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淩耳根微紅,笑著點了點頭。
白千俞瞬間如老夫子一般搖頭歎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白韻清瞪他一眼:“飯桌上不許歎氣!”
白千俞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不敢反駁。
白家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時間,大廳內歡聲笑語。
看著衛淩因著白韻清的腿傷,細心照料著她用膳卻樂在其中的模樣,白硯與徐氏相視一笑,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安心。
歡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已日暮西山。
桌上的菜肴已經撤下,換上糕點與茶水。
白硯一家四口依依不舍地話彆。
見識過白家眾人對白韻清的疼愛,衛淩對此並不意外,在幾人說話的間隙,他微微一笑開了口:“若是不舍,我們便留下住一晚吧。”
徐氏趕緊推辭:“這如何使得?不是壞了規矩嗎?”
衛淩卻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嶽母,今日出門時,我已同爹娘他們知會過,他們理解的。”
徐氏與白硯對視一眼,而後看向白韻清。
“啵!”
卻見白韻清捧著衛淩的臉,噘著嘴對著他的側臉直接重重地親了一口,笑得十分燦爛:“謝謝夫君!”
衛淩當即整個人如同一隻煮熟的龍蝦,“唰”地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根,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應、應該的。”
徐氏與白硯夫婦二人當即一人一手捂住了白千俞的眼睛。
白硯輕咳一聲移開了視線:“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小孩子不能看這些。”
徐氏瞪了自家膽大的閨女一眼:“可真不害臊!要親回你自個兒的閨房親個夠。”
白韻清神態自若地同他們話彆:“爹爹娘親,還有小俞,那我就先和夫君回去啦。”
隨即朝衛淩伸出雙手:“夫君,我們走吧。”
衛淩這才有了反應,神不思蜀地朝三人道彆後,就抱起白韻清離開了大廳。
離開之時,瞥見廳內小廝丫環們低垂著腦袋無聲地交換著眼神,表麵平靜的衛淩內心抓狂哀嚎:完了,都怪這個女流氓毀他形象!
“噗嗤——”
白韻清一臉興味地盯著衛淩平靜中帶著一絲崩潰的麵容:“夫君,你走錯路了哦,聽風院在那邊。”
衛淩腳步一頓,眼神飄忽,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
白韻清忍著笑意:“夫君,我——”
“有什麼話,回房再說。”衛淩生怕白韻清的嘴裡又吐出什麼驚人之語,趕緊截斷,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加快了些許。
白韻清無聲一笑,隨即腦袋往他胸膛輕輕一靠,閉眼安心地窩在了他的懷裡。
衛淩稍稍調整了姿勢讓她靠得更舒坦些:算了,隨她高興吧。自己總歸會有習慣的一日。
聽風院;
待把白韻清置於外間的軟榻上後,衛淩對上她晶亮的雙眼,腦子裡瞬間浮現出她在大廳對自己所做之事。
被觸碰過的臉頰隱隱發燙,他不敢與白韻清對視,留下一句“我去耳房沐浴”後,逃也似的離開了臥房。
白韻清朝他背影喊了一句:“夫君可要快些回來,我可等你給我上藥包紮呢。”
好笑地看著他腳步一頓,隨即落荒而逃的背影,白韻清轉頭也讓人準備熱水沐浴。
待衛淩從耳房回來,卻見臥房門緊閉,陣陣水聲從門內傳出。
抬起手剛要敲門,卻立馬意識到這是什麼聲音,衛淩當即紅了雙耳,收回手站在門外躊躇不已。
“吱呀——”
房門猝不及防間被人從裡頭打開。
衛淩與木香皆是驚訝對方的出現。
木香疑惑:“姑爺?”
耳邊傳來水聲,木香瞥見衛淩強裝鎮定的模樣,當下了然一笑:“更深露重,姑爺進裡頭等吧。”
衛淩握緊雙拳,麵上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進、進裡頭等?”
聽著他聲音裡難以掩飾的緊張,木香笑著解釋:“奴婢還要去取小姐的藥。還要勞煩姑爺看顧著小姐些。”說著也不待衛淩回答,便離開了。
看著半敞的房門,衛淩猶豫片刻後,一咬牙便跨過了門檻。
進門關門後,衛淩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
白韻清動作一頓:“阿淩,是你回來了嗎?”
衛淩瞥一眼屏風隱隱透出的人影,不敢細看便收回了視線:“嗯,是我。”
白韻清一副稀鬆平常的語氣:“你稍等我片刻。”話落便是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衛淩背對著屏風,頗為緊張地摩挲著手指:“你腿傷不方便,可需要我幫忙?”
屏風後聲音驟然一頓,半響沒有動靜。
就在衛淩覺得渾身不自在,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白韻清幽幽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裡:“夫君這是,想報複我先前的那一吻?”
