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思無憂 這一夜似乎過得很快,或許……(1 / 1)

這一夜似乎過得很快,或許是值得回味。

翌日,薑風璂一行人來到衛公府。薑氏城內有名的醫藥世家,商賈大戶,書香門第,當朝權貴等,雖說她們的府邸也是少不了富麗堂皇,整座內外也很多把守,但像衛公府這樣,僅是門外便站了幾行列隊守衛,按尋常自是沒有必要,著實令人疑惑。

尋常人見了此景定是要問清其緣由,但三人皆是沒有多言,在門外站了許久,華陽淮漢倒是意外的積極,先二人一步跟著進去。

這府邸的走廊也是跟門外的給人的印象一樣,雖建築華麗,但總給人一種壓抑的氣息。走了須臾才被那人引到了地,路程雖不遠,但是卻很費心神,薑風璂這樣想。

進了門,隻見一人正坐在殿內高堂上,周圍無不透著奢靡的氣息,這令三人都是一陣警惕。

殿上那人見三人到殿,示意底下的侍從將三人分彆帶入落座,嬴霍江先是落座在殿上那人的右手邊,薑風璂則是挨著她坐著。華陽淮漢這邊被引到了殿上的左邊。須臾,殿上那人又讓身旁的侍從給自己倒了杯酒,一手抬酒,另一手遮住,眼光隱隱地瞥向嬴霍江的方向。

“昨日金蘭台比賽,這位公子身手了得,不知君家何處?師從何人?”殿上那人也沒有絲毫的掩飾,竟是單刀直槍地看向了嬴霍江。很是直白,也帶著滿臉笑意,但是看得令人渾身不舒服,那眼神仿佛在看著一個被困在牢籠的猛獸,好像下一刻就要將其就地處決。

薑風璂見殿上那人不懷好意的眼神,突然有種很想保護嬴霍江的衝動,但被理智壓下,還是沒有急躁。

嬴霍江道:“衛公抬舉了,鄙人未師從何人,也並非此地人,隻是途徑薑氏城遊樂罷了。”這話看不出情緒,是有些敷衍的客套。

昨日和薑風璂回客棧途中,偶聊到今日要來的府邸,才知道原來薑氏城主為了增強國力,特批謀士衛附宣,也就是如今殿上的衛公,舉行金蘭台比賽以廣納可靠的武士。聽她說,被選中的武士會被邀至金蘭台約見,好酒好菜相待,承諾會封授官職府邸或是之類的好處。不過許是被封官後,有人因這優厚的名利待遇而迷失,逐漸淡出視野,此後便幾乎沒有人見過了。

衛附宣見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方才的笑意也收了許多,目光收回的同時,餘光又瞥了瞥身旁的侍從。

“那這位姑娘呢?可有留下的打算麼,你若有心儀的職位,不過分的話,衛某人可向薑氏主引薦,如何?”衛附宣略過嬴霍江看向薑風璂道。

“多謝衛公,隻是小女家中有事,暫且無其它心思考慮,若此事一結,我再來拜訪,不知可否?”薑風璂起身做禮和氣道,也是一陣客套話,其實仔細一聽也能明白,沒有什麼家事和二次拜訪。

衛附宣聽過道:“姑娘他日若有心再來拜訪也無礙。”

華陽淮漢坐在一旁,似是有些悠閒地喝著茶水吃著茶點,雖是沒有絲毫間斷,不過他一向翩翩君子,舉止得體,倒也是無傷大雅。

“那麼這位公子呢?”轉向左手邊,衛附宣看著華陽淮漢,臉上倒是少了些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似是有些得心應手,或是勢在必得,早已確定,但是礙於情麵還是形式般地問了問。

華陽淮漢放下了剛剛喝水的茶杯,也是起身做禮:“在下無心官場,若您有事,再宣召在下便是了。”他依舊是一臉笑意說道。

衛附宣似乎對他的回複無關緊要,也不在意,隻是一句:“那好,若有急事,我宣你來便是。”

