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係統也沉默了。
這一刻,人和係統都久久未言。
還是鬱昭先開口了:“怎麼回事。”
“…………呃。”如果客服係統有實體,此時它的臉色應該是鬱悶憋屈的,它艱難道,“也許,也許是您這個位麵的主角太強了,對,一般道具對其使用無效。”
雖然鬱昭也很懷疑,時空管理怎麼這麼沒有,但事實就是如此。
江津燈太過強大不可控……到時空管理局的外來道具都不能使用。
鬱昭伸出修長合度的手摸了摸下巴,眯著眼睛,若有所思。這個動作放到其他人身上,也許略顯尷尬,但鬱昭這樣做,卻隻透露出一股從容優雅。
“……”半晌,鬱昭從從思緒中抽出來,轉而問他:“你們的援助是指什麼?”
說到這裡,鬱昭覺得很有意思:“你們能使我獲得小說裡的法術,打敗主角?”
客服係統:“……是這樣的,我們是感化係統,沒有這樣的功能,親。但是雖然我們不能做,也無法這樣做,可是我們有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親,我們能讓你死遁呢——是指在您死後可以再作化作不知名npc,以新的身份在未來感化主角。”
“…………”鬱昭不禁扶額:“這就是你的援助辦法嗎?”
鬱昭忍不住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淡定道:“既然這樣,我覺得我還是不需要援助了。都要死的話,我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鬱昭起身。
其實鬱昭所在的這個宮殿並不是之前的乾清殿,而是另外一個宮殿,這個宮殿所處的地勢更加高,尤其是大門那個地方,也離摘星閣……更加近。不然宮人們不可能在這裡看見著火的摘星閣。
鬱昭出門後,向更高更高的殿頂走去。
殿頂是個可眺遠而望的觀景台。
鬱昭伏在那裡,拿出他早已準備的波斯進貢的望遠鏡。
然後對著摘星閣那邊的戰況望去。
十分清晰。
一覽無餘。
簡直堪比水鏡。
係統:“……………………?”
沉默震耳欲聾,係統難以置信。
“之前我做了點準備。”
“當皇帝就是有這個好處。”鬱昭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會有很多外族送你新奇的玩意兒。”
“你有它,為什麼要我把畫麵實時傳送給你??”
今晚夜風其實挺涼爽的,不然也不會在把水鏡裡的龍傲天吹得那麼瀟灑。
大地經過兩個時辰前的煙火燃放,現在還存在一點點硝煙的氣味。
鬱昭吹著晚風,他的發絲被風吹起眷戀地纏繞在他的臉上
鬱昭眨了眨眼,看著望遠鏡裡的鏡像,他接著說:“這個東西用起來不如水鏡那般身臨其境。”
強硬如客服係統:“嚶。”
好傷心。好恥辱。你是不是在戲弄我?
望遠鏡鏡框呈圓形,鬱昭抬眼貼附在上麵。
遠處大火繚繞的摘星閣就像一台正在高潮紛疊的戲,而鏡框就是舞台。
一切都再一次,暴露在鬱昭的視線下。
大火在燒,一個少年也正站在摘星閣頂上,他挑著劍。劍上在滴血,血從高達百尺的高空墜落。
摘星閣下方,血將宮道染成了紅,流到了宮巷儘頭,到處都是人仰馬翻一片亂象。
江津燈白衣不複,仔細看上去那也是被血染紅了,不知是他的血,還是彆人的。他紅衣烈烈,在這種情況下,還說不出的好看。
鬱昭沒什麼意趣看江津燈的樣子。
“看來那裡剛剛已經發生一場殺戮。”
他將望遠鏡往下移,在江津月下方,摘星閣最高一層他看到了什麼不同。
似乎是有兩個身影,身形比較纖細,在火中放肆的奔跑。
“這兩個人是誰?”
