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的自由自在體驗卡到期了。
黎以清在外公家裡吃了好多天的養身菜。藥補不如食補,這是老頭子多年奉為真理的養生之道。
孫兒不愛吃東西,沒事,他有辦法。二十幾道菜一樣一口也能飽。至於浪費?那不會,他們人這麼多估計還不夠分。
“阿公。我吃不完會遭天譴的。”黎以清也懂得拿捏老頭子,往報應上說就對了。老人最聽不得這些。
“你呸呸呸呸……”他雙手合十念叨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小孩子說話不算數。”
老頭子念完後苦惱地捶著額頭,“我也算明白了,你是要我的命。好好好,你儘管拿去。阿公我活到這個歲數也滿足了。要天譴先輪我。我作孽才有報應到兒孫身上。”
薑還是老的辣。黎以清敗下陣,“知道啦。正常做就好了。我吃。”
老頭子笑得褶子疊三疊。他說:“你媽媽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大寶也來。”
黎以清把菜花的梗夾斷,她沒有和家裡說柳無隅的事情。這次他們一起來那是不是說明他們知道了。知道又能怎麼樣,她不會放人。
柳無隅第一次騎代步車,沒有想象中的好控製。她把車停好。
唰…刺耳的刹車聲。童溪從車上跳下來,她拽起柳無隅往車上拖,“她跟寧哥吵架了。”
“為什麼吵架?”
“因為你吵起來了。寧哥站你這邊。阿清認為這是你跟她之間的事情。反正你這個罪魁禍首去一趟比較好。”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兄弟姐妹吵架。爸媽都勸不動更彆說外人。柳無隅在門口把童溪拉住:“先聽聽再過去。”
第一輪戰火已經平息了。勉勉強強被媽媽和老頭子壓住。
黎以清黑著臉。黎以寧也是皺著眉,他調整好語氣說:“不是不讓你發泄,我們總要分清敵我對吧。阿隅她確實是無辜的對不對。而且這個事情你嫂子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當時懷著孩子。”
“我有怪嫂子嗎。我也不覺得柳無隅無辜。你心疼嫂子已經到了愛屋及烏連她的前任你都要保護。你怎麼不把她的前任們全請回家吃飯敘舊。”
第二輪的戰鼓響起來了。
黎以寧:“根本就是兩回事。你能不能講點道理。靳陶山對你做的那些你不是最討厭嗎。你把這套強加在阿隅身上。你就不怕把人推得越來越遠。最後受傷的都是你。”
關怡良頭痛。這件事不能提,提了隻會鬨翻天。
黎以清心中的暗刺發作,“我就是不講理。我告訴你,你有這功夫來做好人不如好好保護你的老婆和女兒。柳無隅能選她一次不代表能選第二次。省得她們以後也像我一樣。”
啪——
黎以寧打完後捏住手,他的眼淚忍不住流下來。這說的是什麼話。
關怡良抱住小孩勸說:“阿寶,你說的話太傷人心啦。不能這樣子講。快給哥哥道歉。”
黎以清的嘴角撇了下,“不要。這就傷心了?那為什麼要來管我和柳無隅的事情。”她從媽媽懷裡離開。她走上樓梯,手捂著胸口。她在說什麼。把這樣惡毒的話加到嫂子和小孩身上。
柳無隅繞過所有人從另外的樓梯上去。她在門口聽見了嘈雜的音樂聲,想了想敲門也是聽不見。她擰下門把輕輕地推開門。
嘶啞怒吼的搖滾音樂,很符合黎以清的心情。黎以清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柳無隅先去關掉音樂。
“國王陛下。”
“給我滾遠點。”
都是這個罪魁禍首。現在還敢出現在她麵前。
柳無隅坐到床邊,“其實…我也覺得你哥哥他多管閒事。”這話勾起黎以清的好奇,她坐起來,“說什麼屁話。他在幫你說話。”
“實話。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他竟然打你。不可原諒。”
柳無隅伸出手摸著黎以清的臉,“走吧。下去我跟他說…”黎以清抬頭看她。說什麼啊?怎麼停下來了。
“說什麼?”
