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廳後古樸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石板與地麵摩擦,蕩起一片灰塵。
黑暗處,隱隱有嘶吼聲傳來。
下一刻,所有人身後的椅子被拉走,一群奇形怪狀的鬼直衝而來。
除了薑清越。
她已經事先坐在桌沿,鬼看到也是很默契地繞過她。
這次的npc鬼與古堡內的還不太一樣。
古堡內的鬼隨機刷新,攻擊性和危害性都不大。
從門後出現的這些鬼,夠瘋,夠恐怖,夠陰森。
看著眾人在狹小的房間內追逐奔跑,薑清越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應川發出大聲抗議:“我們是一個陣營的吧,怎麼鬼都不追你?”
他的身後是一隻高達兩米的縫合鬼,繁多淩亂的頭發上零零散散地掛著血紅的眼珠,跑起來一顫一顫,極為可怖。
“可是你們都死了,我活下來了呀。就算和我一個陣營又怎樣,你看,我哥不是也被追著呢嗎?”薑清越說著,還端起了桌上的精致瓷杯舉至唇邊。
瓷杯裡並沒有水,隻是凹造型用的。
她轉身,麵朝著會議廳斜上角處的攝像頭,擺好姿勢,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另一隻手比了個耶。
林應川:“……”
不知過了多久,鬼怪逐漸退場,隻留下了他們狼狽的一群人。
祝瑤還好,跑到一半薑清越看不下去,把她也拉上桌子了。
剩餘幾人均是發型淩亂,衣衫不整。
沈遊湊到薑清越身邊,想到巫師的話,他開口:“你怎麼又騙我。”
薑清越食指和腦袋一起左右晃動,振振有詞:“哪裡是騙呢,明明是我太聰明,你們太笨好不好。”
說罷,她將眼神落在沈遊身上。
剛剛的追殺實在是太耗費體力,室內又悶熱無比,他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了點兒泛著薄紅的白皙肌膚與鎖骨。
薑清越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祝瑤也看到了,她沉痛道:“彆擦了,你值得被愛。”
“?”沈遊疑惑。
隨即,他驕矜地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那你知道是被誰愛嗎?”沈遊問。
祝瑤沒思考:“大小姐。”
“嗯。”沈遊很滿意她的回答,“那當然。”
薑清越:“?”
這下輪到她疑惑了。
兩個人嘰裡呱啦說什麼呢。
沒時間去細想,遊戲已經結束了,工作人員紛紛上前,帶領他們離開古堡。
最後分彆時,其中一個工作人員遞給薑清越一張拍立得。
其餘人湊上來,好奇這是什麼。
祝瑤:“怎麼還給拍立得。“
薑清越沒猶豫,直接翻麵展示給眾人。
拍立得最中央是薑清越明媚的笑臉,背景板是灰撲撲的,被一群鬼追殺著的眾人。
身後紛紛嚷嚷,大小姐獨自美麗。
齊硯觀察到照片角落的自己,表情與姿勢沒有太過浮誇,稍稍放下心。
沈遊和薑渝,恨不得飛天遁地,拍立得上甚至是個殘影。
祝瑤也沒多狼狽,她甚至在反過來追殺鬼。
總得看下來,竟然是林應川的表情最猙獰。
他又在抗議:“為什麼我看起來最不好啊!”
薑清越看清照片上的他,笑出聲,“誰讓你是膽小鬼。”
“算了,來個大合照吧!”
薑清越安撫地拍拍林應川腦袋,從她隨身的小包裡掏出拍立得,把它交給不遠處的工作人員。
拜托他幫忙拍照。
眾人沒異議,開始研究站位。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悄悄爆發。
沈遊想站在薑清越旁邊,但一側已經站著祝瑤,緊緊拉著薑清越的袖子,看起來地位不可撼動。
另一側是站著林應川,他試圖將他擠走。
沈遊:“我要站這裡。”
林應川嗤笑:“你說站就站啊?”
沈遊:“她心裡有我,我當然要站她旁邊。”
林應川被他整笑了:“那我和她一起長大,我都還沒好意思說她心裡有我呢?”
“關我什麼事?”沈遊奇怪又鄙夷地看他一眼,“那不是你的問題嗎。”
他們對話全程小聲且迅速,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倒是齊硯,看他們兩個這裡熱鬨,甚至想過來橫插一腳。
最後占據薑清越另一側位置的人,是薑渝。
他的理由十分充足:“我可是她哥哥,我不站這裡誰站,你們都走開走開。”
所有人終於決定好姿勢,拍立得定格。
薑清越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等待成像。
照片中薑清越站在前排中間微微彎腰,兩隻手交叉,各自和兩邊人比心。
她的後邊是溫和笑著的齊硯,手中為她舉著一個淺淺發亮的天使光環。
齊硯身邊分彆是沈遊和林應川,兩人一個比一個臉臭,但還是認真地看著鏡頭。
林應川怪叫出聲,指著光環問齊硯:“你什麼時候拿的這個?”
