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穀夜談 盼平安,盼順利(1 / 1)

技術女工從軍記 落叢笑 3848 字 10個月前

對於和舍友在書中相遇這件事,虞爻表示:扯犢子的事見多了也就不扯犢子了。但是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她抱住了沈暄。

“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暄也是一臉驚喜,緊緊挽住虞爻的胳膊:“嗚嗚嗚嗚你真是虞爻嗎,你把蒙麵取下來我看看。”

虞爻的這位室友頂著一張禦姐臉,卻經常“嗚嗚嗚”“嚶嚶嚶”抱著她撒嬌,出了寢室又是高冷女神,舉手投足間撩得院係男生春心蕩漾。

“彆——”

劉賀伸手阻攔,虞爻在他詫異的眼神中麻利的摘下了麵罩。

“你怎麼變樣子了?”沈暄扯了扯虞爻的臉,壓低聲音問。

“先從這裡離開再說。”虞爻拍下她亂動的手,對趴在坡上的眾人道,“我們先去坡下的山穀中,清點人數後再從長計議。”

沈暄見寨中的姑娘們還用刀抵著幾人的脖子,趕忙叮囑道:“放了吧,都是朋友。”

話落,衛珣幾人身邊攏著的姑娘放下了刀。

一行人衝虞爻點了點頭,悄然又有序地牽著馬進入穀中,自覺輪崗守衛,換崗休憩。

這山穀,與其說是山穀,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天坑。確實如溫念所說有一汪小湖水,青草豐茂可供馬群飲食,人躲在長草中,也得以暫隱。

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又小又淺,一旦離開那麵斜坡後,大批的人馬聚集在一起,無論木草多長多密,隻要往穀中亂放箭,必是死路一條。

虞爻站在湖邊,抬眼遠望山穀的四周,心道:這地方不是能長留之地,得趕緊離開。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看向旁邊跟簸箕一樣坐在地上啃著乾糧的英氣少女,虞爻蹲下問:“沈暄,你知道自己是穿書了嗎?”

“知道啊,”沈暄取下腰間水囊喝了一口,一臉平靜道,“穿的就是那本《朝朝暮暮盼君歸》。我看過。”

這般鎮靜,不愧是閱文無數經過大風大浪大世麵的人。虞爻讚賞地點了點頭,又問:“你是怎麼穿進來的,進來後又經曆了什麼?”

沈暄抹了一把嘴角的餅渣,拍了一把大腿,用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開始講述。

穿書那日是五一放假的第一日,本省人沈暄向虞爻道過彆後便坐上了回家的高鐵。一上車就睡得不省人事,再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虎皮的木床上,她心中奇怪使勁擰了自己幾把後,意識到自己可能身魂異處了,後佯裝鎮定弄清楚了自己身份——女寨的山匪領頭。

沈暄當時便覺得這身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後來又遇自稱是她妹妹叫沈嵐的姑娘,便明曉了自己穿進了前不久看的書中。

因為書裡角色的結局都悲慘無比,沈暄記憶猶新,也想起了故事裡這個山匪頭領的故事。

這山匪大當家和她同名同姓,所領山寨中收納的皆是逃難、被遺棄的女子。

山寨地處南夷和大夏交界,兩方都想將納入其國但都無能為力。因為這寨子立於群山之巔,四周都是懸崖峭壁,難以攻伐。寨中人出寨下山有機關高手沈嵐打開機關相送。

寨中女子來自兩國的天南海北,掌握著不同技藝,互助互善,因而寨中一派繁盛。大當家沈暄和二當家沈嵐常佯裝出寨,行俠仗義,懲惡揚善。

然而好景不長,對邊境百姓上來說的兩位俠女,對兩國宮廷來說倒成了眼中刺,屢次招安未果後,一向兵戎相見的兩國竟然決定聯手,廣招機關高手,攻上了女寨。

兩位當家被以“妖女”之名賜死,吊在城牆數日,寨中女子被充為奴、被賣為妓。

“所以你的首要任務也是活著?”虞爻聽完,問。

沈暄點頭,接著道:“但是根據書上說的原主活不過二十歲,可在這次行動前,她們為我慶生。”邊說著,她豎起兩根手指,“不多不少,剛好二十。”

虞爻頓了下,道:“也就是說,原主的結局已經被你改變了?”

“嗯。”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沈暄問:“你呢,怎麼進來的?”

虞爻講了自己來到書中的發生的一切。

“你竟然成了書中女主角還綁了個係統啊?”沈暄一臉不可思議,小聲嘀咕,“真是神了,啥事都能讓咱倆遇到。”

“誰說不是呢?”虞爻一轉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問,“我和現實中長得一點都不一樣,你怎麼認出來的?”

