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見此她神色如此,也跟著笑了:“夫人若是滿意,可先挑選合適的麵料再做打算。”
白韻清收回手,麵上微露難色:“若是自帶布匹,能否付酬金請貴店的繡娘製衣?”
夥計頓時有些為難:“這......夫人到此處稍坐片刻,小的去請示掌櫃。”
白韻清自是頷首應下,而後便在夥計的帶領下在一旁落了座。
夥計快步行至櫃前,對著掌櫃嘀咕了幾句。話落,便朝白韻清此處瞥來。
掌櫃順著他的視線,朝白韻清這處看來。
白韻清端的是一派從容,微笑以對。
掌櫃也笑著收回了視線,交代身側的夥計幾句後,便出了櫃台,緩步朝白韻清行來。
在白韻清麵前站定後,掌櫃客氣一笑:“我姓黃,乃是這藍玉布莊的掌櫃。這位夫人,你所言之事,可否入二樓雅間詳談?”
白韻清笑著站起了身,朝掌櫃微一頷首:“那就有勞黃掌櫃前頭帶路了。”
一行人上了二樓入了雅間,掌櫃讓人奉上茶點後,便道:“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觀夫人氣質非凡,這身上的衣物也並非普通百姓能穿得起的。夫人府上想必有專門的繡娘,為何會特意來我這‘藍玉布莊’?”
白韻清摩挲著杯沿,淡淡一笑:“黃掌櫃眼力過人。不知掌櫃可敢接手禦賜的布匹?”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黃掌櫃,此刻也不由被驚嚇到了,好半響才回過了神,笑道:“夫人可彆拿我尋開心。”
白韻清放下茶杯,眼中笑意不減,直視著黃掌櫃的雙眸:“黃掌櫃,我是真心實意想同你做生意的。”
黃掌櫃懷疑地看著她:“夫人為何會選擇我這一家寂寂無名的布莊?”
白韻清笑了開來:“自然是因為黃掌櫃你和你東家啊。”
黃掌櫃詫異:“夫人認識我們布莊的東家?”
白韻清微一頷首:“不錯。”
黃掌櫃神色一鬆,卻尚有疑問:“隻是,這和我又有何乾係?”
白韻清眉眼微動:“自然是因為,黃掌櫃你是女子。”
黃掌櫃雖是不明所以,卻依舊有一種被肯定的感覺,心情也不由更加舒暢了。
白韻清接著道:“聖上禦賜了一批布匹,乃是我朝九品官服所用麵料,往後便是女子書院夫子們專屬的夫子服。如此,我自然是要尋一家女子主事的布莊。”
黃掌櫃頓時驚喜地站起了身:“夫人就是創辦女子書院的白韻清姑娘?就是我們布莊的東家?”
白韻清微微一笑:“黃掌櫃果真如沈娘子所言,聰慧過人。”
一盞茶時間已過,這時沈汐在夥計的帶領下來到了雅間門口,恰好聽到了白韻清所言。
她揮手讓夥計下去,敲了敲房門:“姑娘,是我。”
進門後,沈汐第一眼看向白韻清:“姑娘這是在誇我慧眼如炬?”
白韻清笑道:“沈娘子身上的優點多著呢,我所言,不過其中一點罷了。”
黃掌櫃跟著附和:“東家所言甚是,沈娘子是我見過的女子當中,最會做生意的。”
沈汐在白韻清身側款款落座後,笑道:“還是說回正事吧,誇我的話留著以後再說。”
這話惹得雅間內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黃掌櫃讓人取來了文房四寶,三人就夫子服的款式、花紋等方麵問題,開始詳談起來。
一個時辰後,夫子服的雛形躍然紙上,旁邊還詳細地寫了諸多注解。
黃掌櫃放下毛筆,不錯眼珠地盯著紙上的服飾:“東家放心,我定然會尋個可靠的畫師把完整的夫子服畫下,屆時定會把畫送至威遠侯府交於東家過目。”
白韻清輕輕點了點頭:“沈娘子信得過你,我也自然信得過。那我就靜候黃掌櫃佳音了。”
黃掌櫃送白韻清等人下樓時,衛淩正四下閒看著,也不知他與走走不知在樓下待了多久。
白韻清抿唇一笑,當下迎了上去:“等很久了嗎?”
衛淩笑道:“不久,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黃掌櫃的視線快速在二人身上掃了個來回。
衛小公子她自然是早就見過,此刻見二人這般相談甚歡的模樣,見禮之後,她便十分有眼力勁地離開了。
二人一路說笑著來到了馬車邊上。
待白韻清上了馬車之後,從不遠處書齋出來的周暮星扯了扯秦逸澤的衣袖:“逸澤哥,你看那人,是不是衛淩?”