芷蘭忍笑:“姑爺放心,有芷蘭在呢。”
半夏附和:“是啊是啊,半夏也在呢。”
衛淩這才意識到屏風後不止白韻清一人,頓時尷尬極了,卻又不好解釋,隻能丟下一句“我先去院中坐一會兒。”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白韻清與芷蘭半夏對視一眼,隨即笑了:“芷蘭,你說你家姑爺臉皮如此之薄,以後在男女之事上,該不會是我主動吧?”
饒是知道自家小姐是什麼脾性,但芷蘭依舊被噎得無語:“......小姐,奴婢覺得不是姑爺臉皮太薄,而是您的太厚了。”
半夏忙一臉煞有介事地點頭:“半夏覺得芷蘭姐姐說得對。”
白韻清故作一副咬牙切齒狀:“芷蘭半夏,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麵編排起你家小姐來了!”
三人好一番打鬨。
白韻清從浴桶裡出來時,木香恰好端著托盤去而複返。
托盤上整齊地擺放著處理好的藥材,以及乾淨的細紗布等物。將其置於桌上後,木香看向屏風處的影子:“小姐,奴婢出門的時候剛巧碰上姑爺,便讓他進屋稍等片刻。怎麼這會兒他又坐院子裡去了?”
白韻清穿好寢衣披著外袍,被半夏抱到美人榻上放下。
但見她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慵懶地側躺著,活像是一副沒骨頭的模樣:“他呀,臉皮薄害羞。木香,你現在去喊他進來吧。”
衛淩進來後,就見木香拿過一旁的麵巾坐到榻前,開始輕柔地替白韻清擦著尚在滴水的頭發,而芷蘭與半夏此刻不知在裡間忙些什麼。
白韻清把左腿輕輕往外挪了挪:“煩請夫君今日最後幫我上一次藥了。”
衛淩不過是瞥了一眼她未穿羅襪的雙足,便覺耳熱的移開了視線。隨即他端過桌上的托盤坐在美人榻尾,放好托盤後開始熟門熟路地替白韻清上藥包紮。
期間,白韻清饒有興致地一直盯著他瞧,直瞧得他的動作都開始有些僵硬了,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見那灼熱的視線終於移開,衛淩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手上的動作雖依舊輕柔,卻是下意識地加快了些許......
待芷蘭三人帶著托盤退下後,衛淩便把白韻清抱至床榻上輕柔地放下。
隻是待他欲起身離開之際,白韻清卻不放開環住他脖頸的雙手:“我這兒隻有外間那一張小巧的美人榻,夫君若是睡不慣,同我一同睡床,也未嘗不可。”
衛淩立馬拉下她的雙手,幾步退遠,故作鎮定:“無妨,不過是將就一晚罷了。被褥可在櫃中?”
白韻清側躺著以手支額,笑著點了點頭:“那夫君自便。夫君稍後記得吹滅蠟燭。”
在白韻清迫人的視線中,衛淩如芒在背地加快了動作。
直至房間暗下,衛淩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許,卻依舊擔心白韻清又會出什麼幺蛾子戲弄他。但想著她的腿傷未愈,他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便安心地睡去。
翌日一醒來,小心地除去包紮的細紗布後,白韻清動了動左腳踝,果真發現自己能夠活動自如了,不由感歎一句:真不愧是禦醫。
梳洗之後,與白硯等人一同用了早膳,白韻清便與衛淩離開了白府。
隻是白韻清並未打算即刻回威遠侯府,而是讓車夫掉頭來到了熱鬨的東街。
馬車七彎八拐,最終在一處小巷停了下來。
一行人下了馬車後,白韻清便讓衛淩與走走隨意逛逛,一個時辰後到前邊的藍玉布莊接她。隨即同沈汐木香交代,讓二人一盞茶後進藍玉布莊尋她。
而後,她便與半夏一同出了巷子,須臾便在藍玉布莊的門前停了下來。
白韻清左右張望了下,見布莊雖比不上旁邊賣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等鋪子的生意紅火,但作為一家開業不過半月的布莊,這人流量已經算得上是上乘了。
她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與半夏一同步入了布莊。
一進門,她便開始四下打量。見布莊目之所及之處乾淨整潔,布匹擺放井然有序,夥計待客有禮有貌,心裡頓時更加滿意了。
這時,一夥計迎了上來,瞧了眼白韻清梳的發髻後,便笑道:“這位夫人是想先自個兒隨意看看?還是想直接讓小的幫著挑選合適的布匹?”
白韻清暗讚夥計的機靈,笑著開口:“你們這布莊,客人可能定製成衣?”
夥計微一頷首:“自然是能的。客人若是挑好了麵料,定好了款式,可在小店免費製衣。小店還有專門的繡娘,這手藝真真是沒得挑的。您若是不放心,店內也有成衣出售,夫人可先來瞧瞧。”
說著他便引著白韻清二人來到成品區。
白韻清翻看著成衣的做工,以及上頭的刺繡,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