鬱昭不知道劇本。
“是原著裡因為害怕主角當上皇後,而自己女兒不能的大臣派過去欺負主角的宮女。”客服係統一口氣說完。
“他把她們做成了傀儡。從此以後,她們的靈魂將永遠被天道禁錮。”
“……很可怕吧,宿主。龍傲天是冷血無情的,現在才是他的問道初途,未來的他還屠過城,死在他手裡的人數不勝數。”
鬱昭皺眉。
雖然鬱昭知道在小說中,大恒國官兵,乃至百姓全員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聽到這樣的話,心裡有些厭惡。
看到鬱昭皺了眉,客服係統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它的語氣陰深深。
“江津燈擁有的外貌性格,和極其離譜的萬人迷,簡直就妥妥的女頻白月光設定。
但是他在男頻,長成了黑暗大魔王,看上去冰清玉潔,其實冷血、陰暗、狡詐、天生壞種。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
鬱昭詫異極了,問道:“你是程序出錯了嗎?”
“……”客服係統哽住了,它努力恢複剛出現時那種冷酷聲線,甚至有點兒適得其反:“我以為您會很討厭他,畢竟等一下您可是要死在他手中!”
可惜鬱昭注意的是,客服係統情緒很奇怪。這種突兀的異樣,被鬱昭記下來。
鬱昭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沒說話,繼續看望遠鏡。
在望遠鏡裡,摘星閣的樓頂,又出現了幾個新角色。
降邪和他的同閣門徒。
此時江津燈還斬斷了象征著天子的赤炎旗。
降邪在江津燈麵前顫抖,說了幾句話,鬱昭就看不清口型了。
摘星閣上,降邪麵色即蒼白又狠戾:“好你個魔物!你竟然敢迷惑我的心智!還敢火燒摘星閣,你知道你麵對的是誰嗎?!”
“我就算自戕也要讓你這魔物同死!”
說到這裡,降邪明知就算他不死,摘星閣已毀,大恒千年來的藏物都沒了!事情被皇帝知曉他也要死。
站在他前方的江津燈波瀾不驚。
“你。你。”降邪咬牙,招呼他同閣人,“大家一起設陣!不信對付不了他。”
毀了他一切的魔物,不該存在!
而然,當他這個想法想完,一抹劍影就已近在咫尺。
一道血激在了他的臉上。
燙得灼人。
他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咽喉裡咕隆咕隆傳來液體的響聲。
他的脖子多了一條血痕。原來他已被江津燈隨手一劍封喉。
鬱昭看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那是主角之前箭支劃過他臉,留下的傷口。
應該不能成為傷口,因為箭支劃過時,太過輕微,隻蹭出了一點血。竟然已經開始愈合了。
降邪倒在琉璃瓦頂。
他的同伴們瑟瑟發抖,其餘侍衛根本進不來摘星閣,江津燈已經把其中放箭的人都砍傷了,換了一批砍傷一批。此時也沒人放箭。
整個空間猶如地獄。每一個都深深的、由衷的絕望。
江津燈歪頭看了看降邪屍體臉上那含著不甘、恐懼、悔恨的眼睛。
他似乎還想在臨死前改變什麼。
江津燈露出了微弱的滿意笑意,“我很早之前就想殺你了,你知不知道?”
原來龍傲天還會笑。
鬱昭看著他對死了的降邪那張蒼白的臉,露出笑意。
很驚訝。
記憶中,江津燈就笑過兩次,一次是衝他射箭的時候,一次是現在。
竟然越乾做這種事……越開心嗎。
客服係統從剛才起就沒有說話。
這時它又開口,“好了宿主。即將結束了,你很快就會被殺死。”
越過那些發抖的人。
江津燈橫空踏進了下麵的摘星閣。
在閣樓裡,兩道人影也被火焚燒著。
看到他上來,捧著一束與其他火焰不同,散發藍光的火苗到江津燈跟前。
江津燈接過那捧火,接著那兩道人影哀嚎著化成了灰。
他一直往返摘星閣,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純淨火在摘星閣幾百年來,已跟樓融為一體,必須慢慢提取。
江津燈將它掐在手心裡。如果說剛才在著火的摘星閣他還有些灼燒感,但現在完全沒有了。
充實,很久沒有過的充實進入他的身體。
他的臉上蔓起瑰麗的騰紋,在他淡漠的臉上,他發絲儘散。
一步步踏出摘星閣。
夜晚的月光落在他臉上。
時間到達某一刻。
突然,一道火球在遠處的地麵飛速升起。“砰”地炸開!
