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境中窺 華陽淮漢是第一次來風月樓……(1 / 1)

風月樓。

來人身量高挺,站在風月樓下抬頭望了望門匾,駐足須臾,便走上前去。還未進門,一股刺鼻的胭脂味撲麵而來,讓人難受極了。

華陽淮漢是第一次來風月樓。他從未來過這地方,也從沒想過來這種地方。

但他還是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跨過這風月樓的大門,隻見映入眼簾的是令人眼花繚亂,身段婀娜的女子。身旁不時有人和他搭話:“公子,看看我啊公子~”、“公子,來玩兒啊~”、“公子,跟我來啊~”。

不絕於耳的聲音讓華陽淮漢很是惱火,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摸他。但他還是忍住了脾氣,也不理會,隻是儘量避開。走了幾步,目光直對著那中央的舞台,隻見一女子在翩然起舞。

台上是一個身著淡粉色裙裝的女子,她的臉上是一個半遮的麵具,看的隱隱約約,模模糊糊。

但華陽淮漢還是認出她了。

兩旁的琴音響起,薑風璂一人在舞台上起舞,舉手投足都是柔美勾人,隻是看著好像有些呆呆的。

華陽淮漢慢慢走近,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台下,看著有些吃驚地望著她。

如今的風月樓還是很亂的,來並不像三年後那般是個清雅之地,此時來此處的,大多是單純的尋歡作樂。直到半年後,不知是哪個勢力龐大的世家重金買下了此處,並和衛公周旋良久,才勉強包下此處,隨後便進行了整修。

台下坐了很多人,華陽淮漢一眼望去,他們的臉上都是如饑似渴,伺時而動地表情,活像一頭頭野獸想要衝上去瓜分那台上的美味佳肴。

華陽淮漢隻看了一眼便覺得惡心,兩手在寬大的袖子下默默攥緊。

台上薑風璂還是自顧自跳著自己的,麵具下她的雙眼似是眼波流轉,勾人心弦,但是沒有光,很是呆滯。

這時,台下有人按捺不住,直接衝了上去。見這邊有人衝過去,斷斷續續又有四五個人跟了上去。

華陽淮漢見勢,腳下一輕,騰空而起,先飛到了薑風璂身旁,將她護在身後。

方才台下那幾人見他攔著,打頭那人開口道:“誒,兄弟這是何意?”。另一人開口道:“得了吧你,來此處的都是你情我願,公子你不會是要壞我們好事,一人獨享?”。

“給我滾!”。華陽淮漢怒斥道,眉頭緊鎖。

眾人皆是被他嚇到,紛紛退了幾步,不敢上前。須臾,又有人喊道:“公子何必多此一舉,人家姑娘若是願意,你又何必阻攔我們,倒不如問問那姑娘是何意呢?”

華陽淮漢不理會他的話,還是把薑風璂護在身後,隨後又怒道:“趕緊滾,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姑娘,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嗎?”方才那人又是猥瑣地問道,直盯著薑風璂看。

薑風璂晃了晃神,目光很是呆滯。方才的舞被打斷,一時似是沒緩過神來,聽到那人喊著,自己尋了聲看向那人。

華陽淮漢本以為她會趕緊離開或者就站在自己身後,可沒想,薑風璂竟是尋聲徑直走向那人,邊走邊卸了麵具。

“好啊。”薑風璂曖昧地回道,臉頰有些微微紅,眼神也是勾人,隨後帶著明顯的假笑。

華陽淮漢見薑風璂這樣,不知她喝了多少,滿身的酒氣,心中湧上一絲微慍的情緒,在薑風璂靠近那幾人前,趕忙抓住了薑風璂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

“薑風璂,你要乾什麼?”華陽淮漢緊皺折眉頭,左手拉著她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乾什麼?你說我乾什麼?”薑風璂這時緩緩地抬了抬眼,和他的目光對上,眼眶中是無神的雙眸,臉上沒有再掛著剛才的假笑,似是質問他。隨後接道:“我乾什麼,你們不是都清楚嗎?何必還要再問我?真可笑。”薑風璂瞥了一眼華陽淮漢,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又走過去。

華陽淮漢靜靜地看著她。雙手也是被攥出了紅印。

薑風璂走向人群,順手從旁邊的酒桌拿起一壺酒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下。隨後,又倒滿了另一杯,舉杯對著那幾人道:“來啊,各位客官,不知何人可以賞臉喝一杯啊?”她臉上又是掛著虛假的笑意,滿是盛情的邀約。

方才騷擾的那幾人,見此,正要上前接過酒杯,卻被華陽淮漢突然打斷。

華陽淮漢接過薑風璂手中的酒杯,一飲而儘。手放下時,輕摔了酒杯,似是沒拿穩,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而後看著薑風璂,一句話也不說。

“你是故意的嗎?”薑風璂看著他有些生氣地道。

“不是。”華陽淮漢隻是淡淡地道了一句。須臾,又道:“跟我走,好嗎,離開這裡?”。

薑風璂不語。兩人對視良久,誰也不說話。

突然薑風璂一把推開他,邊指著門口邊怒道:“你給我走啊!你憑什麼管我,給我走,走啊!”

