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畫室已經沒有剛剛明亮了，外麵烏雲堆積，時不時伴隨雷聲閃電，風吹的玻璃嗚嗚響。
“暮柏，蘋果畫的不錯啊！你還加了個桌布，就是這邊陰影畫的重了些。”
“嗯，我下次會改良的。”
“呃，旁邊這個蘋果是誰畫的，畫的有點...”
“朝一畫的，我教了一下。”
美術老師聽見後突然微笑，聲音也溫柔了些。
“哦！是朝一啊，第一次畫色彩，已經很不錯了，你畫的球也很圓，好好加油！”
“嗯，我會的。”
“行了，還有半小時放學，完成繪畫的先回教室收拾東西吧，等下要下大雨了。”
暮柏看著天上的烏雲，時不時吹來的風都把他頭發吹亂了，衣領在風中擺動。
悶熱悶熱的，估計等下雨要下的很大，還好抽屜有一件校服外套。
到了教室，暮柏在收拾課桌，朝一在旁邊趴著，他望著窗台，外麵的樹都被吹的搖曳。
暮柏轉頭注意到了朝一在看窗戶。
他沒有帶傘嗎？好像也沒有外套。
暮柏拿出手機給明桐發信息。
暮柏：要下雨了，放學不用等我，我去花店。
明桐：你帶傘沒？
暮柏：有外套，你呢？
明桐：桃月和楊佳佳一起走，我蹭她們唄或者看溪楊有沒有傘。
暮柏關上了手機，外麵突然嘭–的一聲。
打雷了，隨後下起了大雨，暮柏把外套披在身上，準備等下拿來搭雨。
朝一等下怎麼回去？算了，愛怎麼回去怎麼回去，我老關心他乾嘛，淋個雨又不會怎麼樣。
放學了，很多學生的在藝術樓的樓下，他們都在等雨小一點再走。
暮柏從他們中穿過。
“唉，突然下的大雨，都沒帶傘，又要淋雨了！”
“是啊，淋雨就要回家洗頭，我聽說雨很臟的。”
“好羨慕那些帶傘的！”
“誒，門口那有個帥哥，他好像沒傘誒？你去邀請他共一把傘啊！”
暮柏走到門口，打算把外套頂在腦袋上，他看見門口的柱子旁站了一個人，那個人正在抬頭看著天。
“喂，朝同學，搭把手，一起嗎？”
朝一聽見聲音往旁邊看，暮柏頂著校服，露了一個小腦袋正望著他。
“好！”
朝一笑了笑，把校服拿了過來，用雙
撐了起來，靠著暮柏，暮柏雙手抱拳，在朝一撐起來的校服下麵。
為什麼我們倆不能一人撐一半，他一個人撐著，顯的我好矮。
“暮同學，你長高了。”
“閉嘴，快走！雨下小了些。”
他們倆就這樣跑到了校門口，在便利店的屋簷下站著。
朝一除了右邊袖子被淋濕了，其他地方都是乾的，暮柏一點也沒淋濕。
他右邊的袖子都被淋濕了，以前媽媽跟我說淋濕了要喝些熱水。
“可以了，我打個車回家。”
“你先彆打車，跟我來！”
暮柏抓著朝一的手腕，朝一撐著衣服，他們往一條小街跑過去。
叮叮當當–花店的門被打開了。
暮柏把衣服擰乾，晾在窗台的衣架上，拿了一條毛巾給朝一。
“自己把濕的地方擦擦。”
“嗯。”
許淼出來看見是暮柏來了，但跟平時不同的是身邊多了一個人。
“暮柏？今天還帶了朋友來啊？”
“前幾天剛轉來的同學，下雨了，他沒傘帶了一程。”
“哦...啊！”
朝一抬頭跟許淼對視，許淼注意到了朝一臉上的痣。
這不是暮柏在微博上畫的小男孩嗎？還以為是暮柏覺得有特色故意加的兩顆痣，沒想到今天還見到本人了。
暮柏把朝一拉到茶幾那坐著，遞了一杯熱水給朝一，外麵的雨還沒停。
“喝了，在這坐會。”
“好。”
朝一雙手捧著茶杯，突然他感覺腳邊有東西在動，他低頭突然和一隻貓對視。
這是，微博上的那隻貓，長的一模一樣，是小醜魚。
小醜魚貌似很好奇朝一，她一直扒拉朝一的鞋帶，朝一放下茶杯，把她輕輕抱了起來。
“誒！你彆...”