天上炫開耀眼的光彩。
伴隨著這道煙花,遠處升起起更多更多的火球。
這次的煙花放得很近,比之前的都近,簡直就像在皇宮外幾裡外放的一樣。
“啊?”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迷茫不解。
張大的嘴巴看著天空。
煙花不是結束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時候正好是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天即將開啟。
與此同時,皇城外亮起通天的黃光結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公公振奮至極!
“是禁軍!!他們竟然沒有離開。”
“是了,他們還在等放最後一場煙花。”
……
客服係統程序短路,它無比錯愕,飛速道:“你,你是很聰明的做了準備,可你覺得有用嗎?”
太過短路,它的“您”又變成了“你”。
鬱昭輕描淡寫:“沒關係,我還做了另外一點小準備。”
江津燈緩緩瞥了那道結界一眼。
愚蠢。又聒噪的人。
妄想區區的人真的可以擋住自己。
渾身的血在躁動,突然解封太過強硬的修為,身為魔物的本能,從遠古的血脈裡冒出來。
都殺了?
……
可是下一秒,江津燈突然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檢查了自己的靈脈,可是無論再怎麼檢查,結果都是相同的。
他的修為正在飛速流逝。
王公公從來沒有被這麼巨大的喜悅砸種過。
他癲狂大笑。
“哈哈哈哈,有法力的禁軍一共一萬多人,一定聽到的消息設了結界!你往哪裡逃!都殺了他!”
反轉的變故,鼓舞了所有人的勇氣。大家衝著往前,繼續向上射箭,加持過法術的箭可以直接衝上摘星閣樓頂。
“…………”
法術流逝的速度越來越快了。不僅如此,渾身也越來越疲憊。
江津燈捧起雙手,他咬舌尖,但還是一樣,他感覺自己開始眩暈。現在去糾結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再這樣下去,他會被直接射死。
隻有一個地方,隻有一個地方,還能改變一切。
江津燈在修為還沒有流失完全,冷靜而理智地去那個地方。
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
王公公大聲尖叫:“快來人!拿下他!!!!”
但將江貴人依舊沒人能阻攔得了。他的身影在宮牆上急行。
逐漸逃離了摘星閣。
一大群人馬在後麵追。
到後麵王公公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似乎隱隱約約看出這個煞鬼要去哪裡。
接下來的路程,望遠鏡已經看不到了。因為中間有太多宮殿擋住視線。
鬱昭放下望遠鏡,開始下樓。
“對了。明天你讓007回來。”
“……”客服係統沒作聲。
鬱昭下了宮殿。
剛下來,鬱昭還沒出去看外頭宮人的情況。
“————陛下!!!!”
尖叫聲。
門被破開。
有一個紅色影子撲了過來。
鬱昭被摟住了腿,還叫了他一聲“陛下——”
來人太過虛弱,於是聲音往上拋。
這一聲叫得又透又清,幾乎能把人的魂勾走。
江津燈蹙眉,渾身還在細細地發抖,叫完這一聲,他向上一倒。
柔軟的身子就這麼倒在鬱昭懷裡。
門口晚來一步的王公公目瞪口呆。
他入宮三十一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以致於真的錯愕當場,張著嘴合不上。
鬱昭的視線已經抬上來,掃過他。
王公公感覺自己……大事不妙。
鬱昭手上還帶著白天在乾清宮打碎瓷瓶而留下的傷口,仔細包紮著白紗。
他扶了扶倒在地上的江津燈。
白紗瞬間被染上了血汙。
看著躺在他懷裡,渾身是血的江津燈,鬱昭語氣裡有些嫌棄。
還有些無奈:“你好凶啊。江津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