又是一句,語氣帶了些怒氣:“趕緊走!”薑風璂越說越上頭,眼中有些濕潤。

華陽淮漢任她這樣怒道,但是一步也不挪,依舊是看著她,眉頭卻是皺的比剛才更緊。

薑風璂見他趕不走,便破罐子破摔,不理會他,又是拿起方才的酒壺,重新倒了一杯,又舉給那幾人。

見有一人又要上手去接,華陽淮漢無奈,便上手去揍那些人,幾個人被打倒在地上,頓了頓,道:“我剛才說的話沒有聽到嗎,再不滾彆怪我不客氣!”。語氣淩厲地嗬斥道。

見這邊有人鬨事,樓中的人群紛紛離了場,怕惹事上身,沒過多久,廳內隻剩了薑風璂,和華陽淮漢一群人。

一些人被打的落荒而逃,也有幾個不信邪,非要上前跟他死抗,亂作一團,從廳內逐漸打倒了廳外,而後便沒了人影。

“.......”。薑風璂站著看了看他們,看了會兒,覺得累了,順著門口照進的光,怔了怔。

不知道她喝了多少酒,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站了一會兒,她模糊了眼,恍惚看見了門口走進來一人。

來者身輕似燕,步伐輕盈,腳下滿是堅定而穩重。晃眼一看,一身玄色的衣服直落下,束腰不緊不鬆,勾勒出這人的身姿;頭發在後高高紮起,看著似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子。

薑風璂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卻莫名的堅信,自己和她有什麼緣分,她呆呆地看著她從門外走進來。

待她走近時,薑風璂覺得周圍的一切的靜止了,仿佛這一刻隻有她。

來人走到麵前,緩緩向自己伸出右手,仿佛在示意自己跟她走。

薑風璂愣住了,不知她是何人,但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不過自己理應從沒見過她。在莫名的疑惑和思索中,薑風璂竟是不自覺伸出了左手給她。

自己的左手還未搭上那人的手心,那人突然一把抓住自己的左手。

薑風璂徹底呆住了,目光鎖著那人,很想看清她長什麼樣,很想知道她是誰,但可惜,許是自己酒喝得太多,什麼也看不清。

隻見她呆呆的說了一句:“你要帶我走嗎?”。

來人隻是微微對她笑著,不語。

“......”。薑風璂怔了怔。看著她那樣笑,薑風璂一時竟覺得很心安,手心的溫度也很溫暖,不想放開。

“我認識你嗎?”薑風璂溫聲問她。

來人不語。

突然往事湧起,薑風璂一時情緒上來,眼中控製不住的眼淚往下淌,一滴一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來人見她這樣,薑風璂竟是感覺她好像在心疼自己,於是,手中出力,拉著自己便要跑向門外去。自己也任由她這樣拉著跑。

薑風璂在她身後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說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跑了幾步,剛過了門,薑風璂像是突然從幻象中醒過來,再次抬眼,緩過神來,那人卻已是不見,門外沒有什麼人,除了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薑風璂站在原地不語,似是在回味方才的景象。須臾,轉身又進了風月樓。

她走得有些跛腳,還沒有從醉酒中醒過來,一個人走在風月樓,走到廳中央看了看,隨後在一旁的酒桌上坐了下來,她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正準備一飲而下,突然想起來方才那人,杯到嘴邊,她沒緣由地又把酒杯放在了一旁,隨後,便趴在了桌子上。

不到半個時辰後,華陽淮漢打跑了那些人,因擔心薑風璂,於是又折返風月樓。

薑風璂趴在桌上,遠遠聽見好像有人來,自己憑著僅有的意識,硬撐著身子,趕忙離開座位,順在一旁的樓梯上了樓,徑直要走向自己的房間。

華陽淮漢看她走路走的歪七扭八,擔心她一個不小心磕到摔到,於是便跟在她身後,直至她上了樓。

“......”。薑風璂知道華陽淮漢在身後跟著,走到自己住處的門前停了須臾,華陽淮漢便也跟著她停了腳步。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站著,誰也不說話。

突然,薑風璂,轉過身,一把拉住華陽淮漢,徑直就要往自己房間走。

華陽淮漢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她是何意,兩人一同進了房間。

“砰——”,重重一聲,房門被關上。薑風璂一把將華陽淮漢推在門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華陽淮漢,看得華陽淮漢有些不知所措,驚訝有之,心動有之,難以抑製的複雜情緒亦有之。

華陽淮漢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過頭,忍著不再去看她。

誰知,薑風璂竟是一把捏著他的下巴將他轉了回來,讓他看著自己。

華陽淮漢沒想過事情的走向會發生至此,他口中咽了咽,喉結上下滑動了些許,臉上強裝著不被薑風璂看出破綻。

薑風璂此時完全是個喝醉的人,但她還是看出了端倪,一指乾脆挑起他的下巴,左右輕輕望了望。隨後放開了他。

須臾,華陽淮漢剛剛放鬆下來,又被薑風璂一把拉去了窗邊,薑風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這麼大,把華陽淮漢一把推倒在自己的床上,然後右腿撐在床邊,俯視著看著他。