秦逸澤循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恰好瞧見一女子上了馬車,衛淩隨後也入了同一輛馬車。
周暮星一臉不屑:“回門第二日,衛淩便明目張膽地帶著姑娘上街。看來他與白韻清的感情,也不怎麼樣嘛。”
秦逸澤蹙眉回想:“那女子看著有些眼熟,我好似在哪兒見過。”
周暮星不以為然:“逸澤哥與衛淩那廝同齡,伯父伯母想必正在為你物色合適的妻子人選吧?或許你見過那姑娘的畫像。嘖,如此不檢點的姑娘,逸澤哥你可千萬不能選啊。”
秦逸澤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混說些什麼呢你?走吧。”
說著便一步當先邁入了人群。
周暮星緊隨其上,雙眼晶亮地看著他:“逸澤哥,我說認真的,你可有心儀的姑娘?若是有,我可以幫你探探底。”
秦逸澤十分無語:“你探底?暮星,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彆給我添亂就已是萬幸了。”
周暮星微微睜大了雙眼,完全忽略了他對自己的評價:“這麼說,逸澤哥是有心上人了?”
不知怎的,這一刻秦逸澤的腦海裡,不期然浮現出白韻清那日在桃李書院射箭時的模樣。
他自己也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哪有什麼心上人?”
周暮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也是,我與逸澤哥關係這麼好,你有心上人我能不知道?”
秦逸澤輕應一聲:“嗯。”卻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馬車上,白韻清與沈汐商討著夫子服的相關事宜。
一旁的衛淩吃著糕點,聽著街上傳來的吆喝聲,不時掀起車簾一角朝外望去。也時而聽一聽二人談話的內容,卻很有眼色地沒有出聲打擾。
“對了沈娘子,成親前一直沒有機會,正巧今日出門,沈娘子可願與元姐姐見上一麵?”
“咳咳——”白韻清話音剛落,沈汐尚未有所反應,一旁的衛淩卻是直接被噎著了。
這反應頓時引得車內的兩名女子停下了話題,齊齊看他。
衛淩急急放下手中的半塊糕點,“咕咚咕咚”幾聲茶水落肚順了氣後,道:“清清,你現在想去藏歡閣?在回門的第二日?如此光明正大?”
白韻清好笑地看著他:“怎麼,阿淩這是在怕什麼?若是怕爹娘誤會責罵於你,回去後我去同爹娘解釋。”
衛淩無語又無奈地看著他:“我倒是沒什麼,隻是擔心彆人瞧見我去,對你影響不好。”
白韻清半點不放在心上:“不過是些流言蜚語,隨他們說去。”
衛淩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你既無懼,那我便不多說什麼了。”
白韻清轉而看向身側的沈汐:“沈娘子可是會擔心?”
沈汐一下就明白她話中含義,頓時笑得輕鬆:“姑娘都不怕,我這孤家寡人的,又有何懼?”
......
風吹起車簾,周暮星隨意一瞥,便看到兩輛十分眼熟的馬車,不由掀開簾子定睛一看:“這不是衛淩的馬車嗎?逸澤哥你瞧,那車夫旁邊坐著的,可不就是他的小廝嗎?”
秦逸澤並未探頭去瞧:“暮星,東街雖大,但再遇見他也不是什麼奇事。”
周暮星眼珠一轉:“逸澤哥,也不知衛淩這廝帶著一個姑娘去哪兒?不如,我們跟上去瞧瞧?”
話落,也不待秦逸澤有所反應,便吩咐車夫悄悄跟上了衛淩的馬車。
秦逸澤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裡卻也是想知道衛淩究竟去往何處。是以並未阻止。
待衛淩的馬車在藏歡閣後門停下,不遠處拐角的馬車內,周暮星看到衛淩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隨即朝車內伸手,神色溫柔。
他頓時放下了車簾:“逸澤哥,衛淩帶著那姑娘來了藏歡閣。該不會,這姑娘是藏歡閣的吧?”
不等秦逸澤回答,他又自我肯定:“肯定是了,不然怎麼會帶她來此地?不是說衛淩在藏歡閣隻點元娘嗎?看來衛淩這廝也是個表裡不一的好色之徒。也不知白韻清那個女人什麼眼光,這人哪裡比得上我們羨之哥一分一毫?”
秦逸澤一臉好笑:“你如此忿忿不平做什麼?白姑娘如何擇婿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她婚後過得不好,也怨不得旁人。”
周暮星一臉詫異:“逸澤哥,我又不是在同情那個女人!我隻是在替羨之哥生氣!在她眼裡,竟然覺得羨之哥比不上衛淩那廝!說起來我就一肚子氣!聖上旨意在那,我們也不好前去探望,也不知羨之哥現在如何了?那兩人害得羨之哥落得如此田地,我定是要為他報仇的!”
秦逸澤一臉不讚同:“你想做些什麼?可彆亂來!你羨之哥都折在他們手裡,你覺得你比他更厲害?”
周暮星雙手環胸冷哼一聲:“我哪裡比得上羨之哥?但我們可以挑撥離間,在那個女人麵前揭穿衛淩的真麵目,讓他們夫妻反目,最好弄得家宅不寧。”
秦逸澤眼神微動,麵上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若是他們因此和離,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的算盤不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