沈暄盯著她看了少頃,支吾道:“還、還是有些相像的。”

單從長相來看,虞爻和原主虞夭容貌確實相去甚大。

現實中的虞爻是鵝蛋臉圓眼,眼珠黝黑,溫婉中含帶著可愛。而虞夭,則是標準的古典美人,細眉杏眼瓜子臉,眼波流轉間便叫人心生漣漪。哪怕現在作男子扮相,光看臉也是秀美至極。

“眼神像。”

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人,末了沈暄又補了句。

虞爻自己沒有發現,她的眼神大多時候很澄澈,而這種澄澈在不與人產生交流時會變自然變為冷漠,仿佛是天生的漠然。然而,雙眸動起來時,又有彆人無法複刻的靈動狡黠,一種猝然而至的熱切和執著。

哪怕換副皮囊,這種眼神也沒有改變。

很好認。

這種處於兩種極端中轉換的眼神,沈暄知曉,同虞爻一段並不愉快的經曆有關,她不願提及。

怕失口說出她的痛楚,沈暄忙道:“下一步我們怎麼做?”

“先派人去城門看看有沒有被封,”說著,虞爻看向幾步外的三人,豎著耳朵,企圖要聽清她們的言談。她向劉賀勾了勾手,道:“賀哥,過來。”

劉賀跑了過來,虞爻叮囑他道:“哥,你辦事活,帶一名精銳,換身衣裳去城門打探打探情況唄。”

“行。”劉賀不假思索。具體的行動他可以,部署任務他不行。轉頭便招呼了一名將領,鑽入林子換好衣服後離開了。

目送劉賀離開後,虞爻靠向沈暄,望向滿天繁星,心中還有一問,便道:“你都改變原宿主的命定結局了,為什麼還要來救人,為什還沒回到現實?”

“唉——”沈暄靠在虞爻的肩上,歎了口氣,看向扶著溫念的姑娘,“我在邊境撿到的那姑娘。見到人時遍體鱗傷便帶了回去,醒來後知曉山寨的事便哭著喊著讓我救人。”

“她是南夷人,寨中也有南夷的姐妹,一聽有姑娘正在遭受非人折磨便求我救人。”

“你答應了?”虞爻問。

沈暄點頭,語氣突然變得沉而緩:“爻爻,我承載了原主的記憶和武藝。”

眼中幻影出數百少女盈盈笑顏的模樣,又頃刻變為出血流成河,屍掛高牆的景象。

“總覺得不應該隻為了自己活著,而不管她們的結局。”

目光落向背靠著背坐在草地上的姑娘們,沈暄眼中露出了似月光般的溫柔。

虞爻看著這樣的她,心中明了:沈暄成為了真正的俠女。

“所以,我們怎樣才能回去呢?”虞爻又看向夜空,星辰閃動,“你看過書,你改變了原主的命格,卻依舊在這裡。”

“而我,綁定了一個係統,也不知任務完成後,能不能順利回去?”

沈暄肯定道:“可以。”

虞爻看向她,聽見她說:“你是這本書的女主角,她的故事需要你來改寫。”

“但現在有個問題,《朝朝暮暮這本書》沒有完本,能找到的內容殘缺不堪,所以……書中很多人物,我並不知道他們的故事走向。”

話落,虞爻心顫了顫。

——

秦郅身處軍機帳中,蹙眉聽著李拓彙報前線戰事。

為了讓南夷王庭的注意力轉於戰事上,一向以攻為守,出其不備的秦郅主動出擊,命李拓秘密帶人悄然渡過隔斷兩軍的淺灘,夜襲了南夷軍營。

輕甲黑衣輕騎上陣,速戰速決,將敵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待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返回了軍帳。

後據探子報,南夷大帳中大亂,原是因為方才激戰中,此番掛帥的南夷三王子拓跋爾那被人射中了一箭,傷及了要害。

聽著,秦郅眉宇漸舒。

拓跋宏努那般在乎兒子的人,聽到其子遭此橫禍,定會換帥急詔拓跋爾那回王庭治療。

新主帥來需要一段時日。他可以選擇趁軍中無帥時出擊,也可再待時機。但軍中無帥,軍中名將也會頂上,屆時防禦定會加強,要想在偷襲得手是極不易的。

因而,秦郅決定再待時機。

這次夜襲,原因有二:一是赫曜王妃死,新任巫祝逃,一向依靠“天神之力”取勝的南夷軍隊定是心神難安;二是前幾日他讓左青放出溫念在夏軍的消息,等到如今卻不見其攻來,便料定對方的帥將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他不敢來,秦郅隻能主攻了。

隻是未曾料到,竟然這般不經打。

秦郅輕笑一聲。

難不成昔日同他能有來有往打上幾個回合的主帥,一直都是王妃溫多歌?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

此次夜襲雖勝,但行軍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夏軍不得不防。

李拓領命離開後,於四下安靜中,秦郅看著南夷王庭的輿圖,腦中浮現出一張笑顏來,連帶著眉眼也溫柔起來。

盼平安,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