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的仙魔大戰,從沒有哪一次不是傷亡慘重,生靈塗炭的。
這不是第一次白微見到戰爭所帶來的殘酷,當年的仙魔大戰,場麵用慘烈來形容也不為過。
無論是是死在仙族手下的魔族還是死在魔族手下的仙族都是不計其數。
戰爭讓人們失去了親人和朋友,而那些死去的亡靈就算是飄到忘川河上也久久不能安息。
白微知道安定的可貴,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就算是付出極大的代價,他也不能再讓世間徒增血淚。
而墨辭,他那麼想折磨自己的一個人,仙魔大戰的那一天,他又怎麼會放棄,將最深的傷害施加在他身上呢。
墨辭一定會將他帶在身旁,而白微笑自己終究還是猜對了。
仙魔大戰那天,眾生河畔,黑壓壓的軍隊氣勢洶洶,河的兩岸各是兩方陣營,黑白分明。
魔界這邊打頭陣的是聶城王,而仙界那邊已經沒有什麼風頭一勝的仙君了,隻剩下一個白溪。
聶城王嘲笑他們:“怎麼仙界就剩下你們幾個了?這仗怕是不用打就已經輸了吧”
“若不是遭了那魔界狗賊的暗算,仙界又怎麼如此。想來,你們怕不是不敢正麵和我們一戰,隻能使這些上不了台麵的詭計吧”仙界的一位打頭陣的將軍笑道。
“我們魔君一人便可敵十萬大軍了,又怎會怕你們”聶城王也不甘示弱。
“哼,你們魔君不過曾是天界的一隻忘恩負義走狗罷了,到現在都不見他的人影,怕不是害怕的躲起來了吧,哈哈”那位將軍嗤笑道,對聶城王的話不屑一顧。
“是嗎?”隻見墨辭姍姍而來,而他的身邊還帶著另外一個人。
“我當是誰口氣這麼大呢,原來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墨辭嗤笑著。
仙界的眾人朝著墨辭的方向看過去,卻驚異的發現,在墨辭身邊的那位身著白衣的人竟然是天界的白微仙君!
“白微殿下!”那位將軍皺著眉頭,擔憂道。
“狗賊墨辭,你快將白微仙君放了!我饒你不死”那位將軍麵上有了些慍怒,憤憤不平道。
墨辭譏笑起來:“你讓我放我就放,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小人墨辭!若不是你對白微殿下用了陰謀詭計,他現在又怎麼會在你手上。你暗算彆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我們正麵來打一場”那位將軍已經怒火中燒了。
“話先彆說的太早了,就算我讓你十招,你也不一定能打過我。況且誰說暗算不能算是一種本事了?我可不像你們一樣天天自詡什麼正人君子,活的多累啊”墨辭嘲笑道,仿若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你得知道一點,現在仙界的眾仙君們可都在我手上,就連你們的白微仙君,現在也隻是我魔界的階下囚呢”
魔界的人聽了墨辭的話頓時都笑起來,都極為挑釁的看著那位將軍,等著看那位將軍如何出醜。
“無恥之徒!無恥至極!”那位將軍氣極,此刻已經怒不可遏了。
“天界的人罵人當真無聊”墨辭嗤笑,懶得再看那位將軍了。
“狗賊墨辭,儘管放馬過來吧,我們天界的人也並非什麼膽小之輩,今日我絕不讓你活著離開眾生河!”那將軍立下戰書,誓死要取了墨辭的項上人頭。
墨辭並不理會那人,隻是看著麵前的白微冷冷的道:“師尊,我今日就讓你看看,就算你想要救這天下,也是無能無力”
大戰在即,墨辭一聲令下,黑壓壓的軍隊便向著對麵的河畔衝過去。隻聽見兵刃相接的聲音,兩方的士兵互不相讓,戰爭激烈,氣氛十分焦灼,不斷有士兵傷亡。
天地間混沌一片,濃濃的血腥味在空中徘徊不散。
嗜血的禿鷹聞到了血的氣味,從荒野的山林中趕來,畫麵詭異。
白微知道自己攔不住墨辭,他現下隻能趁著紛亂,將落淵他們的下落趕緊告知可靠的人。
耳邊充斥著刻骨銘心的嘶喊,不斷有人在他的麵前倒下,鮮血濺在空中。
白微迷失在了人群中,他想救他們,哪怕隻是多救一個。
白微不想看到任何一方的傷亡,因為世界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錯的也並不是他們,錯的是戰爭,錯的是人們心底的欲望和恨意。
此刻他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他救的了一個卻救不了所有的人,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無辜的人一個一個在他的麵前倒下,束手無策。
戰爭還在繼續著,不會停下。
終於,白微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挽風將軍!
此刻的挽風正在與敵人奮力廝殺著,他的身上好幾處已經被刺破了,卻依舊誓死抵抗著。
忽然,白微看見有一個小兵從挽風的背後偷襲,那劍即將要刺下了,白微立刻上前,奪了那名小兵的劍,將劍摔在了地上。
挽風聽見了聲音,於是回頭便看見了白微,臉上的喜色可見:“白微殿下!”
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護在白微身側,皺起眉頭道:“殿下,這裡危險,我護送你離開!”
“挽風,我不走了。”白微柔眉淡淡道。
“為何?”挽風震驚道:“現在是最好的機會,那墨辭正與帝君廝殺,不會注意到我們的!”