“小聲說。”柳無隅坐得更近些,這個距離有辦法把暴君往懷裡抱。黎以清認真地聽。倒要看看老古董能說出什麼話來。說不好的話就彆怪她手裡的遙控器無情。
“說我心甘情願,說我們之間的這些叫虐戀小情趣。”
黎以清拽住柳無隅的衣領往後推,她騎到柳無隅身上掐住她的脖子。
“你是哪裡來的妖怪附老古董的身。我要掐死你。”
“臨死前我有幾句話想說。”
“說。”
“我口技好。”
啪——
這個人一本正經地胡亂說話。
“所以…給你哥哥道個歉吧。”
“不需要你假好心。”
黎以清從柳無隅身上下來,傷害他人的行為一句對不起化解不了。道歉的本質是緩解自己的愧疚。
“要不要跟我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學一學。道歉了自己也安心。”柳無隅親了親黎以清的臉,“陛下?小主人?”
“馬上道歉會不會太沒有麵子了。”
“沒有人不敢給陛下麵子。走嗎。”
“嗯……”
咚咚……有人敲門。
“進來。”
是媽媽。黎以清轉過去,柳無隅戳了戳她的腰,“阿姨。你們聊。”
“慢著。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媽。”黎以清抓住柳無隅的衣服,這老古董是不是全都想起來了。現在跟她裝失憶呢。
“嗯……我出院前見過你的爸爸媽媽。”
關怡良把小孩的手握住,“你啊你,非要仗著阿隅心愛你就欺負她。看看到時候人被你氣跑了你怎麼哭。”
“她不會。柳無隅你自己說。”
柳無隅:“是…不會離開你。”
回答之後柳無隅下樓去找黎以寧。
黎以寧在客廳裡,他無力地抱著頭。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動手打小妹。柳無隅來到他麵前,“阿雲她順利生產了嗎?我記起來了。”
……
“媽。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黎以清暫時沒有臉麵對媽媽。關怡良像抱小孩一樣抱起女兒,“生你的時候就比你哥要痛多了。真是欠你的。”
“騙人。爸說你打無痛。”
“你有發言權嗎。我是你媽媽,我生的你。我說痛就是痛。”
“反正我不生。”黎以清扭動著要從媽媽的懷抱裡出來,她都二十多了。老拿小孩子那套來哄她。
“大了還不給抱,你是什麼金貴神仙。小時候多可愛整天黏著我。鄰居家哪個不愛抱你。”
“我長大了不是小孩。”
她做不到不朝著家裡人發泄,她了解他們,攻擊他們戳他們的痛點比敵人精準多了。一句話把大家的心炸成碎片。過後他們縫縫補補後繼續愛她,她繼續以愛為劍去刺痛他們。
惡性循環,會把所有人的愛和耐心消耗光。就像現在這樣,家裡人會來哄她。彆人做的惡,後果卻要他們家裡所有人來承擔。
“現在不是你說了算。我們是一家人,你的那點小心思我跟你爸爸能不知道嗎。躲在島上自我療傷,不就是怕傷害到我們。真是小孩子。小孩子才這麼天真幼稚。”
黎以清不想哭的,可是越想越委屈,委屈還不哭那等什麼時候哭。眼淚多到要把房間全淹了。
能哭是好事。大哭不是小孩子的特權,大人也要。
柳無隅從黎以寧那裡了解到後來發生的事情。靳陶山躲起來了。還有這個暴君身子才好點就躲進島上。
“真的謝謝你救了阿雲。”
“最優解是先把阿雲救出去。”
“對感情來說不是。小妹她…如果沒有被靳陶山虐待或許還不會這麼氣你。現在你一定會遭受她的恨和遷怒。這也是為什麼我極力勸她,靳陶山死一萬次都抵不上你們之間的感情。”
話和道理都明明白白的。可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柳無隅想了想說:“恨我沒關係。她不是聖人。我既然讓她傷心了也應該承受這些。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之後不要再去說她。”
“我本來也不想說她。我疼她愛她都來不及,她非往我痛點和弱點上踩。謝謝你。願意守護著小妹。”
晚餐前。暴君和媽媽從樓上下來。柳無隅站起來,暴君的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看什麼看。”
“小兔子。”
“你找死。”
黎以寧走過來,“小妹…哥不對。哥給你道歉,你原諒哥哥好嗎?給你打回來,能不能原諒哥一次。”
“對不起。我不該說嫂子和你女兒。我不是真心想那樣的。我——”黎以寧抱緊小妹,“我懂…哥知道你說氣話。”
“嗯。你彆替柳無隅說話。她壞。”
“好的。我一定不替妹妻說話。”
柳無隅有點佩服這個大哥的變臉速度。
家人吵架和男女朋友吵架是差不多的。那個勸分不勸和說壞不說好的人注定是要被多方譴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