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薑清越“噌”地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極其不可置信:“什麼!?“
薑渝也瞪大了雙眼看向薑母。
薑母端起手邊茶杯輕抿一口,“齊家那種情況你也看到了,那麼大的產業如今也岌岌可危,雖然他們的局麵在我們家不用擔心,但我和你爸爸還是會想到以後。”
“沈家似乎和我們想到了一塊兒,都想要聯姻。”
“……”
薑清越眉眼低垂,不說話。
“小越,你自己多消化一下吧。”薑母最後扔下這句話,轉身挽著薑父的胳膊上樓了。
偌大的客廳頓時隻剩下她和薑渝。
薑渝仿佛想說些什麼,看她一眼,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
其實這種事情薑清越本身不傷心,聯姻這種事在她們這裡早已層出不窮,她傷心的是薑母對她的態度,對她說出的話。
在利益與親情中選擇利益再正常不過,薑清越隻能選擇沉默。
她手指微動,輕輕觸碰薑渝的手背。
薑渝反手包住她整個手掌,握得很緊。
“……”
兩人都沒說話,周遭氛圍如同粘稠的深黑色海洋,妄圖吞沒一切。
薑清越喘不過氣,她隻能徒勞地握緊薑渝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開口,沒什麼情緒,一聲一聲地叫著身邊人的名字:“……薑渝、薑渝。”
“……嗯,我在呢。”
薑清越又不說話了。
不停地用另一隻手,戳戳薑渝的腦袋,晃兩下放開,轉而再去戳他胳膊,手臂。
像是充滿好奇的小孩對待屬於自己的第一個玩偶。
薑渝:“……你在想什麼。”
“我的。”薑清越說。
“薑渝,你是我哥。”
她鬆開了緊拉著的手,沒幾秒,又重新握上,尾音拉得長長的:“我——哥——”
薑渝不太明白,但還是順著她的話說,“嗯。”
薑清越高高舉起那兩隻交纏的手,透過指尖縫隙,認真看著薑渝的眼睛:“不準放開。”
相似的漂亮麵容在眼中重疊,薑渝看見她的倒影,瞳孔漆黑如墨。
“我從出生就拉著你了,薑渝,不準放開我。”
薑清越一字一頓道,說到最後,像是底氣不足,嗓音都有些顫抖。
“……”
薑渝懂了。
他掰開薑清越的手指,隻留下小拇指,緊緊勾住。
嗓音認真又含著笑意。
“拉鉤。”
“以後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選你的。”
薑清越力道很大,勾連的小指像兩條死死纏繞的蛇,語氣重新變得堅定:“敢不選我,你就完蛋了。”
“嗯。”溫熱乾燥的掌心握住她手腕,薑渝輕輕開口,帶著引誘:“如果不喜歡聯姻的話,我帶你跑怎麼樣?”
朝夕相處的妹妹會離開他這件事讓薑渝感到極度不安,他比薑清越更先患上分離焦慮。
誰知薑清越卻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要跑?”
她笑出聲:“薑渝,你是什麼言情小說的男主嗎,怎麼還做逃跑這種夢。”
薑渝大腦難得停擺一瞬:“啊?”
“你不是因為要聯姻所以很難過的嗎?”
薑清越拍掉搭在她腕上的手,十分嫌棄,“跟你跑了變成窮光蛋怎麼辦?到時候我們家也會變成窮光蛋。”
“我不想要變成一家窮光蛋。”
“沈遊家也變成窮光蛋怎麼辦。”薑清越想想就覺得可怕,她連忙揮散腦中那些念頭:“哇,太恐怖了。”
薑渝語塞:“……”
薑清越雙手合十舉在胸前,表情誠懇:“比起那樣,我還是希望,愛我的人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有錢人。”
見她不再難過,薑渝也回過神來,他笑:“為什麼隻有愛你的人,怎麼沒有你愛的人。”
“哼。”薑清越伸出食指搖晃兩下,“你怎麼這麼笨。”
“我又不是什麼很壞的人,愛我不是理所應當嗎。”她表情得意,頓了頓繼續說:“我愛的人當然會愛我,不愛我的都被亂棍打死。”
句末,薑清越朝著薑渝呲牙,凶巴巴地重複了一遍:“亂棍打死。”
-
另一邊。
沈遊也收到了即將聯姻的消息。
與薑清越不同的是,他開始坐立不安,具體表現在不斷地走來走去,見到一個傭人就開始問。
“薑清越真的要和我訂婚了嗎?”
“她如果不喜歡我怎麼辦?”
“不行不行…她不能討厭我……”
“不會出什麼意外吧,我真的能成為她的未婚夫嗎?”
“她什麼時候來娶我?”