薑風璂乾脆利落,三兩下便脫下了華陽淮漢的外衣,隻剩一見單薄的裡衣。他身材極好,裡衣被他優越的身姿,襯出了男性獨有的肌肉輪廓,看著很是性感。

薑風璂自他的腰間,目光緩緩而上,最後落在他的雙眸中。他眼中不知是何感情,隻是那有些傷情的眼神,讓自己看的很不舒服。

對視良久,薑風璂動作遲緩了下來,她雙手慢慢搭在了華陽淮漢腰間緊纏的腰帶上,看了看,怔了怔,似是在猶豫要不要解開,

許是內心掙紮了許久,她最終還是決定動手,隻是動作很慢。

“薑風璂。”突然,華陽淮漢一聲,打破了薑風璂的思緒。

“......”。薑風璂沒有回他,隻是目光又對上他,似是在等待,看他還要說什麼。

“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華陽淮漢微聲道。隻是輕輕一句,沒有任何責備和質問的意味,反而多了心疼的情緒。

“乾什麼?我乾什麼你不知道嗎?都這副情形了,你還裝什麼?”薑風璂冷言道,眼中沒有什麼情感,隻是剛剛落了些許淚,此時眼睛看著有些紅腫。

華陽淮漢看著她的眼睛。心裡也知道她剛剛哭過。

“......”。華陽淮漢沒有說話。不知是因為被說中所以無法反駁,還是因為隱藏著感情而沒有反駁。

他一直沒有回答,便這麼一直看著薑風璂的眼睛。

薑風璂愣了愣,輕輕推開了他。起身走到房中的桌子旁,拿起壺便要給自己倒一杯。

這邊華陽淮漢起了身,見她似是又要喝酒,趕忙上前攔住她。

“你都喝了多少了,愛惜自己的身體好嗎?”華陽淮漢拉住她拿著杯子的左手止住她,溫聲地勸道。

“不是酒。我喝點兒水,渴了。”薑風璂淡淡一聲。

華陽淮漢愣了愣,但沒有放開她的手。

見他如此,右手亦是給他倒了一杯,“嗯,給你。”,示意他嘗嘗,證明自己確實是喝得水不是酒。

華陽淮漢嘗過,確定是水,這才放開她。薑風璂瞥了他幾眼,有種“要你多管閒事的”意思,隨後便喝了幾杯。

兩人就這麼坐了會兒,正喝著,薑風璂突然一頭倒在桌子上。

“薑風璂!”華陽淮漢不知她怎麼突然倒下了,又是急切地叫她,輕輕的搖了搖她,怕出什麼事。接連叫了好幾聲:“薑風璂!薑風璂?醒醒,你怎麼了?”

華陽淮漢一時擔心她出事,便要抱起她去看大夫。

薑風璂感覺到他好像要抱自己,有些抗拒,便吱了聲,“你乾什麼啊。”語氣隻是醉酒時的微慍,算不上生氣。“我好著呢,用不著你管。”

華陽淮漢不語。

須臾,華陽淮漢沒聽她的話,還是把她抱起走了過去。

“你要乾什麼啊,剛剛你不來,現在你又願意了,放我下來,沒有第二次機會,你放開我。”薑風璂被他抱著,微慍道,時不時還亂打他。

“來什麼,你想我還不想呢。你好好在這裡休息,我去找大夫過來。”華陽淮漢抱著左右亂動的薑風璂道床上躺下。

給她蓋好被子後,華陽淮漢看了看她,她此時眼睛閉著,想來是很困了,不過嘴裡還嘟著幾句,聽不清什麼,斷斷續續,好像隻聽見她說:“你憑什麼管我。”

薑風璂輕聲一句:“為......什麼,我明明......什麼.....也......沒做錯。”她說的時候,眼角又是一滴淚留了下來。

華陽淮漢依舊看著她,眼中滿是心疼。他雙手輕輕挽起她的右手,自己附身靠近,隨後微微低了低頭,自己的額頭貼在了她的手背上。須臾,放了下來。

薑風璂安靜睡了後,華陽淮漢找了附近的大夫給她看過,確認無礙後,方離開。

離開前,華陽淮漢留了一瓶解酒藥在桌上,另有一張字條,上麵寫到:我相信你,你沒有錯。若有心結,可來找我,我在金蘭台旁那棵樹下,等你。

“......”。薑風璂昨日喝了太多酒,醒來時便頭痛難忍,見他留了藥,也不見外的喝了下去,須臾,便緩解了許多。對於昨日發生的事情,她很多都記不清了,隻是依稀記得些片段,隻記得好像有個女子拉著自己,隻記得自己要喝水,華陽淮漢攔住自己不讓喝,其他的便也記不清了。

薑風璂腦海中隻有些輕微的片段閃過,但兩人再次見麵時,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起初薑風璂還有些心虛,後來見華陽淮漢也沒有提,便覺得許是忘了,此時華陽淮漢已是個經常出入風月樓的風流公子,想來他也不會記得,所以後來誰也沒有再提過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