“今日殿上皆為貴客,金蘭台比賽原是為了挑選出城內武藝高強的人。如今薑氏城中雖表麵百姓安居樂業,但有心之人也存著其它心思,若能讓有勇有謀之士為我城效力,那確是件幸事。衛某宴請各位,也望各位賞個臉麵,嘗嘗這佳肴,日後我們一同為守護這薑氏城出分力!”衛附宣讓在旁的下屬倒了杯酒,拿起便敬了她們三人。

“招待不周,各位請便,府上已為各位備好了廂房,若有需要,宴後由我這下屬帶你們去便可。衛某有要事在身,就先不奉陪各位了。”衛附宣做禮道,話落便匆匆離去了,走時讓下屬關了門,守在門口,殿內便隻剩了薑風璂一行三人。

三人齊是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隨後便也就坐吃飯了。

她們當然沒有住在衛公府,還是回了原先的客棧,這偌大的府邸雖是華麗,但守備森嚴,實在不如客棧住的舒心,道了彆,便離了府邸。

昨日在金蘭台的比賽,薑風璂一行三人的名字算是在薑氏城內傳開了,隻是多知其名,不識其人。對此事,無心之人不過也隻是飯後閒談,有心之人則是曲意逢迎。

天色尚早,三人左右無事,便在城內隨意轉轉,不知覺走到一處寬敞街道上,抬頭看去,是一家遠近聞名的醫館,那牌匾上刻著遒勁有力的四個字“周康醫館”,熠熠生輝。

薑風璂停在門口看了會兒,但始終沒有進去,三人轉身臨走時,醫館旁傳來一聲。

“薑風璂!”那女子有些急切地叫住了她,似乎是剛剛在三人身旁看了許久,期待著什麼,但是見她們轉頭要走,這才連忙叫住。

這一聲入耳,三人皆是轉身看向那女子,隻見她一身月白色的裙裝,周身散發著清冷的氣質,猶如初春的雪花,純白無瑕,令人敬仰。

從方才的一聲可以聽出,她言語溫和,雖是急切但也不失大家閨秀的風度,見三人皆是回頭,便上前做了禮。行為得體,更是讓人如沐春風。周琬易,來人和她的名字一樣,琬琰如玉。

“三位既然來了,何不進去坐坐?”周琬易輕輕掃過三人道,最後落在薑風璂處。

薑風璂生長於薑氏城,雖不至於每條街上的商鋪都記得一清二楚,城中的醫館也不在少說數,但這周康醫館她確實再熟悉不過,從前也從門前經過幾次,兩人也是見過幾回麵的,每次都會停留須臾,但都是以周琬易先行離去為結果。隻是這次周琬易不僅沒有裝作沒看見,反倒主動留人,很是讓薑風璂有些驚訝的同時,內心也有五味雜陳。

怔了片刻,薑風璂還是向她無奈地笑了一笑,卻沒有說些什麼。見周琬易帶路,三人便一同進了醫館。

周琬易的家族世代從醫,其父親母親算是城中小有名氣的醫者,夫妻雙方相互扶持,恩愛有加,對這唯一的女兒也是悉心栽培,嗬護有加。從小在醫學的熏陶下,自是深諳醫理,繼承了父母的才能。

城中來此看病開方,尋求救治的人也多慕醫館名而來,不過也有不少,知周康醫館有女子不僅醫術了得,且其一笑傾城的容貌更是令人神往,故也前來尋探。且不說每歲,光是每月上門攜一堆金銀玉器的世家來提親的少說也有百來十人,場麵甚至壯觀。但周琬易父親總不滿意,覺得自家女兒應是配天家的人,所以都一一婉拒了,許是處於對女兒的珍護,想為其擇一良婿,愛女之心尚可理解,隻是他卻從不詢問周琬易的意願。

剛進醫館,這四人便吸引了許多目光,不一會兒就從四周湧上來一群人,也多是詢問周琬易的。

“周姑娘今日怎的來醫館了,算來有好一陣兒沒見到姑娘了,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勞煩周姑娘請脈醫治啊?”圍上來人群中,一年輕男子和顏道,聽語氣倒是頗為耐心愉悅。

