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車聲讓他們收回了思緒。
“草！沒長眼睛呀！想死找個好地兒！”
秦時忍不住破口大罵，差一點就撞上了。
那人卻像沒聽到一樣徑直跑進風誠集團。
秦時邊罵邊把車熟練地停好。
“我先走了，不管你們了。”
說完也不等回複，秦時便小跑著進了風誠集團。
陸吾和阿憐站在路邊，沒有說話，默契地看著大屏上閃過的畫麵，屏幕上展示著靖南市幾十年的發展。
真好啊！或許路過的人們都在這麼想著。
而陸吾卻充滿了憎恨，原本這裡該青山綠水，原本該皓月千裡，原本該是飛禽走獸的家。
“陸吾！阿憐！”
聽到聲音兩人回頭，發現剛走沒兩分鐘的秦時帶著安風走了過來。
“秦時哥哥怎麼又回來了？”
阿憐看著剛剛還吵著有大事的秦時又出現在自己麵前，打趣道。
秦時尷尬地嘿嘿笑著，眼神一直瞥向安風那邊，阿憐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幫不了你們。”安風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陸吾說道。
陸吾早就意料到是這個結果。
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看著大屏。
“你怎麼回事？安安和你說話呢。”
秦時上前一步，擋在陸吾麵前。
陸吾沒有說話，繼續盯著屏幕看。
屏幕上正在宣揚著挖山修路的事跡。
秦時隨著陸吾的目光看去。
“挖山挺好的，反正也沒什麼用！”
“秦時哥哥，你在說什麼？”
阿憐不敢相信一直幫助自己的秦時竟然說出來這種話。
而秦時自知說錯了話，不敢回話，更不敢去看聚焦到自己身上的陸吾的目光。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今日十點城外山林發生重大火災，火災正以每秒十米的速度蔓延，請附近人員迅速撤離！”
屏幕上顯示山林已經變成火海。
“老天爺救命啊！”身後嗚咽聲撕心裂肺。
是剛剛秦時差點撞到的那個人。
阿憐跑了過去。
“你怎麼了？”
地上的人隻顧著哭泣，邊哭邊說：“救救他們吧，還有幾十個工人困在那裡，誰能救救他們。”
工人邊哭邊用力地將自己的拳頭砸向地麵。
“我去找我哥。”
安風想要找安誠問個清楚，卻被秦時一把拉住。
“你先彆急，著火的事說不定是個意外，再說你去找他也沒用。”
陸吾看著這些人，隻是冷笑。
“怎麼辦？還有人在裡麵。”
阿憐看著陸吾，又想著火海的畫麵，還有困在裡麵的人。
“阿憐，你彆著急，消防員已經去救火了。”
秦時安慰道。
“可是，火那麼大，你說的消防員進去不就是送死嘛！”
阿憐的話讓秦時啞口無言，就算是刀山火海消防員也勇往直前，可是他們的安危……
陸吾靜靜地看著他們，眼神裡儘是無情和嘲弄。
“活該！”
“陸吾！你還是人嗎！”
秦時怒視著他，一個人怎麼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
“自作孽不可活。”
陸吾隻是冷冷地說道。
“你在說什麼鬼話！火災本就是意外，那些工人已經很可憐了，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
秦時攛緊了拳頭，怒視著他。
“嗬嗬，是嗎？”
陸吾冷笑著看著秦時。
“我知道你們對大山有不一樣的情感，可是山林燒了就燒了，過不了幾年還會再長。”
再怎麼樣也不能說出那種話來。
“燒了就燒了？燒了就燒了？！”
陸吾一遍遍重複著秦時的話。
阿憐意識到陸吾的不對勁，拉著他的衣袖。
“所以，在你們人類的眼中，就真的以你們為尊了嗎？！”
“陸吾！”阿憐開口阻止已來不及。
陸吾抬手一揮，秦時和安風已被扇出數十丈遠，兩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阿憐想要上前查看，卻被陸吾緊緊拽著。
“陸吾！”
“你鬆——”
話還沒說完，一股熱氣襲來，蒸得阿憐說不出話來。
抬眼發現他們兩人已經站在一處懸崖邊，而麵前正燃燒著熊熊烈火，熱浪撲麵而來。
劈裡啪啦的燃燒聲充斥著整個周圍，零星的火點飄蕩在空中。
“這是哪？”
“你要做什麼？”
阿憐看著陸吾，他的臉看上去如冰山般，看不出一絲情緒，但是她知道他現在很生氣。
陸吾沒有說話，他回過頭看著麵前的阿憐，抬手一揮。
阿憐再次看到了藏在山體裡的山靈。
山靈身上大大小小遍布著幾十處傷口，渾身都是乾枯的血漬，新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來，覆蓋在舊的血漬上，循環往複。
山靈張大嘴巴，嘴裡滿是鮮血，明明渾身都在痛苦地揮舞著，扭曲著，可是她卻在笑。
這場大火，難道？
“自焚。”
阿憐看著陸吾，又低下了頭，她不敢去看，可是山靈絕望的嘶吼聲充斥著整個山間。
