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計 你此前說要拜我為師(1 / 1)

技術女工從軍記 落叢笑 4017 字 10個月前

這和秦郅又有什麼關係?

虞爻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亂瞟。她能夠理解溫念改為母姓,也能明白她為什麼逃離王庭。

拓跋宏努或許愛溫多歌的美貌、愛她占卜預知的能力,卻從未愛過她本身。會在不需要溫多歌的時候,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極殘暴血腥的手段將她燒成一具黑骨。又將目光轉向他的女兒,一個十五歲之前,可有可無的女兒。

歸根到底,他隻是愛他的權力,愛一切讓他身居高位、受人矚目的能力。

而一旦為他所用的人失去這種能力,等待她、她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溫多歌怕女兒重蹈覆轍,被迫走上和自己一樣的不歸路。所以為女兒選擇了一條活下去的路。隻是——

這和南夷的敵人,秦郅有何關係呢?

隻聽溫念接著道:“將軍曾於戰場放我母親一條生路,母親說您是位真正的英雄。她於絕筆書上讓我來找您,說您一定會幫我。”

話落,帳中人目光整整齊齊落在了秦郅的身上,後者淩厲的目光掃過眾人,淡淡道:“本將軍確於戰場救過一女子,然並不知其為令尊。”

幾人等待著其更為詳細的講述,但秦郅似乎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欲,隻道:“本將軍也並非公主口中那般良善,不是什麼人都救。留下你,隻是因為——”言語停頓了一瞬,目光掠過其中一人。

正撲閃著雙眸,好奇秦郅和溫多歌相識過往的虞爻,冷不防地被秦郅看了一眼,沒來得及給予回應便聽他接著道:

“你方才說本將軍會幫你,幫你什麼?憑何幫?”

話落,溫念看向他,眼神中充滿渴求,語氣卻平靜至極:“將軍,你是否聽過南夷一個名為‘莫鐸’的部族。”

秦郅頷首。

“那是我母親的部族,”溫念道,“那裡的女孩正在被殘害。”

溫念出逃後,拓跋宏努大怒,絞殺了助其逃離的一眾人。怒火未熄反而愈演愈烈,先後誅殺了百餘人。後來不知為何,開始從族中抓十五到十八歲的少女。無人知曉她們經過什麼,再見之時隻剩一具冰冷的死身。

這些事,是溫念死裡逃生活下來後,僥幸逃過一死的親信用族中所養千語蟲傳達於她的。乞求她能利用自身的“神力”救救她們。

可那時溫念剛從南夷逃出到大夏,因涉世未深無防人之心被騙,當成奴仆買賣。又用其占卜能力逃出生天,卻被一路追至鄔寨附近,同出征南夷的夏軍相遇,向將帥秦郅求救。

“拓跋宏努殘暴成性,如若放任其下去,莫鐸族不知還要有多少少女喪命!”聽完溫念說的,衛珣忍無可忍,衝到秦郅跟前,言語激烈,“秦大哥,我不知你和赫曜王妃如何相識,但我希望你能幫幫溫念,幫幫正在被殘害的莫鐸族姑娘們。”

秦郅抬眸,目光定定看向案前麵紅耳赤的少年,沉著聲音問:“幫?太子殿下,您告訴我,怎麼幫?”

“就……”衛珣語噎。

正值兩軍交戰,敵國公主在軍中已有悖常理,軍中兵將若是知曉定會流言四起,如讓奸人知曉,傳出通敵叛國之聲。彆說幫忙救人了,秦郅被問罪是少不了的。

“殿下,救人要審時度勢,量力而行。”

壓低的聲音讓衛珣的心情沉重了起來,低垂下頭,心口難受得緊。

每次都是這樣,喊著救人口號,卻什麼都做不了。

衛珣,你這個太子做得太失敗了!

煩躁地抓了把頭發,衛珣聽到身邊始終鎮定的女孩兒道:“秦將軍,若我以南夷不再來犯,兩國從此交好作為交換呢?”

聞言,秦郅看向溫念,篤定又自信的語氣讓他的眉宇動了動,道:“你?”

溫念目光灼灼,聲音沉穩有力:“將軍彆忘了,我是南夷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巫祝。”

弦外之音虞爻同在場的人都聽得出。

溫念如今不過十六歲,卻是天賦異稟極善占卜之術的天才巫祝,其身上所蘊含的力量是神秘的亦是未知的,假以時日,定會帶來難以估量的成就。

虞爻看向秦郅,見其目光沉沉,隻是靜靜看著溫念。

身為一個將軍,他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夏、南夷兩國能夠和平相處,但……敵國公主的承諾,真的有用嗎?

她隻是南夷王庭一個出逃的公主,在一個男性主導的王朝中,真的能立足,能改變一族女子的命運嗎?

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虞爻想起了接收溫念身份時的感覺。

因為遭遇跌宕起伏,她仿若身臨其境,能夠感受到溫念目睹母親慘死的剜心之痛。

溫多歌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啊。

莫鐸族被帶走的姑娘,一定要救!

