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裝死,快點給我起來!”
意識還未清醒,身體便先感受到強烈的疼痛。應珵一睜開眼,首先看見的就是灰撲撲的、堆滿垃圾的地麵。
他晃晃腦袋,在心裡呼喚著係統。可還沒等到回應,頭發就被一隻手給扯住。
接著他就對上一張奇醜無比的臉。
從未經曆過如此暴擊的應珵下意識地閉上眼。
“竟然敢無視我?我看你這個廢物今天是膽子肥了!”見他如此,那人立刻拔高了嗓音,朝著旁邊兩個人使眼色,“你們兩個過來,給我好好教訓這個廢物,讓他學學怎麼尊敬師兄。”
“不然的話,你們就等著代替他吧。”
被點名的兩人麵麵相覷。
他們隻是無權無勢的外門弟子,想要在這天才遍布的第一宗門混下去,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方法。可一想到這人背後站著的是掌管刑律的長老,他們不得不聽從命令。
一個是宗門長老的兒子,一個則是毫無天賦的廢物,誰都知道該怎麼選吧。
他們的識趣讓梁雲很滿意。
他看向全身遍布傷痕、默不作聲的應珵,內心的憋悶這才得到了發泄。
說實話,原先他對應珵並不是這種態度。
一開始他見到應珵的時候,對方要更小一些,穿著一身打滿布丁的破爛外衣,頭發亂蓬蓬的,臉上也全是臟兮兮的灰塵。
但就算是這樣也掩蓋不了對方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一雙剔透如琉璃般的明亮雙眼。
他一下子就看呆了。
在了解對方悲慘的身世以後,他更是湧出深深的憐愛之情,甚至想過要多關照一下。
雖然應珵總是很沉默,也不怎麼搭理他,但他意外地有耐心,堅持不懈地去找對方說話,希望能早日拉進兩人的關係。
不過這一切都在某件事後宣告了終結。
那天他拿了父親難得帶給他的甜點,正準備要去找應珵,忽然就看見了身為掌門獨子的季容鳶。
季容鳶身份高貴、天賦卓絕,又是掌門捧在手心的寶貝眼珠子,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超級幸運兒。
再加上他清秀俊麗的容貌,熱情開朗的性格,在梁雲眼裡,那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
但季容鳶有個不為人知的愛好。
他是個非常在意容貌的人。
對於容貌優秀,符合他審美的人,他會非常和藹可親。但對於長得一般,或者是長得不符合他審美的人,他就會不自覺地忽視。
他自己就是因為長得完全不符合季容鳶的審美,而被對方無視得徹底。明明有著數不清的見麵機會,但愣是沒有聊過一次天。
他伸出手,想要和對方打招呼,卻又默默地收回來。
努力將季容鳶的身影抹去,梁雲低頭看向手裡的甜點,整理好心情便朝著應珵的住處走去。
剛來到門外,他就聽見季容鳶的聲音。
“你就是滄元師叔帶回來的新弟子?難怪我不認識你呢。你長得真好看,眼睛也是很少見的金色,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如泉水般清越的聲音在不停詢問著這間住處的主人,語氣裡滿是好奇與期待。
而被詢問的人卻沒有回答。
向來肆意的季容鳶這會脾氣出乎意料的好,沒有計較對方的忽視,反而主動轉移了話題,繼續詢問起彆的事情。
裝著甜點的紙袋因為遭遇強烈的擠壓發出摩擦聲,梁雲站在台階上,心情複雜。
此時一陣清風吹來,將並未關緊的大門吹開道縫隙。他透過那道縫隙,看清了裡麵坐在一處聊天的兩人。
兩張同樣出眾的臉放在一起,隻讓看見的人覺得賞心悅目、難以忘懷。
可在梁雲看來,卻是礙眼極了。
這一刻,原本他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卑與嫉妒好像找到了發泄口,通通爆發出來。而他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抱有的那些想法是多麼的不切實際。
季容鳶有掌門庇護,他無法出手,但應珵就不一樣了。
自那之後,梁雲便轉變了態度。
時間就這樣過去三年。
這三年裡,梁雲對應珵極儘刻薄。不僅經常帶人欺負他,還總是克扣他的飯食。知道真相的弟子們礙於梁雲背後的長老不敢多說什麼,因此他也越來越變本加厲。
再加上前段時間的靈力測試,應珵隻拿到了下級天賦,他內心的不平這才有所緩解。
臉蛋漂亮又如何?天賦這麼低,怕是沒兩年就會被趕出宗門了。
不像他,拿到的可是百裡挑一的上級天賦。待他通過為期半年的宗門考核,就能像那些師兄們一樣,進入內門。
思及至此,他把目光移向正在被欺負的應珵。
……
剛醒來就被摁著打,應珵差點就沒忍住要掀翻那兩人。還是係統及時阻止他,這才避免了一場慘案的發生。
“宿主,這可是關鍵劇情。你先忍一忍,等任務完成了你再動手也不遲。”
想到任務,他隻能按耐住自己要回手的衝動,默不作聲地承受著這頓打。
"你們在乾什麼?給我住手!"
