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還在繼續著,墨辭卻全然沒有了戰鬥的心思,他的雙眼卻空洞無神,隻聽見他向魔族軍隊召令著:“退軍!”
聶城王卻是第一個不解,皺著眉頭道:“魔尊,為何要撤軍,仙界的人已經不堪一擊了,勝利就在眼前啊”
“我說撤軍!聽懂了嗎!”此刻的墨辭幾乎是用著嘶吼的聲音,命令的語氣不容置疑。
聶城王儘管心有不甘,可是絕不敢違背墨辭的命令,隻得依照他的指令,吩咐下去。
魔族的人都大為不解,可也都不敢反抗,沒多久,便都撤離了眾生河畔。
仙界的人更是對此一事不知所以,議論紛紛。
“魔族的人是怎麼了?怎麼都撤軍了?”
那打頭陣的將軍更是嗤笑道:“想必是打不過我們,害怕的逃跑了吧”
可是下一秒,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帝君身上,隻聽白溪悲傷道:“今白微仙君以命封印了四方聖器,被魔頭墨辭劍中,薨於世,不複還……”
“今特昭告眾人,三日後為其舉行天葬,以表追悼”
一時間,天界的上上下下都是哀傷淒淒,悲不自勝。
“原來是白微仙君……”
天界的眾人都對白微仙君的逝世表達哀傷,也對他的無畏生起了由衷的崇敬之情。
而另一邊,挽風已經找到了地牢的入口,由於仙魔大戰的人手調派,地牢此時的看守並沒有像往常嚴格。
挽風施展靈力,將地牢的看守侍衛給製服住了,拿走了他們衣襟裡的鑰匙。
地牢很大,陰冷黑暗,通道狹長幽幽似是望不到頭,挽風沿著通道兩旁尋著,救了不少落難的仙君們。
挽風找到了關押著落淵仙君的牢房,隻是此時的落淵正在睡夢中與周公相會呢。
挽風找到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門,來到落淵的身旁,試圖叫醒他:“落淵仙君!”
落淵迷迷糊糊的伸著懶腰,眉頭皺了皺:“是誰擾了我清修的好夢啊”
“落淵仙君,是我,挽風”
挽風?落淵覺得自己好似還在做夢,天界的人終於來救他了嗎!
落淵頓時清醒過來,睜開了朦朧的眼睛,看著麵前的人大喜過望:“挽風老弟,還真的是你啊!”
落淵欣喜若狂:“挽風老弟啊,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救我,我都要死在這個地方了!你不知道,這個破地方,關的我好苦啊!”
“落淵仙君辛苦了”挽風安慰他道。
“豈止是辛苦啊,簡直是度日如年,吃不好,睡不好,還被那個狗賊墨辭給捉弄,簡直……簡直是淒慘到家了”
落淵想起這些天所受的委屈,滿腹牢騷,他絮絮叨叨的說著:“想我落淵一世英明,還從沒有受過這種罪,還不是那個狗賊墨辭給害的啊……”
“你都不知道那狗賊墨辭有多欺負人,竟然欺負到我白微兄的頭上來了,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啊!”
挽風見他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耳朵都有些長繭了,心道:白微仙君是怎麼和你成為好友,還不嫌你煩的?
“我之前聽那獄卒說今日是仙魔大戰的日子,對了,你是怎麼知曉地牢的位置啊?……是不是我白……”
挽風實在不想再聽他的話,還未等落淵說完,便打斷他:“落淵仙君,時間緊迫,我們先出去,等將眾仙君都救出去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同你告知”
“也好”
落淵顯然是說的沒有儘興的,不過,他倒也不急於這一時,便跟著挽風一起進了傳送陣。
不多時,落淵便來到了眾生河畔,一同被解救出來的還有晁夕仙君。
眾生河畔已經聚集了不少仙君仙徒,他們都細細的打量著周遭。
隻見眾生河的河水已經被血染紅了,兩旁的屍體堆積如小山。
今日聽說的仙魔大戰,早就不知戰鬥的蹤影在何處,天界和魔界的大軍也都早就沒了影子,隻有河畔眾將士的屍體還未來得及安葬。而除此之外,便再見不到一個人影了。
“這……仙魔大戰人都去哪了?仗都打完了?”眾仙君不解道。
而這時,挽風也將最後一位仙君救了出來,見到麵前這幅景象,也不免疑惑起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眾人紛紛問向挽風。
挽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隻是回想起白微仙君對他說過的話:挽風,不必掛懷我,相信等你回來,便能聽見我的好消息了……
會是白微仙君嗎?難道是他成功阻止了這場戰爭!
