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哇!”007晃著小孩子的身體,哭著從空間裡跑出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鬱昭安撫它了一會兒,就將目光轉到床上。
還是熟悉的保和殿,熟悉的場景。
華麗的床幔垂下來,中間的真絲被躺著一個人。
江津燈麵色蒼白,完全看不出是昨天晚上那毛骨悚然腥風血雨的魔物樣子,反而少年纖弱的身子在抖,蒼白無血色的唇抿著,原本的淡然全都蕩然無存,即使在睡夢中還發著的顫,自床榻真絲被裡垂落一隻白細的手腕,給人以需心生憐惜的感覺。
外麵嘈雜的吵鬨聲響了一會兒,就又被人趕遠了。
他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007:“呀,他又暈了,等他醒來時該怎麼辦啊!”
放在江津燈虛火裡的藥,是007向上級部門特意申請的,不過當然不可能影響世界主角太久,大約隻有半天的功效,等江津燈醒來就差不多了。
鬱昭伏在床邊,繼續批閱手中做皇帝每天必備的奏折——尤其今天如海一樣淹沒書桌。
不用說,這些奏折都是抨擊主角昨天在皇宮放火燒摘星閣,傷侍衛殺降邪的放肆行為。
對於江津燈沒有殺除降邪和宮女之外,鬱昭不意外。
可以說這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著眼前洋洋灑灑、大聲咒罵江津燈的奏折,鬱昭再抬頭瞥了一眼床上的江津燈,他消瘦的身形陷在金絲絨裡,杜若幽蘭的臉蛋兒還滿是蒼白無力,此時仍然顯得有些痛苦地蹙著眉。
“……”
“很有欺騙性。”鬱昭評點。
想了想,鬱昭在今天的閣老奏折裡,批上一個“駁回”,並勸他注意身體。
“怎麼辦。”007憂心忡忡地看著鬱昭,“你變昏君了。”
鬱昭本來還在高速運轉的大腦,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有些事情,無論是現實還是虛擬都一樣,不能從表麵看問題。”
“比如?”
雖然江津燈被客服係統,包括007說“殘忍”,但鬱昭閒來有空地研究原著下發現,在整個原著都是江津燈到處腥風血雨的劇情中,江津燈根本不是個濫殺之人,相反他一直沒表現出來的是,他十分厭惡血。
不過江津燈卻始終因為世界惡念,老有人想傷害他,而他不喜歡,直接做出了身為龍傲天那些種種為人詬病的行為。
“比如,江津燈昨天做的事,對我而言,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鬱昭又露出了一個溫和穩定的笑容,“放心吧,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都是我需要的。”
該怎麼對付醒來的主角是個好問題:不可能把他弄死,殺也殺不死,打又打不過,所以鬱昭一開始就打算馴服。
目前看來,他成功了一點,江津燈昨天臨死前到他這來,已經是說明他知道隻有自己能救他。
這算是某種意義的“屈服”。
雖然很短暫,但是……足夠了。
像江津燈這樣的人,一次屈服對鬱昭來說已經足夠了。
馴服烈馬,其一武力,其二疏遠,其三引誘。
今天攤牌是他早已計劃好。
不過畢竟是江津燈,是鬱昭多日裡判斷完全像個木頭一樣一心喜歡大道,“愛也好,恨也好,都不需要”的江津燈。
這還是項大工程。鬱昭想到江津燈待會醒來,難免有些頭疼。鬱昭揉了揉額頭,準備使用談判技巧跟龍傲天談判,實在不行就真的死蹲跑路吧。
“哼。”007哼了一聲,自從昨晚龍傲天害它差點和鬱昭分開,它就開始討厭他!
007一直都不怎麼聰明,它接的一向任務簡單,江津燈是它職業生涯遇到過最能折騰的主角!才沒幾天呢,變故一個接一個。
“這家夥最好彆醒。”007翻了翻白眼,見鬱昭還在處理江津燈“搗蛋”後的爛攤子,口嗨道:“醒來後,我想直接把他打一頓。”
說著,空間裡的007轉頭,“……”
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江津燈無聲無息地坐起來了。
他琉璃色的瞳孔向上眺,墨色的頭發如水般傾在床上,被子順下來在他腿間,一張臉麵無表情,就那麼看著坐在他床邊的鬱昭。
我k,看到這種恐怖片常駐鏡頭,007嚇一跳,頓時慫了。
鬱昭聽到007沒聲音了,也猜到是怎麼回事。
他抬頭,和坐在床上看著他的江津燈對視上,鬱昭動作慢了一下,他沒跟007說,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這個時候他不動聲色地開始思考怎麼說第一句話。
自古以來談判的第一句都非常重要,對談判的順利進展有著促進作用。
鬱昭等江津燈開口說他的第一句,想看一下他的態度。沒想到,江津燈就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鬱昭有一瞬間懷疑,是不是主角這麼潦草地種了他的下藥之招,被氣到了。
可是過了一盞茶功夫,江津燈還是就那麼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鬱昭靠近江津燈,他正想主動開口,就定在了原地。
原來江津燈並不是一動不動。
……他在哭。
?
看到鬱昭過來,他側過臉。
淚水爬滿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鬱昭讓摘星閣剩餘的人施法為他換的白色衣服沾滿水痕。配上他十九歲漂亮少年的臉,整個人都特彆奇怪,隻呆愣愣地道:“我丟了件東西,我丟了件東西……找不到了。”
他不斷重複這句話,像是陷入了迷障。
看著江津燈這個樣子,鬱昭皺眉,想去為他去拿杯水。沒想到他一走,床上的人就撲下來。
鬱昭被人從後麵死死的抱著,鬱昭沒想到江津燈手勁這麼大,那力道大得鬱昭被抱上的一刹那,差點喘不過氣來。
……
身後的人瘋狂地流著淚,埋在他的後頸小聲嗚咽,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不要走。”
江津燈應該是被什麼東西附了身。
鬱昭努力從他的手勁中站穩,沉聲道:“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嗎?”
少年睫毛簌簌抖動,小聲卻又準確無誤地回答他:“我叫江津燈。”
“……”鬱昭頓了一下。沒有被附身,難道在迷障中把他當作了其他人?
鬱昭問他:“那我呢?”
“……”沒有回答。
鬱昭放下心來,應該沒有把他當成其他人。不用去看江津燈和他的姿勢,鬱昭就知道嚴重不雅了,不管怎麼,自己要平靜下來,鬱昭先醞釀了一下,然後溫聲開口:“那你放開我吧。”
身後昨晚還冷冽似雪的聲音一瞬間崩潰了,幾乎小得聽不見道:“我不知道你是誰。”
鬱昭:“……”
過了幾秒,江津燈鬆開他的手。
當鬱昭以為這場槽多無口,無不荒唐的鬨劇終於結束了。
江津燈快速從後麵繞到他麵前看他。
尊貴的皇帝陛下麵容柔和,俊美清雅的樣子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賞心悅目。
俊秀如他,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劃痕,幾乎已經快要消失。
江津燈琉璃色的大眼睛流著淚,漂亮的臉都快被水淹了:“你為什麼會受傷?”
其實,與之相比,鬱昭白玉都透著細細青色血管的手指上,包裹著白紗更顯眼的一點。
然後少年就看到了那裡。
他緩緩低頭,看著鬱昭的手,淚水流得更大了,細細顫抖。突然做了一件鬱昭始料不及的事情,以至於鬱昭根本來不及反應。
江津燈低頭吻在他手上,淚水也隨之滴落。
“對不起。
我沒有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