不遠處傳來一聲嗬斥,應珵立刻察覺到落在身上的拳腳停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清香襲來,他還沒回過神,就被一隻手扶了起來。
他抬頭,對上了一雙淺棕色的眼睛。
“嗯?是你!你怎麼……”
那人看見他的臉,眼神明顯一亮。當看見他身上的傷痕時,那人臉上的微笑立刻斂下,回頭看向梁雲的方向。
被心上人抓了個現行,梁雲一開始確實有幾分慌亂,但很快又平複下來。
他想也不想,就把責任推給那兩個外門弟子,“季師兄,你誤會了。我隻是碰巧路過這裡,本來正要勸阻這兩個人的,結果你就過來了。”
那兩個外門弟子神色一僵,卻又不敢反駁。
季容鳶半信半疑。可他半途過來,並不清楚事情的整個經過,也無法輕易論斷。
應珵見狀,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姿勢,裝作體力不支的模樣,往季容鳶的身上倒去,嘴裡哼哼道:“呃……我身上好痛,師兄,是他、他讓那兩個人打我的……”
他邊說還邊伸出手,指向梁雲。
梁雲臉色一變,立刻為自己辯駁道:“季師兄,你彆聽他的。他肯定是腦子不清醒,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
“梁雲,你身為預備內門弟子,不僅殘害同門,還試圖推脫責任。”季容鳶麵色冰冷,眼神如刀,“按宗門律法,應當杖責三十,禁閉一月。”
他毫不猶豫地說完這句話,又看向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其他兩人,“還有你們,作為外門弟子,竟敢無視門規,對長老弟子出手。從今日起,你們就自行離開宗門吧。”
“我父親才是掌管刑律的長老,你居然讓我去領罰?”聽到他的話,梁雲滿臉的不可置信。
季容鳶不耐地拿出自己的令牌,當著梁雲的麵傳令給刑律堂的弟子。一聽是他,那弟子不敢推脫,連連答應。
不消半刻,梁雲就被刑律堂的弟子給帶走,絲毫不敢反抗。
那兩名弟子也灰溜溜地離開了。
*
應珵坐在床榻邊,烏黑的長發被挽起,露出一張漂亮卻布滿青紅傷痕的臉。感受到臉上傳來的清涼,他移開眼,儘量不讓自己和季容鳶對視上。
在看完係統傳輸過來的大致劇情後,他就不敢與眼前的人有過多接觸了。
和上個世界不同,這次的主角竟然有兩個。更要命的是,他這個反派,在原劇情裡默默喜歡著其中一個主角,也就是眼前這個救下他的人。
“……係統,這段感情線我必須要走嗎?”
“按照任務的要求來看的話,是的。”係統回答他,“不過這條線占的比重不大,最終的任務還是要走完劇情,完成救世。”
“不過宿主不用太擔心,雖然你暗戀季容鳶,但季容鳶喜歡的不是你。你隻要完成相關的事件就行,當你的暗戀暴露時,他會自動疏遠你的。”
“小珵,你現在感覺如何?”
季容鳶塗完藥膏,見他在出神,沒忍住戳了戳他的臉頰。他頓時一驚,立刻將這人的手拍掉。
“我一時沒忍住,看來是嚇到你了。”季容鳶放下手,站起身準備告彆,“我還有其他事,就先告辭了。要是還遇到這種麻煩,你就通知我,我會過來幫你的。”
他走的匆忙,應珵看著他徹底離開,才放鬆下來。
他冷不丁問道:“不是說這個人不喜歡我嗎?我怎麼覺得事情好像不是這樣?”
係統無言,趕緊轉移話題,“可能是他心善,對你比較關照吧。對了宿主,彆忘了你的真實身份是魔族少主,與仙門可是勢不兩立的。”
“我知道,難怪我在這裡待著感覺渾身不得勁。”應珵仔細感受著自己體內的靈力,按照原身本來的修煉方式運轉了一遍,身上的不適感立刻衝淡不少。
“為了找到寶物,原主也是下了血本,最高級的轉靈丹說用就用。這仙門的修煉方式和魔族可謂是截然不同,強行轉變靈力的運轉模式,隻會讓修為和天賦大大折損。”
他回想起原本的劇情,感歎著。
下一刻,從心口處忽然傳來的一陣劇烈疼痛,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是……?”
“是魔族專用的秘密傳訊。”
他眼前一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伸出手往旁邊一撐,這才勉強穩住身形。
隻聽“叮”的一聲,一位隻有腦袋和肩膀的人顯出身形。見到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嗤笑道:“這不是我們的少主嗎?當初立下誓言的時候那麼硬氣,怎麼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這赤裸裸的嘲笑讓應珵心頭一陣無名火起。他抬起頭,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