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誰都不準少(1 / 1)

技術女工從軍記 落叢笑 4724 字 10個月前

萬千利箭洶湧而來,猶如狂風暴雨漫卷。

虞爻大喊一聲:“快打開!”

一眾人登時打開握在手中的鐵傘,原地蹲下。傘打開的瞬間,像萬千銀花徐徐競放。

昨夜看著這開口的山穀,虞爻腦中總有箭雨落下的場景。想著“箭雨”也是“雨”,傘可擋之,她便連夜趕製出了鐵傘。

以昨日砍下的樹木柄作傘柄,劉賀刮下的樹皮編傘麵,借用向係統預支的特質鐵漿溶液刷漿,待冷卻後,傘麵會變得非常堅硬,可抵萬擊。

除此之外,考慮到箭矢飛來方向的不確定性,虞爻給傘沿下同綴了圈像百褶裙一樣刷著鐵漿溶液的樹皮。整把傘完全打開後,就像是一個小型的蒙古包,人抱著傘柄蹲在裡麵,可以抵住來自各個方向的利箭。

南夷國師莫倫風看著這緩緩移動到一起,氈包一樣的防禦武器,眼中的狂傲消散,下令的聲音卻吼大了不少:“給我繼續射!”

這樣就對了,鐵傘你是射不穿的,等箭射完了,要下坡來攻的時候,就嘿嘿嘿……

虞爻一邊感受著箭射到鐵皮上的衝擊力,一邊喊著:“往一起靠,姑娘們用力握住傘柄,小心被射翻。”

南夷之兵射過來的箭衝擊力不小,這些被救的姑娘身子都受傷了傷,抱著傘迎接這樣強的衝擊力,要是倒地必然會被射中,如若聚攏在一起,相互為靠,身子就算有傾倒也有倚靠,不至於失去重心臥倒。

箭雨不斷落下,一撥、兩撥、三撥……虞爻在心底數著。

一個箭囊可以裝的箭數一般在十到三十支,這群人肯定想不到他們會有鐵傘相護,帶的箭矢數量不會過多,更不會射不破傘麵白白浪費箭支。

果然,第五撥攻擊過後,來自利箭的衝擊力便消緩了。

“給我殺!”

莫倫風的聲音自山穀上傳來,衝鋒聲隨之響起:“殺!”

虞爻腕上係著的繩線動了動。同時,沈暄、劉賀、衛珣幾人腕上的線皆有勒拽之感。

就是現在,幾人齊刷刷掏出短兵,砍斷腕上的線。

昨夜虞爻做鐵傘之時,這幾人也未曾閒著。溫念忙著為姑娘們清理傷口,衛珣和劉賀則在沈暄的指揮下,布置陷阱機關。

沈暄這次出寨為了有備無患,除了帶了夠多的人手外,擅長布置機關的妹妹沈嵐專門為她準備了一些輕便的陷阱設置,比如現在的特質繩網。

這繩網有兩種顏色,草綠色和土黃色,無論哪一種,都能夠巧妙地與相應的景物融為一體。

所處的山穀長草連天,這些圍追堵截的兵卒想要快速衝下,定會繞過斜坡的綠林,四麵而來。

昨夜虞爻將心中惶恐道明後,溫念動用心神進行了一番占卜,肯定了她的所思所想。幾人便在姑娘們休息後,同那十名精銳一起,將這山穀四麵鋪上了繩網。

昨夜劉賀說城門處守衛森嚴,他們一眾人難以出逃,南夷王庭之人定會加緊在城中盤查,又為曾尋到人,肯定會於丟失目標的地方繼續追逃。

如若說未被發現或說要被發現時被打斷是僥幸的話,虞爻幾人皆認為而後的每一步都需謹慎,不得不防。

若被困山穀,這兵卒圍追堵截覺射箭無用,定會發起攻擊,便正中他們下懷;若未圍困於山穀,他們便準備離開喬裝而逃。

眼下看來,第一個計劃奏效了。

虞爻專門為自己的氈包鐵傘留了一道口,她快速掀起一角看了一眼,果然,這群人停止了射箭,衝了下來。

“打!”

