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要不我給夫人擦擦身子?(1 / 1)

這話可戳中了魏頤安的心窩子。

女為悅己者容。她特意為他上了濃妝,是想向他展露美到極致的姿容。魏頤安早就知道自家夫人國色天香,平日裡見慣了她如花似玉的素麵,此刻才知道,原來她“淡妝濃抹總相宜”。

紀聽年活色生香地站在他麵前,他是真的挪不開眼睛。

他朝她傾身,忍不住撫了撫她紅潤的臉頰。掃過那流光轉盼的秋眸,魏頤安能參透其中隱藏的深情。

那雙眼眸偏又如火一般映出他搖曳的影子,令他心醉神迷。

紀聽年被魏頤安盯得心裡發毛,心中哀求這小古板放過她,停止對她眼神攻擊。

心中哀求無效,她隻得反過來用甜言蜜語攻擊他:“夫君怎麼用這眼神看我?人家害羞嘛,臉都紅透啦!身上也火熱火熱的!”

她朝塗了胭脂的臉頰拍了拍,使勁做出一副嬌羞樣。這小古板眼神不善,心中鐵定不知道氣成啥樣了,那就再鬨一鬨他!

黏著他!惹他煩!

夜風從窗牖間悄然送來,室內瞬間盈滿涼意,卻還是沒能舒緩魏頤安身上的燥熱。他看著眼前跪坐在小榻上的紅臉小姑娘,突然回憶起他們大婚時的場景,那時他正給她拆頭發,把她脖頸通紅的模樣瞧在眼裡,甚是嬌憨。

雖然這小姑娘的臉皮非常人能比,但在麵對他時還是免不了女兒家的害羞。魏頤安覺得心中有一塊甜糖正在化開,向他身體各處侵襲。

他掐指一算,原來距大婚已經有數月了。他二人也已經熟絡,不似從前那般拘謹了。

這些日子他們雖同塌而眠,但都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他顧念著紀聽年的感受,沒有太早越過雷池。

如今時候已經到了,他覺得自己應當儘到做丈夫的責任,不再讓紀聽年失望。畢竟他們也算是一對情投意合的夫妻。

話剛出口,他又顧慮著小姑娘可能害羞,想著還是還是含蓄點好。

晚風輕舞,室內低垂的幔帳隨風飄蕩,傳出隱約的馨香,又傳出男子低沉又暗含急切的嗓音:“要不我給夫人擦擦身子?”

紀聽年:“……”

他在嚇唬人!

緊接著更嚇人的來了。紀聽年還在思考怎樣才能把他逼得更急,就一不留神被包在了男子寬大的胸膛裡,隨後被騰空抱起,雙腳離榻。

她腦內轟然,全身的神經猛地一跳。

不是,嚇人也不是這麼嚇得呀!

她看著他往湢室邁去的穩健步伐,心頭猛地震顫,明白自己確實被嚇唬住了。

未及思索,她飛速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物件,甩到他臉上,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快把我放下!我送夫君一個好東西!”

一個黃綠色的物什垂在臉上,魏頤安定睛一看,竟是一隻香囊。

香囊以錦緞縫製,緞麵上繡了兩隻戲水鴛鴦。乍一看色澤鮮明,往深了看便發現它針腳粗糙,時而緊密,時而疏鬆,鴛鴦還缺尾巴少嘴、東倒西歪的,看起來並不雅觀,甚至還有點……拙劣。

這是紀聽年特意為魏頤安準備的醜香囊,她當時繡得不亦樂乎,還費了老半天工夫呢。

現在她可少不得一番自誇:“這是翠玉累絲鴛鴦香囊,我挑燈夜繡了好幾個晚上,專為夫君繡的呢。你看這細密的針線,全京城都找不到能敵得過我的!還有這鴛鴦,是我挖空腦袋想到的紋樣,好看死了!”

被香囊勾了神,魏頤安暫先落坐在湢室的雕花長凳上,紀聽年也隨之坐在他腿上,窩在了他懷裡。他伸手摸了摸香囊,果真愛屋及烏地對這香囊傾注了好感。

“你看這兩隻鴛鴦,大眼睛的是我,小眼睛的是你,你看我倆貼在一起,多親密啊!”紀聽年對著香囊上的兩隻鴛鴦指指點點,嗓音拿捏得萬分甜膩。

魏頤安緊盯著香囊,像一隻呆鵝似的乾巴巴找尋著。眼睛在哪?他怎麼沒看到鴛鴦的眼睛?為什麼要把他畫成小眼睛?

看來他還未挖掘出香囊的內蘊,魏頤安覺得自己得好好研究這隻香囊了。

紀聽年正因小古板呆若木雞的模樣而發笑,心知他早就無語凝噎了。接著就見他捧起香囊,珍重地塞進衣服裡,隨後攬過她的肩膀,神情溫柔道:“夫人贈的香囊,我必儘心看護。”

猝然,紀聽年雞皮疙瘩猛地起了一身。小古板這時候都能笑得出來,還能跟她和顏悅色地說話,把心底的深惡痛絕掩飾得寸滴不漏,可真是個十足的體麵人呐!