正在眾人疑惑不解之時,遠處的天邊來了一位仙將。
那仙將遠遠看見了眾生河畔的仙君們,便朝他們細細的瞧著,在尋找到什麼後,眼神由期盼轉為喜悅。
仙將衝到挽風麵前,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抱拳行禮著:“挽風將軍,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卑將還一直擔心您的下落呢”
挽風見來的是自己的部下,舒展了眉頭溫和道:“天錦,不必擔心我,本將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挽風這時還不忘語重心長的教導他:“況且,上了戰場,就要浴血奮戰,與敵人廝殺到底,就算了犧牲,也不可退縮,這是我們的責任”
“是,謹遵將軍教誨”天錦尊敬的朝挽風將軍頷首。
天錦看著河畔被解救回來的眾仙君們,大喜過望:“挽風將軍,是您將眾仙君都救回來了嗎!”
“人是我救回來的,不過,也多虧了白微仙君,是他告知我眾仙君的下落,送我進了傳送陣,我才有機會趁著仙魔大戰的混亂才將仙君們救回來的”挽風的眼角帶著一絲輕快,還有分外感激的心情。
這時一旁的落淵早就按耐不住的笑了起來:“我就猜到是我白微君暗中派人來救我們了,他肯定不會忘了我們的”
天錦聽見白微仙君的名字時,眉頭皺了一皺,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時挽風卻發問了:“天錦,你可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我走前,仙魔兩族還在浴血奮戰,怎麼現今連半個人影都不見了?”
“墨辭已經撤軍了,仙魔大戰已經結束了,是白微君阻止了這場戰爭,他……”
還未等天錦說完,落淵便喜笑顏開,拍手稱好道:“我就說嘛!有我白微兄在肯定不用擔心,不愧是我白微兄啊!”
隨後落淵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憤憤不平道:“哼,那狗賊墨辭關了我們這些天,我白微兄不知受了多少苦!上次遭那小人暗算靈力儘失,才讓他鑽了空子。等下次再見了他,定要收拾他一番替白微兄出出這口惡氣!”
聽到這時,天錦的臉色似乎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想必眾仙君還不知道白微仙君已經殞身的消息,這才剛回來,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會難過至極吧……
隻有挽風看出天錦有些異樣,柔聲問道:“天錦,有什麼心事嗎?”
天錦想著能多瞞一會,便多瞞一會吧,這樣,將軍他們也能再多喜悅一時,於是朝著挽風將軍搖了搖頭。
眾仙君們在趕回天界的途中,一路上都是歡聲笑語,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中。
隻是真的回到天界時,才發現仙界此刻上上下下卻都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裡裡外外的牌坊上屋簷上都掛著白色的喪幡,不知在吊唁什麼人。
眾仙君們本以為是為戰死的士兵們悼念,可是再一想,弄得這麼大一副陣仗,絕不是祭奠什麼無名之輩,難道,天界裡有什麼大人物隕身了嗎?
仙君們紛紛疑惑不解道:“這白布祭奠的是何人啊?”
天錦聽了這話,暗自躊躇著要不要把真相告訴眾人。
“天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挽風見天錦愁眉的樣子問道。
天錦見瞞不住了,隻好悲憫作答:“這白幡……是在悼念……白微仙君……今日……乃是白微仙君的祭日……”
“什麼!”眾仙君驚顫道,一時不敢相信天錦的話。
“你開什麼玩笑呢,我們都回來了,你就不要耍我們,逗我們玩了啊,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落淵開始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覺得天錦在騙他,可是下一秒,他的心便已經隱隱約約不安了起來。
他自我安慰道:“我白微兄我白微兄可是獨步天下的神,哪能這麼容易就殞身的啊……我才不相信呢……”
“落淵仙君……您節哀順變……”天錦麵露哀傷,安慰落淵道。
“不是,我節什麼哀了,我的白微兄肯定還活的好好的!我白微兄呢,白微仙君呢?我要見他!”落淵還是不願相信天錦的話,隻是此刻他的心早已亂作了一團。
就在這時,帝君派人來請眾人到了浮生殿。
眾人到了殿浮生殿中,遠遠便看見帝君身披孝衣,麵色似是有些蒼白了。
落淵忍不住衝到白溪的麵前問道:“帝君,您這披麻戴孝的是作甚呢!我白微兄呢,我要見他!”
