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起來。彆以為人在外麵就可以日夜顛倒。”
黎以清翻了個身夾住枕頭,“再睡…十分鐘就起來。”她昨晚三點才睡,她真的要困死了。
“說好十分鐘。多一秒都不行。”
沈善看不得這一屋子亂七八糟。兩個床頭櫃全被咖啡飲料的空杯占滿。她找出袋子開始收拾。
在彆人睡覺時搞衛生,乒乒乓乓吵人。完全是老媽行為。黎以清鑽進被窩裡,“阿善…彆收啦,等下叫人來收。”
“不行。你說你喝完東西順手帶出去丟,非堆得到處都是。幸好你不把吃的帶進來。否則你這裡就是老鼠的天堂。”
黎以清認命,她從被窩裡出來。在家裡的時候被管著,出來後也一樣的。她抱著被子發呆,好想柳無隅啊。沈善把她的被子拉過來,“我不來給你換你這個被單蓋到發黴都不會換是吧。”
這說的是她嗎?怎麼說得她像個懶漢一樣,她每周都會請人來打掃的好吧。她摸摸頭發,“你跟魏梧是不是出事了?”
雖然阿善平時也管著她但現在是反常。用一些無敵反常的勞動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我們哪有怎麼了。”沈善的表情是沒有變化,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黎以清看到了這個小動作,“有不對勁的地方說出來吧。我不想下回見你是在醫院,還是說你想躺在太平間裡?”
沈善生氣地放下垃圾袋,“你成心詛咒我是吧。”“是我詛咒還是你不想好好活?”黎以清把人拽過來,指著她的臉頰,“化妝來給我收拾房間。下次可以再濃些不然蓋不住你臉上的巴掌印。”
被看出來了。沈善以為看不出來的。
“如果一個人他對喜歡的人很好但對普通的人不好。那他是不是不像我們看到的那樣,或者說他隻展現了那麵給大家看?”
“你就彆如果‘我的一個朋友了’。直接說你的事吧。”
沈善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那天下午她原計劃是去爸媽家。走到半路發現自己的包忘記帶。於是她回家拿,她從院子西側的門進去,她走近幾步後聽見了哭聲。她看見魏梧在打他們家的保姆。
魏梧顯然沒料到沈善會半路回來,他凶狠的表情來不及收起來。沈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魏梧。
更沒有見過受了打卻不求救的人,她扶起保姆送她去醫院。
後來,她聽保姆說是她不小心把先生的模型弄壞。她回去後魏梧又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他道歉說是一時衝動,真的沒想到自己也會動手。十分懊悔和難過,說要給保姆道歉和補償。
“我總覺得這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她的眼神那麼恐懼又空洞沒有一絲絲想要求救的意思。”
“你讓人去查過沒?”
沈善也想過要查,如果查到了更多那她要怎麼辦。不查她又實在害怕枕邊人哪天就能對她手起刀落。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早上我們因為一點小事吵起來了。他打了我一下。”
“你真厲害。我要是不問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沈善無奈地搖搖頭,“我的幸福怕是要倒塌了。告訴你也無法改變。”黎以清握緊她的手,“我會讓人去盯著他的。你最好也想想要怎麼辦吧。”
也不知道這位姐妹是造了什麼孽,碰上的男人一個兩個都不靠譜。前任傅惟那個狗賊在戀愛的時候拍些下流視頻,出軌被發現後還拿來威脅阿善。現在的丈夫徹底暴露本性,是個金玉其外的暴力狂。
黎以清肯定是希望他們離婚,暴力絕對不是輕易說改就改的,要是能改正就不會有那麼多無辜慘死的女人。
勸分勸離這樣的事一直吃力不討好,真友情都會被碾出幾道裂痕。塑料友情更不必說,勸完之後裡外不是人。而是個見不得彆人幸福的怪咖,從此在朋友圈裡聲敗名裂。
沈善:“我也不知道。”
他是陪自己熬過那段艱難時光的人。
“我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深陷泥潭。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你乾脆點快刀斬亂麻,斷了吧。”
沈善絕望地抓亂頭發,“你以為這種事情說斷就能斷,我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我來的路上他打電話給我道歉,他說他會改會去看醫生。”
黎以清聽這語氣就知道結果了,“你打算給他機會?給暴力狂機會就是嫌自己命長。”
“他說到底跟那些男的不一樣。”
“是啊。不一樣…高素質人才。現在又虛心改正。當然不一樣啦,哪天我找不到你也不必找了。直接給你立個衣冠塚。墓誌銘就寫相信暴力狂的下場。”
“我的意思是他的基礎比彆的男人好。他又願意改,我總得給他一次機會。”
“要給就給,我說再多也沒用。”
不離婚不分手就彆說出來氣人。黎以清現在就很想把阿善的天靈蓋掀開看看裡麵是不是裝了聖母芯片。簡直是要氣死她。
“我多請幾個人保護我。”沈善捧住黎以清的手,可憐地說:“二小姐,開開恩吧。我真的好難過。”
黎以清無話可說,她不同意也沒用。不撞南牆不回頭,非要痛痛快快撞個頭破血流才開心。
“欸?你的手表呢?”
