事因你而起,你怎麼會辦不到呢?”
白韻清瞪他一眼:“此事雖因我而起,但我人微言輕,結果如何並不是我能決定的!”
周暮星卻是不信:“聽說聖上愛屋及烏,對你也是極其喜愛,你怎就人微言輕了?”
白韻清冷笑道:“你也說了是愛屋及烏,又豈會越過他外甥?”
“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緊接著門外響起小二的聲音:“幾位客官,你們點的桂花茶到了。”
秦逸澤看了一眼撇過腦袋互相不搭理對方的二人,朝外喊道:“進來吧。”
小二放下茶水後,便躬身退了出去。
秦逸澤看了眼桌上冒著熱氣的茶壺,溫和一笑:“衛小少夫人喜歡喝桂花茶?”
白韻清抿了抿唇,麵色微緩:“我自小便喜歡喝花茶,不單隻是桂花。”
為自己斟了一杯後,白韻清輕嗅著茶香,一臉享受地輕抿了一口,隨即放下茶杯,看向秦逸澤:“秦公子可要試一試?”卻是直接無視了他身側的周暮星。
秦逸澤在桌底下輕輕踢了周暮星一腳,淡笑道:“那秦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便替自己與周暮星斟了一杯。
淺嘗了一口後,他便稱讚道:“果真清香爽口,不同於茶葉所泡製的味道。”
周暮星也跟著抿了一口,卻是直接皺著眉頭放下了茶杯:不過就是普通的花茶罷了。
但他也知曉此刻說這話不合時宜,便咽下了肚。
白韻清似是忘卻了方才的不愉快:“我有一事好奇很久了,不知周公子可能替我解惑?”
周暮星,低頭理著衣袖,一副不願搭理的模樣:“何事?你且問吧。”
白韻清雙手搭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聽我夫君說,謝公子之所以會對我另眼相待,乃是因為我眉眼間與其心上人有些相似。
而謝公子後院的那些夫人們,也是因此被納入府中。周公子可知,謝公子的心上人究竟是何人?為何他並未娶她過門?可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