齊硯神情無辜,驚訝道:“你沒有看見嗎?那邊有賣的,我和薑清越說,她很喜歡,然後去幫她買來了。”
“哦對了,”他恍然大悟道:“你那時候好像在和沈遊說話。”
林應川:“……”
這人在裝什麼。
他又轉頭,想讓薑清越幫他說話。
薑清越今天接收林應川抗議的次數已達上限,於是彆開眼神,當作沒看到。
林應川:“……”
他可憐巴巴望著薑清越。
薑清越態度強硬:“這招沒用的。”
正巧玩了半天也有點餓了,她提議道:“去吃飯吧。”
祝瑤海豹鼓掌:“好!”
不遠處有主題餐飲店,薑清越遠遠一指。
一群人便浩浩蕩蕩出發了。
薑清越有點累,所以她將點餐任務鄭重地交給薑渝,自己率先拉開椅子坐下休息。
片刻,麵前椅子也被拉開。
她抬起頭,看見來人:“齊硯,你選好了嗎?”
齊硯點頭,“嗯。”
薑清越撕開剛剛隨手買的零食包裝袋,“這麼快。”
等待的時間很無聊,她拿過旁邊的一次性餐具,夾起零食裡較大的一塊洋蔥圈,舉到額頭偏上一點的位置。
薑清越笑眯眯,“齊硯,你快看我呀。”
“你猜猜我現在是什麼?”
齊硯被她的笑容晃眼一瞬,很快恢複,開始認真思考問題,但沒想出來,“嗯……舉起餐具乾什麼……?”
薑清越譴責:“你怎麼這麼笨。”
她又強調了一遍手上動作,微微昂頭,聲音清脆,如同新生的雀鳥:“我現在是洋蔥圈天使。”
薑清越重複:“洋蔥圈天使哦!”
齊硯抬手,遮蓋住下半張臉。
他承認,剛剛那瞬間,是有被可愛到的。
半晌,他開口:“那洋蔥圈天使,我能為你拍張照嗎?”
“嗯,天使允許了。”薑清越矜持地點點頭。
“但你要拍快一點哦,天使維持姿勢很累的!”
齊硯舉起拍立得相機,聲音帶著笑意從喉口溢出:“好。”
“哢嚓。”
定格聲響起的下一秒,薑清越就放下了餐具,揉了揉發酸的胳膊:“都怪你,你太笨了,猜那麼久,我舉得好難受。”
“啊還有,如果拍出來我不好看,你要立馬銷毀,我勉強允許你再拍一張。但也不太可能,畢竟我怎麼樣都好看。”
薑清越邊揉邊碎碎念。
齊硯看著相片附和她:“是啊,你怎麼樣都好看。”
“真的嗎?”薑清越得意地笑:“那快點把照片給我看看!”
齊硯把照片遞至她手中。
照片中的薑清越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神采飛揚,活潑靈動。
抓拍照片時也許她剛巧感受到手臂傳來的酸痛,微微蹙眉,卻更顯嬌俏可愛。
薑清越滿意地反複欣賞,又猶嫌不足。
她環視一圈,很快便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主題樂園嘛,最不缺的就是彩色便簽和油性筆了。
薑清越挑了一根粉紅色的油性筆,返回座位。
先是給拍立得上的自己畫了兩隻貓耳朵,而後才抬頭,問齊硯想要什麼。
齊硯沒懂,“什麼?”
“唉。”薑清越幽幽地歎了口氣,“說你笨你是真的好笨啊。”
她換了一種問法:“洋蔥圈天使要大發慈悲施展魔法了,你想要什麼祝福?”
齊硯這次懂了,他沉吟片刻,“祝福嗎…”
“什麼都可以嗎?”
“嗯嗯。”薑清越的耐心很有限,“快點吧趁天使今天心情好。”
齊硯抬眼望她:“那我就要,天使心情每天都好。”
“對。”他笑著又重複了一遍,疏眉朗目,“我想要,洋蔥圈天使可以天天開心。”
薑清越猝不及防與齊硯對視。
撞進他那雙平日裡含笑的眼眸。
也許之前都帶著些虛情假意,但此刻的真摯,卻是難得一見。
她從來沒見齊硯這麼笑過,有點受不了,於是胡亂地將拍立得與筆塞進他手中,“嗯…你…你自己寫吧!”
薑清越抱臂,彆過臉:“但是這就算是給我的祝福了啊……”
齊硯接過,他還在笑:“你收到祝福,我也會感到高興的。”
說完,他便低頭,在拍立得上塗塗寫寫。
薑清越看著他動作,突然想到,“我們現在這樣好像在簽售啊,你得到我的手繪拍立得。”
“是嗎?”齊硯還在寫。
“不對不對。”薑清越否認,“那這樣的話我平時就算私聯粉絲了,不可以。也不對,你也不是我的粉絲。”
齊硯寫完了,他最後又悄悄在薑清越臉上畫了個迷你的小豬鼻。
“那現在我算你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