“我已經知曉了落淵他們的下落,他們現在還被關在地牢裡,需要你去救他們”
“還有,請將這個帶給溪兒”白微將一道符放入了挽風的手中。
“那您呢?”挽風擔憂道。
“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挽風,不必掛懷我,相信等你回來,便能聽見我的好消息了”白微眉目淺淺,柔聲道。
“殿下!”挽風還是放心不下。
“相信我!”白微堅定的看著挽風:“我一定會儘力挽救蒼生”
“好,我相信您,白微殿下,您要保重”挽風向他抱拳行了一禮。
“我送你離開”白微用自己的靈力,結成金色法印,護送了挽風進了傳送陣。傳送陣直通地牢,相信不久,落淵他們便都能得救了。
望著挽風離去的身影,白微緊繃的心弦終於微微的放鬆了一些。
落淵他,以後終於不用待在討厭的地牢了吧,希望他不要在聽到他的消息後,還像以前那麼難過了,他該開開心心才對。
最後一件事,便隻剩下,開啟四方封印法陣了。
四方封印法陣,以鮮血畫陣,以心魂為祭,開啟陣法後,四方聖器便會被封印。封印後,除了白微,便再也無第二人能夠開啟,這也是白微阻止這場戰爭的最好辦法。
魔界的實力本就不穩,兵力累積也並不雄厚。若是沒了四方聖器,墨辭的靈力會被削弱,沒有絕對優勢,他便不會再輕易進攻。
落淵他們被救出後,仙界的實力也會重新恢複,到時,仙魔兩界便又可以達到一個平衡的狀態,誰也無法再討伐誰了。
白微用劍刺破了自己的手心,以血畫符,布下陣眼,開啟了獻祭咒術。
四方陣開啟,過不了多久,咒術就會結成,屆時,四方聖器便會被封印了。
而另一邊白溪和墨辭的搏鬥,白溪始終是占下風的,此刻已經抵擋不住受了傷,有些力不從心了。
就在這時,墨辭好似感應到了什麼,朝著白微所在的方向飛去。白溪也察覺到了墨辭的異樣,於是擋在了墨辭的麵前。
“你想為他拖延時間,可是你撐不了多久了”墨辭加大了輸出,將極烈的靈力注入了無常劍中,朝白溪刺去。
白微看見那劍峰就要刺向白溪,便心憂的什麼也不管不顧了,倏然衝上前去,擋在了白溪的麵前,護住了他。
那劍峰一劍穿心,刺中了白微的心臟,血色瞬間染紅了衣裳,從他的心臟蔓延開來,綻開成一朵血紅的花。
“兄君!”白溪震驚的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白微,萬念俱灰。
墨辭此時似是還沒有回過神來,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看著麵前的白微,執劍的那隻手不住的顫抖著。
墨辭此刻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了,一股巨大的恐慌從墨辭的心底升起,讓他不知所措。
是他的劍,是他刺中了他嗎……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白微被劍刺中,心脈鬱結,吐了一口鮮血,失去力氣,從天空墜了下去。
就在這一瞬間,墨辭什麼都無法去想了,他衝到白微身邊接住了他,抱著他落到了眾生河畔。
白微的傷口仍舊在流血,他閉著眼睛,氣息變得十分微弱。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去擋那一劍?你就那麼想死嗎?”墨辭憤恨的向白微吼道。
墨辭看著白微的傷口止不住的鮮血,竟然恐懼到無以複加。
“你不能死,你怎麼可以死!師兄!你欠我的還沒有還夠,我不許你死,我絕不會讓你死的!”墨辭大喊著,已經有些瘋魔了。
墨辭施展著自己的靈力,幫白微渡修為,已經全然不管身旁的戰況了。
“停下吧……沒有……用的……”白微艱難的開口,想讓他停下這無用的舉動。
“怎麼會沒用?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墨辭覺得此刻的自己已經不像自己了,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冥冥中有一種預感,就像是……就像是即將失去一件再也不會回來的寶物……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不是,最恨他的嗎?
不對……不對!一定是,一定是他不想他就這樣輕易死了……他還要,他還要……他還要繼續報複他呢,他還沒有讓他親眼看見他所愛的人一個個被毀掉,他怎麼能死……他怎麼能死呢!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不管墨辭的心緒如何紊亂,他的心裡也隻留下這一個回音,他不能死……
可是為什麼沒用?為什麼沒用……為什麼就算渡了修為,還是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好轉?!!
“放手吧……墨辭……”白微低聲喃喃道。
“你憑什麼讓我放手,你憑什麼讓我放手!你知不知道,是誰讓我變成現在這樣的!是你!是你啊師兄!是你啊……”
墨辭將白微緊緊的抱在懷裡,好像這樣就可以讓他不離開自己了。
白微的氣息微弱,喃喃的說著什麼,墨辭將耳朵湊到他的唇邊,隻聽見他斷斷續續的說:“……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白微努力撫上墨辭的麵頰,留下了一個輕淺的笑容:“……再見了……阿橋……”
轉眼間,白微的手從半空中墜下,已經沒有了氣息。
“白微!”
墨辭朝天嘶吼著,淚水已經從眼眶中止不住的落下來,他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壓抑著的情緒了。
為什麼?為什麼心會這麼痛?好像……好像是要死掉了一樣……
明明他最恨他的,明明他恨不得他死,可是到頭來,失去他,竟然是這樣疼痛入骨的一件事……
“師兄,你不要死……你死的話…我就要毀掉你最愛的蒼生了……你睜開眼睛看一下……求求你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就這樣抱著他,將他緊緊抱在懷中,一秒也不願撒手,仿佛這樣他就可以活過來了。
可是下一秒,白微就化作殘影煙消在了他的麵前,而墨辭的雙手還愣在半空。
他的心……好像丟失了很重要的一塊……好像再也找不回來了……
墨辭此刻才突然發現,若是沒有了白微,他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原來他的存在,都是為了他。
就算複仇,憎恨,甚至是他不想承認的那麼一點點快樂,也都是因為他……
可是他不在了,他連存在也都已經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