一手拔刀,虞爻率先站起,一手仍握著鐵傘怕仍有弓箭手設伏。眾人紛紛舉傘,拔出腰間佩劍,同衝下來的敵人廝殺。

敵兵一部分確實落入了繩網,一部分繞開後向他們攻來,山穀上弓箭手仍然在待命,但因穀中衝入了南夷兵,他們射箭便不似剛才那般凶猛。

虞爻一眾人隻得舉著鐵傘邊躲避,邊殺敵。

十位精兵在最外層以一敵十,女寨的姑娘們在其後再續保護圈,將被救的少女們圍在中間。

幸得繩網圍困的敵兵不在少數,虞爻一眾人仍在人數上有優勢,隻是——山穀上的弓箭手,為他們顧及不到的視角中,會放出冷箭。

這樣不是辦法。

虞爻邊短兵抵擋敵兵的攻擊,邊往沈暄的旁邊靠,兩人相遇之後,虞爻將鐵傘微斜,對她道;“你掩護我,像之前一樣。”

沈暄立馬會意。

兩人一直是一檔射擊類遊戲中的搭檔。虞爻承擔主射的角色,而沈暄因為足夠機敏,始終擔當著為她報敵人位置之職。兩人配合默契,打遍遊戲無敵手。

“好。”

沈暄的耳力、洞察力、反應力是他退伍老兵爹鍛煉出來的。虞爻則從小投啥都很準,來到書裡後學得兵器中,也是射箭最厲害。

將鐵傘下擺掀起,沈暄急速環視周圍一圈,將山穀口當做一個鐘表盤,開始報位置。

“十點鐘方向,有三個弓箭手。”

虞爻甩出藏在袖中的小型弓弩,將傘傾斜探出頭,在敵人射向她之前三箭齊發,一擊斃命。

“九點鐘方向,五個。”

沈暄在前麵擋著,虞爻抓緊時間將短箭裝入箭匣,又掠出身子,向五人射出三箭。

六名弓箭手被射死,虞爻和沈暄成了山穀口弓箭手的靶子,齊齊射向她倆,又有不斷地敵兵向她倆靠來。

見狀,衛珣擋在了兩人前頭,一手撐鐵傘,一手擋來敵。

劉賀也很快效仿虞爻,以輕騎精銳為掩護卸下背上弓箭,伺機射向山穀上的弓箭手。

劉賀的箭術也是相當了得,可三箭齊發,但眼下他隻棄下自己的鐵傘,躲於一精銳的身後,兩手彎弓射箭。

心中想的是:早知道讓虞爻也給我做一把弓弩了。

好在山穀上弓箭手的注意力逐漸集中在了虞爻和劉賀身上,其他的精銳、姑娘可以放手殺敵了。

衛珣一馬當先,幫著沈暄的同時,擋住了兵卒前進的腳步,麵對四方來殺也好不怯懦,單手舞著一柄長槍,身後之敵有沈暄砍殺,虞爻弓弩用得更為靈活自然,三人配合默契。

昨夜心理建設了一晚,虞爻對於殺敵這件事掙紮矛盾了一宿,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與態度:看不見是我殺的就好了。

所以,弓弩是她唯一能夠輕巧駕馭,殺敵的武器。

或許是低估了他們的實力,來敵不斷被射殺砍刺,人數越來越少,山穀的弓箭手也不得不拿起彎刀下穀砍殺。

一番又一番的廝殺過後,筋疲力竭的眾人向著溫念聚靠攏,放下了手中的鐵傘,警惕地退向坡麵的叢林,欲騎綁在那裡的群馬伺機而逃。

就在這時,被打得潰不成軍的對麵,莫倫風突然抬起了手,按了下拇指的指環。

“小心!”劉賀眼疾手快,本想用以箭向抵,但奈何那飛來之物態細小,速度又快,射了個空。

虞爻亦是,弓弩之箭沒有追上銀針之速。

銀針向著溫念飛來。

衛珣如然轉身,擋在了前頭。

銀針刺穿了他的胸膛,身子不受控地向前傾倒。

“衛——”衛珣手輕輕捂住溫念的口唇,“快走。”

他怕溫念喊出他的名字,被那人聽了去,更怕——溫念受傷。

劉賀要架著衛珣的走,卻被他出手阻攔,“不用,先走。”

“啊——”

推攘間,隊中少女有一人也被射中,倒在了地上。衛珣盯著那少女,對著劉賀道:“快去背她,不要管我。”

精銳擋在人前,舉其鐵傘防禦。

劉賀盯著他看了一瞬,背起了倒地的少女。

“先上馬,撤出去!”虞爻當機立斷,翻身上馬,“女寨姑娘們一人馬上護一少女,士兵斷後。”

“是!”