沈善沒有摸到表,這才發覺手表沒有了。
黎以清抽回手,“送人了。”“什麼?送人了?”沈善抬起手,“我是說這個…阿非送給我們的。你常戴著的。不是彆的表。”
“是啊。送人了。你少管我的事現在。起開,我要去上課了。”
阿善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來管她的表。
今天的天氣預報說下午三點有雷暴。現實的天氣都沒有黎以清的心情糟糕。她身邊的同學似乎能看到她頭頂飄著黑乎乎的雲團,雲團裡有閃電。
閃電從學校移動到家裡。黎以清的外公在門口等著孫兒,“阿寶。臉黑得要發閃電了。”
“唉……”
外公從冰箱裡取出冰鎮好的冬瓜茶,給孫兒喝上一杯,清熱解毒。
“喝點。新鮮做的。”
“不喝。”
外公笑嗬嗬地問:“又讓誰欺負啦?最近真的不能亂跑。再忍忍一段時間我讓你去玩。”
“不是啊。是阿善的事……”黎以清簡單地將事情經過說給外公聽。
外公撚著下巴上的胡茬,原來是這麼個事。
“你該做的該說的都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旁觀者體會不到當事人的心情。也不可能強逼著他們離婚。”
“阿公。人很脆弱的,脆弱到幾秒鐘就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黎以清做出手槍的動作頂住自己的脖子,“嘣……血能噴出一副另類藝術塗鴉。”
“欸,不許胡說。再這樣我跟你爸爸說,讓他狠狠的批評教育你。”
黎以清端起冬瓜茶上樓,心情再不好也沒用,現在就等著看南牆什麼時候被撞破。
老天開眼。十天後牆塌了。
黎以清今天沒課她要去找沈善。到了沈善家門口。黎以清給沈善打電話,沒有人接。她又打了第二個,也沒有人接。第三個接了。
“我在你家門口。我要開院子門進去嘍。”
“我不在家。”
“你在哪裡?”
“我在開會晚點說行嗎。”
黎以清看了眼電話,她們約的是今天見麵。突然就開會?她剛才進來的時候還看到老四他們的車停在前麵的路口,這就說明阿善沒有出去。
“那我進去坐坐,喝杯可樂。”
“你先等等,我給魏梧打個電話。讓他出來開門他正好在家。”
“你快點吧。”
黎以清掛斷電話後等了幾分鐘。魏梧出來了,他笑說:“早知道你要來我就去接我老婆回來。”
黎以清連皮笑肉不笑的客氣都懶得擺出來,“她在家對不對。”魏梧無奈地說:“真沒有,不信你進去搜。”
“行。”
黎以清又撥出一個電話。淩然帶著老四他們都從車裡出來。
“小姐。”
魏梧擋在門口,“這樣不合適。你跟我老婆再熟也不能這樣吧。叫這麼多人來私闖民宅,現在是法治社會。”
“因為是法治社會所以才有你這種狗賊活命的機會。我再問你一遍,她在不在家。”
魏梧乾笑兩聲。他估計黎以清是知道他動手的事了。
“我們都是朋友。鬨出去也不好看啊,我有在接受治療…”
黎以清沒有興趣聽魏梧的治病療程和心得感悟。
“淩哥,他交給你們。”
魏梧被輕鬆拿下。黎以清繞過他進去找沈善。
“沈大聖母。是我。你那廢物老公不敢進來。”黎以清在客廳中間喊。她不知道沈善的位置。
果然,沈善從後院拉開玻璃門進來。她的樣子說狼狽吧又太輕描淡寫,說嚴重呢又沒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黎以清和沈善就這麼互相看著,氛圍多少有一絲絲尷尬和窘迫。黎以清拉出麻將桌的椅子,“唉……這種事多久啦。沈小姐的聖母心碎了嗎。”
沈善的左邊臉頰腫起來,沒有淤青。看起來魏梧也不敢在沈善的臉上留明顯的痕跡。繼續往下看脖子上有掐痕。身上有衣服擋著,不知道有多少傷口。應該不少。
沈善的羞恥時間結束,她將垂下來的頭發彆到耳後。她走到黎以清身邊,她現在急需要一個朋友的擁抱。
黎以清:“這回還留戀他嗎。念不念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要離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對這種事抱有幻想和僥幸心理。”沈善徹底體會到一個有知識同時還暴力的男人有多可怕。
“你還不算無可救藥。”黎以清握緊沈善的手帶著她出去。
魏梧看到人之後說:“老婆。我不敢了,你看醫生也說我有改正。我隻是…這回真的錯了。”
沈善不會再相信這個男人的話,“我們離婚。希望你乾脆點,撕破臉大家都難堪。”
黎以清帶著沈善回家。總算是到了一個能放心大哭的地方。黎以清的能說會道在沈善的痛哭流涕麵前統統失效。安慰人的有效方式是比慘和聽八卦。比慘的話黎以清肯定比不過,八卦又沒有特彆好玩的。
黎以清抽出iPad,她想找一下備忘錄裡的笑話。可能講點笑話會好一些。笑話好不好笑不知道,反正沈善是哭夠了。她不想聽笑話,她更好奇屏保照片。
一個在收銀台後麵的女人。
“這…是誰啊?”
“特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