“是啊是啊,許久未見周姑娘,今日可要為我們診診脈啊,這麼些天不見,想必周姑娘手藝定是生疏了不少啊?”又一男子問道。

突然一年輕女子從人群中也擠到了跟前:“周姑娘,小女仰慕姑娘許久了,姑娘醫術精湛,可否向您請教一二?”聽語氣也似是喜愛周琬易。

“周姑娘,您可要......”、“周姑娘,可以請你幫我看看嗎?”、“周姑娘,周姑娘......”人群見有人打頭開始詢問,便跟著一同起哄,惹得大半個醫館充斥著“周姑娘”的聲音。

這邊三人皆是不語,不過華陽淮漢還是忍不住道了一句:“周氏有女,美人如玉,懸壺濟世,氣質非凡,確是眾人所傾。”話鋒一轉:“隻是....”。

還未說完,薑風璂和嬴霍江像是商量好的,一齊看向他,略帶一絲威脅,似是警告立刻住嘴。

華陽淮漢餘光感受到了一旁兩雙眼睛的警告,看眼神似是明白兩人的意思,緩了須臾。

薑風璂和嬴霍江以為他不會接著說下去,誰想他又接一句:“可惜身不由己,是受製於人的傀儡。”

“你!”薑風璂有些微慍地看著他,但仍舊是沒再說什麼,對於華陽淮漢,她總是無話可說,無可奈何。

“抱歉,各位,小女今日不便問診,暫且由父親為大家診治如何?”周琬易似是有些遺憾為難道,舉止言行很是禮貌恭謙。話間,她看向父親,示意人群去父親那邊,自己則是緩慢才在人群中走開條道。

“三位這邊請吧。”周琬易出了人群,回過頭對薑風璂一行人依舊是歉意道。

於是四人便向醫館更裡頭的樓閣走去。臨過醫館前邊的藥材櫃時,正在取藥的父親向周琬易眼神似是示意了什麼,周琬易看著似是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無奈的微低了頭,以示答應。這些自然都被薑風璂看了去,她似乎明白什麼,但一直沒有點破。

說來也是神奇,這樓閣位置稍顯隱蔽,城內尋常醫館並沒有條件建一座這樣的樓閣,再者,不知是不是錯覺,薑風璂總覺得不安,這樓閣建築也給人鋪麵而來的一種壓抑的感覺。

“風璂,有哪裡不舒服嗎?”嬴霍江看她眉頭有些微皺,像是懷著心事,便關心道。

薑風璂搖搖頭道:“無事。”

嬴霍江當然明白她有事,但是既然她暫時不願說,自己也不會無趣地追問到底,想來她總會告訴自己的。不知是哪來的信心,嬴霍江心裡這樣想著。

周琬易帶著三人來到樓閣的一處坐下,這裡的風景正好,陽光剛好可以照到,但不至於太過耀眼。目光略過周圍,也是三三兩兩的幾行人坐著,隻是沒有那麼雜亂喧鬨。

“怎可讓姑娘為我倒茶,我自己來便好。”見周琬易準備給自己倒茶,連忙止住,接過茶壺便為自己斟滿了茶。隨後又給她斟了半杯。於是接連又給嬴霍江和華陽淮漢兩人分彆斟了半杯。

周琬易見她如此,愣了一愣,欲說還休。

“......”。

見薑風璂似是對斟茶有執念,其他三人也不好多說,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嬴霍江拿起了剛剛薑風璂給自己倒的半杯茶,餘光瞥見了她斟滿的茶杯,有些不悅,似是喝了一口,放下時,其實茶杯裡的茶水也沒有少。

“我可以再倒些嗎?”嬴霍江看向薑風璂,見她嗯一聲,便接過茶壺,也為自己的茶杯斟滿了。

“風璂,你還在生氣嗎?”周琬易看向她。

話落,嬴霍江目光瞥了瞥,但沒有什麼表情。

“當然”這種話要是放在從前,薑風璂定會好不猶豫地說出來,但是現在不會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周姑娘多慮了,陳年舊事我早已記不清了。”是了,上一次兩人坐在一起已是六年前的事了。接著又道:“不知姑娘所說何事?”說罷,薑風璂拿起茶杯喝了喝,似是隨意答了答。

這邊見薑風璂拿起喝,嬴霍江也裝做似是口渴,同她一起拿起茶杯喝了喝。

這樣的回答也是在周琬易意料之外,她似是本來想好了解釋的話,但這樣一說,想來能回的,也不過兩字:“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