暮柏看見朝一抱小醜魚，小醜魚一開始折騰了一下，直到被抱到朝一懷裡，她才安靜了下來，舔了舔朝一的手。
暮柏看見小醜魚安分了之後沒有把下半句說出口。
居然這麼乖？
“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怕她抓你，挺疼的。
“這是你養的？叫什麼名字？”
“叫...叫，呃。”
暮柏說的有點結巴，他不是很想告訴朝一。
我該怎麼說，叫小醜魚？然後他嘲笑我石斑魚和小醜魚都分不清楚，現在又分不清魚和貓？
“這貓是七月份的一天晚上，暮柏撿回來的，叫小醜魚。”
許淼接話了，又給朝一倒了熱茶。
隻剩暮柏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樣子看起來跟周圍的格格不入。
許姐啊！你真是，害慘了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墨菲定律了！得看看朝一什麼表情，他不會在偷笑吧！
“挺好聽的，這貓養的很好。”
奇怪，他臉上一點其他的情緒都沒有。
“你養過貓？”
“沒有，沒時間養。”
暮柏的臉色好一點了，他拿著水壺小心地在給窗台的花噴水，噴完水之後修剪枝葉。
他拿著剪刀，一點一點地修，生怕不小心把花剪短了或者剪錯葉子了，他對花總那麼愛護。
朝一摸了摸小醜魚的頭，小醜魚抬頭輕輕咬著朝一的手指。
“小醜魚！這麼喜歡咬人乾嘛。”
被暮柏訓完後的小醜魚才把朝一的手指吐了出來朝一用指尖輕輕地點了點小醜魚的粉紅鼻尖，她就那樣躺在朝一的懷裡。
“沒關係，不疼的。”
“她平時咬我就挺疼的，窗外雨下小了些，回去嗎？都快七點半了。”
“嗯，我打個車。”
“我送你去路邊吧。”
“好！”
叮叮當當–門開了，暮柏跟朝一出去了。
暮柏還把門邊櫃台上的一把雨傘拿了，他們倆在屋簷底下。
朝一的頭頂突然撐起一把傘，他向暮柏看去，暮柏舉著手在給他打傘，自己那邊還露了一半在外麵，但朝一這邊都被傘遮著，一滴雨都沒滴在朝一身上。
“我們還是同學嗎？”
暮柏被朝一一問，他遲疑了兩秒回答。
“熟一點了。”
“那是什麼？”
“朋友。”
暮柏說的時候語速很快，雖然語氣輕鬆，但他的眼睛卻瞥在旁邊，沒有往朝一那邊望，霓虹燈下，暮柏的耳朵橙粉橙粉的。
朝一笑了笑，但沒發聲，暮柏也沒看他。
他們倆站在馬路口的站牌下，看著來往的車輛，濺起來的水，和對方的手。
暮柏的手舉在朝一麵前，離朝一眼睛很近，朝一這次看清楚了。
他手腕凸起的地方有一塊烏黑，以前是擦傷過嗎？大拇指旁邊還有一條小疤，應該很久了，袖口還能透出來一點燙傷的疤。
朝一盯著暮柏舉著傘的手，暮柏也低著頭看朝一的手臂。
他身上總是香香的，他應該有185吧，不過我也長到差不多180了，應該還會長吧，今晚再泡杯牛奶，他的鞋帶，鬆了一點，應該是被小醜魚搞的，要不，幫他緊緊？算了，幫個屁！讓他自己係！
暮柏突然抬頭和朝一說話，看見朝一正盯著自己的手，他把手不自然地縮了一點。
“你，你鞋帶鬆了些。”
“哦！好。”
朝一蹲下去係鞋帶，暮柏隻能看著朝一的頭頂。
他頭發還挺香的。
朝一係好後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他們麵前。
“車來了，你回去吧。”
“傘給你，等下應該會下大。”
暮柏把傘收了遞過去，朝一停頓了兩秒接過。