眾人邊退邊上馬,劉賀又放出幾箭後,也匆匆上了馬。

莫倫風看著倒地的兵卒,被困在繩網中掙紮的將領,眼中迸發出像淬了毒的怒火,緊緊追咬著虞爻的背影。

眾人騎馬從山穀中逃出後,一路向東,往可多城逃去。

同這山穀相鄰的一帶人煙稀少,罕有人至,眾人逃亡至一座小丘後,下馬修整療傷,商量如何出城。

衛珣麵額上浮出了一層虛汗,弓著背,左肩染著血跡。溫念在一旁,眉目中滿是擔憂,掏出藥箱後卻發現無能為力。

莫倫風射出的不是銀針,而是毒蠱。

“那要怎麼辦?”劉賀快要哭了,秦郅派他出來,首要任務就是保護衛珣。現在他好好的,太子卻中了毒蠱,自己這條命死十次也不夠賠的。

“隻能帶回軍中,看梧赤有沒有辦法。”溫念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姑娘。

這少女從遭受了毒打,身子本就薄弱,又經此一役身中毒蠱,怕是要……喪命於此了。

但女孩的臉上不見懼色,反而笑著躺在地上,眯眼看向天光:“能重新看到太陽,真好。”

她用南夷話說:

“你們儘管走,不用管我,我可能、可能……走不了了。但是能掏出來,我就很開心了,謝謝你,公主。”又轉向煉蕘,“謝謝你,煉蕘。”

看向那張青腫潰爛臉上,露出的燦爛笑容,衛珣捂著胸口,問:“她在說什麼?”

“她說,讓我們走,不要管她。”

“不行。”衛珣猛咳了一聲,“都要離開,誰都不準少。”

“嗯。”虞爻扶住他,“一個都不能少。”

抱著一摞衣服走來的沈暄,見眾人一臉的沉重,故作輕鬆道:“先換衣服,他們肯定還會追來。”

衣服大都見了血,之前作西域商人裝扮的衣裳落在了客棧。虞爻接過時猶豫了下:“女裝?”

沈暄撓了撓頭,尷尬地給她解釋了下。

出發前,沈暄同沈嵐的計劃是,去的時候進城手段要強硬。所以虞爻那日見城門手兵急走原因就是沈暄帶著女寨額姑娘們,從那也城的側門闖了進來,打了守城兵措手不及。

而回去則采用了裝扮成西域舞女這種迷惑人的手段。料誰也不能想到,像土匪一樣攻入城中的“野蠻人”,會搖身一變成一群腰肢盈盈可握的妙齡女子。

“有勇有謀,”虞爻真誠地讚歎了下,“能打能撩,可是——”

她看向五大三粗的十位精銳,他們淡定地從馬背上掏出了此前穿過的西域客商服。

劉賀直接脫掉了外層的夜行衣,裡麵是一身輕便的貴族王子裝。

好樣的。

虞爻又看向衛珣,衛珣也扯開了外衣,裡麵是一件紅褐色的華服,顏色甚至能夠遮蓋剛剛溢出的血跡。

這波衝她來的。

“你這身板,穿女子衣衫挺合適的。”劉賀從頭到腳打量了下虞爻,認真道。

合適你爹!

但眼下沒有辦法,隻有她作戰經驗不足,昨夜在客棧換好夜行衣後,便將原衣裳落在了廂房中。

看著眾姑娘都換好了這輕紗慢攏的衣裙,虞爻一咬牙,伸手接過。換好後,捏著裙角,從土丘後走了出來。

已經騎上馬的十位精銳環視四野偵查敵情,未曾看清,隻是覺著虞爻穿這衣裙,很合身。

沈暄抱臂,嘴角噙著滿意的笑容。

溫念笑意淺淡。

劉賀扶著衛珣,正欲上馬的兩人回身一望,眼睛都要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