“兄君他……已經殞身於世了……”白溪的唇色蒼白,似是哭過了很久一般。
“你說什麼……連你也這樣說……我白微兄他……他……”落淵的眼眶已經開始紅潤,眼神悲痛。
“我不相信啊……我不相信……你說他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怎麼就……他怎麼就……”落淵哽咽著聲音,淚水不住的落下來。
“你說說這是什麼事啊……明明回來也沒多久……好日子還沒過到頭呢……現在又……我白微兄的命實在是太苦了……”
“白微兄……”落淵終於抑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全然不顧旁人的視線。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啊!”落淵哭嗓著大喊,近乎有些癲狂了。
“落淵,兄君離世我也很悲痛,若不是他救我……若不是他為了救我……也不會這樣了……”白溪神色哀傷,自責的說著。
“帝君,您莫要再自責了,這件事情,分明就是那魔頭墨辭的錯!”
“如果不是他,白微仙君他又怎的會被逼的以自己的心魂獻祭,封印了四方聖器。如果不是他,將劍刺中了白微仙君,白微仙君又怎會殞身!”霧離將軍憤恨道。
“又是那狗賊墨辭!我白微兄對他那麼好,他恩將仇報!無憂尊者也是被他所殺,他弑兄弑師!忘恩負義!殘忍至極!”落淵沉痛道。
一旁的蘇秀仙君見落淵這樣,也也於心不忍,上前安慰道:“落淵仙君,節哀吧,大家也都很悲痛……不過萬物都有因果,這事的罪魁禍首是那墨辭。”
“現下,我們能做的,便是調理好仙體,靜待時機。如今我們剛回來,靈力也沒恢複幾成,等我們把傷養好了,就去找那魔頭報仇雪恨!”
“你說的沒錯,我要找墨辭報仇!為我白微兄報仇!”墨辭咬牙切齒道。
“白微仙君可有什麼遺言嗎?”蘇秀仙君上前問道。
白溪無奈的搖搖頭:“沒有……”
“挽風將軍,兄君他囑咐你救出眾仙君時,可還有說什麼彆的話嗎?”帝君關切的問挽風。
“白微仙君他隻是說讓我等著他的好消息,他一定會挽救蒼生於水火,除此之外,便……”
挽風正欲搖頭,卻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除此之外,白微殿下還讓我將一樣東西交給您”
挽風將那符咒交到帝君的手中,白溪握住那枚符咒,施法,符咒頓時顯現了光影。
白微的殘影出現在了大殿中,他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怨怒,隻是柔眉的笑著。
眾人皆驚異的看著大殿上的那光影,隻聽白微緩緩開口道:“溪兒,我此次離去,是早已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結局都不會改變,這是我做出的選擇,也是我的心甘情願”
“隻是希望,我走之後,你們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不要為我複仇。我不想再看到戰爭,這也是我犧牲的意義所在,希望你能懂我……”
眾仙君都沒有想到,白微仙君就算是離去的遺言,也隻是想要守護這難能可貴的天下太平,都被他的胸懷所折服了,不禁暗自啜泣著。
白微笑的輕淺:“還有,落淵,彆為我難過,也不要因為我去恨一個人,因為真的很累……”
“若是覺得乏悶了,去白玉閣看看,最大的那棵桃樹下麵,還有我埋的桃花釀,就當是給你解解悶了……”
倏然,白微的殘影消失在半空,而落淵卻是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
“你這個人啊……”
“好,那我就勉強答應你吧……就跟上次一樣……大不了再等你個幾千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可得答應我,一定要回來……白微兄,你會回來的吧……?”落淵喃喃的說著,用手抹著眼淚,終於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