“嗯，謝謝，走了。”
朝一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從暮柏麵前開走了。
XBh11，車牌號是。
暮柏回到了花店，他坐在窗台旁，點了根煙，他吸了一大口才發現小醜魚爬到了他身邊，他把煙掐滅後扔進垃圾桶，把小醜魚抱在懷裡，他似乎在等什麼。
他把手放在小醜魚肚子上，他揉了揉，小醜魚也一口咬在了暮柏的手，暮柏沒有訓她，而是順著摸了摸她的頭。
叮叮–手機亮了。
群聊1008（6）
朝一：我到家了。
明桐：一哥你淋濕沒？我差點成落湯雞了，還好溪楊帶傘了。
朝一：有人送我，沒淋濕。
明桐：哇！是誰啊？可惜我的好兄弟暮柏沒這福氣，估計被淋成落湯雞了。
朝一：QwQ
暮柏的手已經攥緊手機了，他把桌子上的水一飲而儘。
暮柏，要冷靜，裝消失就好了。
“暮柏，你的水在這，你剛剛喝的是...”
？？？靠，我喝的是，是朝一喝過的水！
咳咳...咳！
暮柏一時間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無所謂了，就這樣吧，嗯，他也沒看見。
此時手機又傳來消息。
明桐：@鬱金香 哥們人呢？
明桐：@鬱金香 你不會出事了吧！
......
這無疑對暮柏來說是雙重打擊，他恨不得立馬鑽進地底，躲起來。
暮柏到了學校，他的臉色很差，朝一在他旁邊看他寫的曆史主觀題答案。
“這邊少了個點，還得答個背景，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沒睡好嗎？”
你說呢！昨天在群裡倒是挺幸災樂禍，現在倒關心起來了，昨天回去明桐追著我問，還被桃月和楊佳佳訓了。
“嗯，沒睡好。”
暮柏說著打了個哈欠，他昨晚確實沒睡好，一晚上刷了八次牙，漱了十三次口。
＊
昨天晚上，廁所洗手台裡，暮柏正在刷牙。
我刷刷刷刷刷！我居然喝了他喝過的水！刷刷刷！多刷幾次！
＊
他趴在課桌上，也懶得看試卷，他打嗝都是薄荷味的，隻覺得牙齒很麻。
早知道不刷那麼多次了，喝了就喝了
都是男的，怕什麼！真是自己找罪受。
“彆看了，我睡會，上課叫我。”
“嗯，睡吧。”
周五的下午，暮柏趴在課桌上，正在發信息。
暮柏：還有半小時我去校門口接你啊，我轉十五班了，在五號實驗樓。
阿姨：收到。
暮柏把筆頂在嘴唇上，他嘟著嘴。
老師又讓自習去了，這試卷看來看去也就這樣。
暮柏的口袋震動了兩聲。
好像有信息來了。
他正準備去看手機，朝一湊了過來，在看他的試卷。
“怎麼了？這題沒懂嗎？”
“你懂了？”
“嗯，你把材料一個句號一個句號的解讀就能把答案理出來了，我給你劃分一下。”
朝一用筆在暮柏的試卷上畫波浪線，畫完還標了個序號備注。
你看啊，序號一這裡的考點是...”
“暮柏！”
明桐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他看著像是跑過來的，匆匆忙忙的，他來不及喘氣，就跑到暮柏座位前麵。
“這人是誰啊？怎麼跑我們班了。”
溪楊非常意外地看著明桐，但明桐眼裡現在隻有暮柏，他跑到朝一的座位，扯著暮柏的衣領，一邊喘氣一邊用僅暮柏和朝一聽得見的聲音說。
“暮曉武！在一班！怎麼，不回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