虞爻暗下決心:於公,救人本就是是係統發布的,幫溫念複仇任務中的內容,她必須得完成;於私,彆說溫念了,她一個旁觀者都想手刃了暴君拓跋宏努。

那些被抓走、慘死的少女,死前不知遭受了怎樣的折磨。這個忙她幫定了。

想清楚後,虞爻在一片安靜中,看向秦郅,眨巴了眼睛。

秦郅將壓迫感十足的目光收了收,道:“你想說什麼?”

“我覺得,我們可以幫幫溫念。”

言罷,帳中人都看向了她。

衛珣耷拉的腦袋抬了起來,眼中又有了神采。

“說得好聽,怎麼幫?”秦郅問。

一個兩個善心廣泛,是一點不考慮他這個將軍夾在中間如何做人。

“將軍,”虞爻往前走了幾步,擠在書案旁,道,“反正現在南夷因為丟了巫祝不敢出兵,我們為何不主動出擊速戰速決呢?”說著,又朝秦郅擠眉弄眼。

秦郅最怕這雙會說話的眸子朝他撲動,又離得這般近,喉不由得上下動了動,卻是沒叫人走開,問:“你又有何妙計?”

“妙計算不上,”虞爻“嘿嘿”了兩聲,“但是把南夷攪個雞犬不寧夠了。”

“說來聽聽。”秦郅眉峰向上一挑。

虞爻又向秦郅身邊湊了湊,附耳說了自己的想法:“俗話說,三十六計……”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畔,秦郅僵著著身子,在幾道好奇的目光的中,聽完了虞爻的計策。

“好。”

獲得讚許之語後虞爻直起腰,期待地看向秦郅:“將軍同意了?”

聽到虞爻這樣問,帳中之人眼中皆意外:秦將軍不是一向很難被左右嗎?

並非是聽任於虞爻,方才聽完溫念所述,秦郅心中便有了打算,隻是——他看向滿眼期盼的人,清靈的雙眸盛著欣喜雀躍。

隻是腦中之思和這隻能說會道的小狐狸所想竟一致。

秦郅“嗯”了聲,對著不明所以的幾人,正聲道:“溫念是公主之事,除今日帳中之人知曉,不可外傳。”話落看向李拓,又道,“這幾日加緊軍中的巡監,提防南夷為搶公主發動突襲。”

正揣度著將軍心的李拓被突然的下令一驚,趕忙行禮道:“屬下領命。”而後退了出去。

劉賀滿心疑問看著李拓出了營帳,隻聽秦郅又對著他道:“劉賀,勤加練習箭術武藝,下去吧。”

反應了片刻,劉賀才道:“遵命。”邊退邊反思是最近偷懶被發現了嗎?

“左青,你的命是梧赤救的,以後聽命於他,但亦不可缺少對太子殿下的保護,”秦郅看向左青,“如若仍有投敵之心,本將軍不介意讓梧赤再為你種一次死蠱。”頓了少頃,腦中想到一人,又道,“昨夜之事,裘無肖應已知曉你暴露之事,定不再同你往來。至於南夷一方,你應當知曉自己該如何做?”

話說得很含蓄,但聰明人都聽出來了,秦郅在給左青棄暗投明的機會。

聞言,左青目光堅定,躬身叩拜,認真道:“左青定不辜負將軍信任。”又轉向梧赤道,“多謝梧赤公子救命之恩。”

“謝什麼,”梧赤腳步虛浮,走向跪著的人,拍了拍他的肩,“我們的仇人是一樣的,救你實在幫我。”眼中狠厲又現,梧赤慢慢道,“恨他的人多活一個,能讓他死的人不就多一個?”

左青重重點頭,眼中亦跳動著仇恨的焰火。

“你二人先好生歇養,旁的事等養好身子再論。”秦郅扶額,心道:這軍中還真是臥虎藏龍,個個背著血海深仇。

兩人相扶離開了軍帳。

“我呢我呢?”衛珣見眾人各有要事行,雖不懂秦郅和虞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想找點事做,證明自己的價值。

秦郅看了一眼急切的尊貴太子,輕揉眉心,正欲開口之時,身旁的人卻先他一步答道:“殿下,你近日同劉賀一起勤練武藝,等會兒我把給您做的兵器拿給您,您放心,您有大用。”

以自己對衛珣的了解,如果這小子知道要深入南夷去解救花季少女,一定會上趕著行動。與其阻攔倒不如讓他學會自保護,畢竟沒人護得了他一輩子。先讓這熱血少年有事可做,總歸是沒錯的。

虞爻兀自點頭,對自己的說辭甚是滿意。

“好好好,我聽你的。”不知為何,在軍中,衛珣對虞爻的信任僅次於對秦郅。

秦郅接著虞爻說的道:“殿下,可以同溫姑娘一道回帳去了。”

“好,”衛珣走向溫念,“我們也走吧。”

溫念轉身前又看了兩人一眼,虞爻對她說:“放心。”

她點了點頭,心定了下來,緩步離開了營帳。

轉眼,帳中隻剩下了兩人,四下安靜。

秦郅突然起身,靠近正低眸沉思的人。

感受到後背貼上了硬挺的胸膛,虞爻身形一僵,耳邊隨之傳來一道低沉厚醇的聲音:

“你此前說要拜我為師。”

“還作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