“……”
諸如此類。
不僅如此,沈遊當天還立馬從網上下單一係列書籍《如何做好豪門貴夫》、《怎樣討未婚妻歡心》、《霸道未婚妻狠狠愛》、《如何抓緊女人的心》等。
表麵還裝的波瀾不驚,出門在外也不同往日裡冷淡不搭理人,而是掛上像齊硯那樣淡淡的笑,打招呼張口就是:“嗨,是的,我是薑清越的未婚夫。”
偏偏被他打招呼的人還無法反駁,齊硯皮笑肉不笑地扯著嘴角,語調怪異附和他:“嗯嗯。”
林應川則是忍住了打人的衝動,捏緊拳頭轉身就走。
今日避免了一起命案,不靠彆的,隻靠林應川強大的自控力。
-
學校。
薑清越感受到沈遊時不時就回頭看她一眼,一眼又一眼,腦袋旁邊都要冒花瓣了。
她忍不了了,拿筆尖戳他後背:“乾什麼,怎麼一直轉頭看。”
沈遊身體一僵。
接著往前挪了一點,讓薑清越沒辦法再隨意戳他。
薑清越:“?”
正疑惑時,前麵人遞過來一個小小紙團。
薑清越展開。
[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字跡淩亂,顯然紙團主人的情緒十分緊張。
薑清越疑惑。
薑清越提筆,搓球,投擲。
動作一氣嗬成,準頭也很好,直直砸在前麵人桌上。
[我們哪樣?]
[我們還沒真的訂婚…進展這麼快不太好吧…]
[?究竟是誰先看誰的。]
[我隻是看一下而已…看見你很開心,但是你怎麼還動手動腳。]
[。]
薑清越服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沈遊這麼良家少男?
她最後在紙上畫下一個大大的句號,便不再理會沈遊。
開玩笑,誰知道沈遊現在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薑清越開始和祝瑤傳紙條。
[我感覺沈遊腦子不太正常。]
祝瑤看起來也沒多專心聽課,在開小差,薑清越和沈遊傳紙條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了,現在終於輪到她了。
她迫不及待拆開,看到內容後不緊不慢地拿起筆寫字。
[雖然不正常也不是一天兩天,但這就是傳說中的婚前焦慮嗎……]
薑清越批奏。
[你說得對。]
[但我還有兩個月才成年而且我們是高中生誒,哪來這麼多事情在這裡婚來婚去好奇怪好那個。]
[……大小姐說得對!]
[太可惡了沈遊絕對是想影響大小姐考第一的步伐啊!]
[還沒真的訂婚呢就這樣了是個人都看不下去了,誰允許他這樣了!]
三個感歎號力透紙背,彰顯著寫字之人的憤怒。
薑清越點頭讚同。
[誌向也沒那麼遠大到要考第一……]
[沈遊真煩。]
[嗯!!]
[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之前齊硯也說過這句話啊。]
“嗯?”薑清越來了點興致。
八卦八卦,她要聽八卦。
[給我說說。]
祝瑤提筆回複。
這次等待的時候稍微長了點兒,她寫了密密麻麻一張小紙條過來。
[我問齊硯借過筆記,因為想要補上之前沒有聽的那幾節課,在班裡沒有比較熟的人,才問他借的。]
[但是我發現他居然在筆記旁邊隨手寫的有字!!彆的還好,竟然還關於大小姐啊啊啊!!!]
[我記得剛開始是“薑清越,漂亮蠢貨”,“沈遊腦子被驢踢了”這樣的話,好過分怎麼能這麼說大小姐!]
[真的特彆可惡,所以我繼續往後翻了,變成了“漂亮善良笨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怎麼能對……產生……”他寫字斷斷續續的,我有時候都看不懂TT]
[接著是一大堆鬼畫符我真的看不懂……清楚一點的是“世界上所有人的腦子都會被驢踢”。]
[……]
[最近一條是“憑什麼”,這三個字真的寫了特彆特彆多遍,齊硯內心戲真的好多啊。]
薑清越拿到紙條的一瞬間感覺有點暈字,但秉承著有八卦就要全部知道的倔強心態,她慢吞吞地看。
她看到齊硯在筆記上寫她漂亮時,選擇性地忽視掉了最後笨蛋兩個字。
還算齊硯有眼光。
等到薑清越終於看完,揉揉有些發酸的眼眶時,她發現沈遊又悄悄側頭看她了。
薑清越:“……”
齊硯後來那幾句話薑清越也沒明白,都怪齊硯,怎麼在自己筆記上還在當謎語人啊!
薑清越轉頭瞥齊硯的位置。
光風霽月,眉目疏朗,怎麼也看不出來這人內心戲怎麼那麼多。
她突然想到齊硯寫的那句“世界上所有人的腦袋都會被驢踢”,沒忍住在心底偷笑,她悄悄拿出手機拍他側臉,想要在他腦袋上p一頭小驢。
拍照鍵被按下。
薑清越點開相冊查看大圖。
卻見應該在認真聽課的齊硯,眼神不知何時對上了她的鏡頭。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