魏頤安一心牽掛著香囊,哪還有空思考做彆的事情?什麼“擦身子”之類的事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仙家小洞天”掙來的銀錢,再加上魏頤安投進來的一大筆銀子,不出半個月,紀聽年就買下了殘湖,將水上市集布置得有了些成色。

西市商情恢複穩健的同時,一條湖泊也以嶄新的麵貌出現在世人麵前。

大湖上煙波浩渺,如萬頃明鏡。紅蓼翠萍環繞,將一座小亭托於湖心。一湖秋水清朗明潔,沒有一絲雜質,泛著碧藍的波光。

湖岸的玉樹芝蘭倒映在水中,銀光朗映之下,有水木清華之感。舉目望去,湖水儘頭,幾乎與天色融合了。

原來枯殘的湖泊眨眼間變得仙波蕩漾,紀聽年深以為傲,認為湖泊的蛻變依托了她身上的仙靈之氣,因此將它命名為“棲仙湖”。

見識到西市百姓的疾苦,此次她招收了很多西市的窮苦人,為他們提供謀生的活計。他們在湖邊各式各樣的小商攤上忙活,有遠見又有點本錢的人還直接租下了一處攤位,或者乾脆加盟從商。

其中就有一位與她相熟的女子———婁茵。

前些日子,魏頤安完整地跟她講述了三叔婁義的生平之事,她才知道原來婁茵是三叔的養女,卻被一名冒名假扮的“父親”欺騙了許久。魏頤安托她把一切都告訴婁茵,順便把婁茵接到了府裡。

她還挺好奇三叔的另一位養子在哪,可魏頤安死活不說。

真正的父親早就不在世了,婁茵花了好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又羞怯而新奇地接受了魏侯府三小姐的身份,心中頗有種命運弄人的怪誕之感。

嫂嫂時不時在身邊勉勵自己幾句,她很快便心生動力,果斷地關掉了婁氏酒館,從此懷著對父親的思念向前走。

沒想到嫂嫂某天神秘兮兮地來找她,把她拉到一片鮮亮無比的湖泊前,就在是那裡,她看到了自己明亮的未來。

自此,她成為了棲仙湖的二東家。

這日天朗氣清,她招來了幾位武女,為水上表演做準備。

據紀聽年所說,棲仙湖要想把名聲打出去,就不能僅著眼於商貿交易,須得創造一項文化標簽。

獨竹漂在京城並不算一項新鮮的技藝,若把它的名號打出去,人們必會覺得新穎,來棲仙湖觀賞。獨竹漂又可以表演出多種花樣,使觀賞者耳目一新。

如若水上表演在棲仙湖上立足穩當,湖邊的商貿就自然會被帶動起來。因而獨竹漂表演舉足輕重,關係著棲仙湖的最終成敗。

等她來到棲仙湖邊,就聽到蕭聲驟起,一身緋色衣裙的女子踏水而來。那如玉的素手執起竹竿,長袖拂水而舞,猶如隔霧之花,在湖麵上穿雲破霧。那臉上的麵紗如水一般泛起漣漪,朦朧之中更顯飄然。

忽而蕭聲驟然轉急,她停住舞步,腳踏獨竹,僅用一根竹竿就破開湖麵明鏡,在湖中撐起一方天地。

步步生蓮,宛若謫仙。

跟在婁茵身後的武女們知道這就是她們往後的活計,突然有種望而卻步之感。

婁茵安慰道:“各位姐姐們輕功了得,又有天賦加持,學起來定是不費工夫的。”

武女們點點頭,既然珠玉在前,她們便努力一把,做到懷璧其後。

婁茵環顧四周,這才看到湖心亭中立著一人,長身玉立,俊逸矜貴,竟是前些日子成為她二哥的魏將軍。

仔細一瞧,卻見他整個人全神貫注,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把全身的目光都集中在湖中表演獨竹漂的女子身上。那含情脈脈的雙眼顯得幽深而安靜。

婁茵心中笑極,這模樣真跟她那情郎南湛看她時如出一轍。

一曲獨竹漂舞畢,婁茵朝著湖中的“舞仙”點頭示意,給她指了指亭中的男子。

婁茵想起紀聽年的指示。若在棲仙湖碰到魏頤安,則隻把她看作商女,不可揭露她的身份。她仍記得那時說了句讓紀聽年大笑的話:“難道嫂嫂就是那位炙肉鋪子的妹妹?難怪我當時覺得掌櫃妹妹跟二哥十分相配呢!”

婁茵實在不懂二人在玩什麼變換身份的把戲,隻得把自己當作他們玩鬨的一環。

她見紀聽年一下子蹦到了小亭裡。湖心亭內,一人笑靨如花,一人目光炙熱,她頓時生起了嗑糖的心思。

她的二哥二嫂實在太甜了!

還沒看多久熱鬨,亭間溫情的氛圍卻乍然被打破———

一位女子手捧金元寶,“咚咚咚”地快步跑來,“撲通”一聲拜倒在紀聽年身邊。

“神仙姐姐!仙娥姐姐!請收了我吧!”

還沒看明白情況的三人:“……”

這可使不得啊!

紀聽年眼皮一跳,嘴裡結巴道:“收……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