她知道這是山靈自己的選擇，所以她不能去乞求陸吾救救山靈，她隻是恨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阿憐跪坐在地上，忍不住小聲啜泣，為什麼一切都和她想象得不一樣，來之前覺得快則十天，多則半月事情就會解決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呀！？這些人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呀？！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
“啊！”一聲絕望的嘶叫聲劃破天空。
阿憐趕緊起身，整個山體坍塌，山靈也隨之消失在大火之中。
“哈哈哈哈——”
隻留山靈的笑聲在山中回旋。
阿憐跑到懸崖邊。看著山靈化為烏有，朝著山靈消失的地方大喊著：“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她用儘全部力氣，希望山靈能聽到，也希望她的族人能聽到。
真的對不起。
“走吧。”
阿憐滿臉淚珠，看著眼前的人。
“走吧。”陸吾又說了一次。
阿憐這才反應過來陸吾的意思。
趕忙拿袖子擦了擦眼淚。
“火這麼大，那些人怎麼辦？”
“死了活該。”
陸吾瞥了眼山間大火，毫不在意。
“不行，那些人是無辜的。”
借助於陸吾的法力，阿憐能清楚聽到百裡外的聲音。那些工人的家人們跪在外麵的哭喊聲一清二楚地傳進阿憐的耳朵裡。
“他們的家人在等著他們回去。”
“求求你了，隻有你能救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陸吾伸出手，撫摸著遠處的火焰。
“他們死有餘辜。”
冷靜得讓人可怕。
“他們並非自願，他們並不知道山中有山靈存在，他們也隻是為了有口飯吃。”
來這裡這麼久，她也慢慢了解了這裡的生存法則，要想吃得飽穿得暖，就要有錢，他們挖山就是在掙錢。
“他們有錯，可並不都是他們的錯，為此賠上性命，代價太大了。”
“求求你了，救救他們。”
那些呼喊聲一遍遍地在阿憐的腦海中回蕩。
聲音也隨著那些哭喊聲變得嘶啞。
“你幫幫他們吧。”
陸吾看著麵前哭得臉通紅的人，還是忍不下心拒絕。
“你站遠點。”
阿憐聽到後趕緊向後退了幾步，她知道他答應了。
陸吾轉身化為龍身，飛向高空，盤旋在山林上方，頓時間烏雲密布，剛剛豔陽高照的天瞬間變得天昏地暗，狂風驟起。
火勢越來越大，火焰直逼阿憐所處的懸崖，阿憐焦急地看著陸吾。
“陸吾，快呀！”
一時間電閃雷鳴，好幾個響雷在頭頂炸開。
瞬間大雨傾盆而下。
周圍溫度降了下來，周圍沒有燃燒的地方被雨淋濕後成了很好的阻燃帶，阿憐能清楚地聽到周圍的歡呼聲。
“走吧。”
一轉身陸吾已經降落在身旁。
“可是火還沒滅呢。”
“這麼大的火如果突然熄滅就太引人注意了，現在火勢已經變小，剩下的交給他們人類即可。”
阿憐想想也覺得有道理。
“嗯，那我們走吧。”
又小聲嘟囔句：“還不知道秦時哥哥被你打成什麼樣了。”
陸吾不緊不慢地說道：“死不了。”
阿憐趕緊扭過頭不去看他，怎麼這都能被他聽到。
“救——救——救命。”
微弱的呼救聲，小到幾乎聽不到。
阿憐盯著陸吾。
陸吾點了點頭。
一個轉身，兩人已身處火海之中。
對於燃燒的烈火，雖然知道有陸吾在，烈火傷害不了自己，可她還是害怕，緊緊抓著陸吾的衣袖。
兩人在大火中前行，周圍都是已經燒焦的樹木，濃煙讓人有些看不清路。
“救、救救我。”
聲音就在前方不遠處。
兩人加快腳步，很快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黝黑的人，
這個人腿被一個倒下的樹木砸中，動彈不了，幸好剛剛陸吾在空中布雨，不然早就被燒死了。
陸吾抬手一揮，樹木瞬間被移開，腿上突然卸了力，疼痛感瞬間襲來，疼得他渾身打滾。
“他怎麼樣？”阿憐看著地上打滾的男人著急地詢問道。
“死不了。”陸吾不緊不慢地說道。
阿憐一臉問號，這算是什麼回答。
陸吾又繼續補充道：“腿斷了，身上燒毀了。”
說罷起身離開。
“哎！你怎麼走了？”阿憐看了看地上疼暈過去的人，對著陸吾喊道。
“放心，他們會找到他的。”
“可是，可是他們什麼時候能找到他呀，這個林子這麼大，萬一找到他時他已經疼死了怎麼辦？萬一……”
阿憐話還沒說完，陸吾抬手一揮，地上的人瞬間消失不見。
“人呢？”
阿憐趕忙跑到陸吾身邊，拉拉他的袖子，又圍著他轉了幾圈。
“人呢？”
陸吾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往前走。
“人呢？”
“人呢？”
阿憐小跑著走到陸吾麵前，張開雙臂，攔著他的去路。
“人、人呢？”
阿憐喘著粗氣問道。
陸吾繞開阿憐，往前方指了指。
隨著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剛剛那個黑人已經被抬上了救護車。
阿憐看著陸吾的背影，又抬頭看著天上掉落的雨滴。
隻覺得現在開心極了。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