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小太監叫吉祥。
王公公看鬱昭走遠,反過身來,吩咐道:“你照看好貴人,爺爺我陪陛下去了。”
吉祥連忙應了,他悄悄問:“爺爺,江貴人病得很重嗎?我聽聞儲靈監都是仙人,住在皇宮裡最高的摘星樓,江貴人生病為什麼要找仙人來看。”
“呸!你還問上了。”王公公瞪了他一眼,小太監瑟瑟地躲了下,“行了吧,好好做事,以後爺爺的位子就是你的,摘星樓也歸你爺爺管一半呢!”
說完,他咬著牙,扯過吉祥的領子警告:“記著,好好看著貴人,這一醒來怕他鬨脾氣,陛下現在被他蠱惑,還不知道這煞星的本性。”
“是是是。”
看著王公公跟上陛下走了,他擦了擦汗。
轉身進了內院,看見江津燈靜靜站在那裡,他的眼睛黑而默。
——
鬱昭進了偏殿。換了身衣服。
還將披散的頭發用碧色發帶束起來,懶懶地垂在身後,不至於影響活動。
做好這一切的準備。
鬱昭開始了……種地。
007從空間內跳出來:“啊啊啊,種花種花!”
平時處理完事情,鬱昭就會找點其他悠閒的事情乾。
種花這件事就很合適。
鬱昭已經持續好一段時間了。
007 剛開始在空間裡對著種花的鬱昭匪夷所思。
現在它已經愉快地加入鬱昭。
“啦啦啦。”007 小聲嘟囔,“好漂亮!真不知道龍傲天的虛火從哪裡來的。”
“說起凝聚皇權還早著呢,不過宿主不用著急,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龍傲天也沒有那麼殘忍冰冷,等您對龍傲天好好關心一番,溫暖了他,就可以拋下這堆爛攤子,離開這裡啦!”
鬱昭種的花是月季芍藥牡丹,它們都是花骨圓圓,花瓣重重疊疊那種類型。
鬱昭白皙的手指弄上泥巴,旁人看著心急,鬱昭自己卻不在意。
係統跟鬱昭待這些天,已經待熟了,即使鬱昭能在腦海裡看見空間裡的它,也無所謂,它全身是個五六歲的小人。
此時穿著縮小版的老頭背心和大褲衩,葛優躺在空間裡的積分兌換的躺椅上,看著鬱昭種花。
帶宿主做任務,很久沒有這麼悠閒過了。
就一個字,爽!
乾清殿的後院有一塊空地。
鬱昭會在那裡做這項“陶冶情操”的活動。
不得不說,鬱昭天生就貴氣,哪怕拿把小鋤頭蹲地上除草,也落落大方,一臉高深莫測,仿佛在思考怎麼收拾該死的世家。
王公公一般就在旁邊看著。不敢置信。一邊臉擠成一團,痛心疾首,一邊又暗自心驚,陛下為了娘娘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要知道陛下以前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睜眼吃喝玩樂閉眼睡覺。
為了這從江南拐來的江貴人竟然願意改變自己的本性!殫精竭慮,籌劃萬千,隻為封江貴人為後。
現在陛下就是他往後半輩子榮華富貴的保障。
以前他不得不半隻腳為前朝大臣們做事,現在陛下這麼運籌帷幄,他隻要忠心陛下討好娘娘,說不定前朝那些世家還得看自己臉色!
王公公心碎之餘,想到:“陛下,文信侯府昨兒個來人報信,肖世子想要來宮見您。”
“……”空間內的007突然安靜下來。一下子想起這件事,它緊張不已:“宿主,男二肖斐要出場啊!”
鬱昭卷起手,為一朵墨綠色月季鬆土。
王公公還等著他說話。
鬱昭澆水:“讓他來吧。”
“是。”
“原著中肖斐一歲能言,三歲識字,五歲成詩,七歲就有治世才華,作為文信侯的孩子,他看似不起眼,但其實他一直在藏拙。”
007:“宿主,您看過原著。真的要小心肖斐!龍傲天走到哪裡都會碰上小弟吧,肖斐算是龍傲天的第一任小弟,他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龍傲天身邊,直到原著連載的最新一章。
他第一次見麵跟龍傲天見麵就是在皇宮,被江津燈收服後,一發不可收拾,裡應外合放走了他,龍傲天就是這樣找到機會恢複修為,屠殺了皇城!”
這片後院,有一棵白玉蘭樹,開得枝繁葉茂。
鬱昭種花水平……很普通,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他乾什麼都行,唯獨對於種植這些植物技術十分糟糕,明明這隻是個按照自然規律來,就可以十分成功的活動,但是鬱昭就是不行。
鬱昭基本上就很少碰花了,因為覺得花朵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枯萎的感覺很不好,但現在是在仙俠小說。
隻要是皇帝經常出入的地方,都設有結界,在這裡麵四季溫暖如春。
還更加適合植物生長。
鬱昭有了這個作弊手段,這才重新撿起這個愛好。
鬱昭低頭,為月季澆水後,專注為這株白玉蘭施肥。
“而且吧,我研究……他為龍傲天做這麼多,貌似……就是因為他喜歡龍傲天……”
它說著還一陣後怕,但007很快就停下來,古怪道:“……宿主,您不怕嗎?”
鬱昭無奈地歎了口氣,“就這樣吧,畢竟死了,我也好回去了。”
“……”007哭訴:“不要啊,宿主,嗚嗚嗚,雖然您家裡有億萬財富等著您繼承,但當皇帝它也很香啊!!!”
鬱昭被它逗笑了,停下來:沒關係,我會儘力的。
進宮覲見是第一回。
肖斐不緊不慢,跟著身前的宮中宦官,慢慢地深入宮闈。
九重宮闕,遙不可及。
自他父親上次入宮,從皇帝嘴中提到他,肖斐就榮當如今炙手可熱的慈州一事的“主事官”。九重宮闕倒成了真切。
皇帝身邊的紅人王公公一邊領著他走路,一邊笑開了顏跟他閒聊:“世子您可了不得,陛下跟眾位大人談慈州一事時,一早就想著您,您前途無量!”
做官就好嗎?肖斐不屑地笑笑。
目光短淺,俗人罷了。
肖斐如今剛剛立冠,長得劍眉星目,英俊非凡,聽說家中還未娶妻,一想到他如今還如此受陛下賞識。路上的宮女們都粉麵含春,心動不已。
走遠了還會停下腳步,嬌羞翹望。
屋內燃著淡淡的龍涎香,幽幽的寂靜在四處遊蕩。在這代表著皇權最高榮耀的地方,肖斐察覺到有些地方變了——因為他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
奇怪的是,他已經進了內殿,皇帝卻沒在王座上。
宦官先讓他在此稍等片刻,自己先進了內側稟報。
肖斐站在大殿中央等待,這裡除他之外,隻有一些守殿的宮人,低著頭,是不敢四處張望的。
肖斐慢慢打量整個宮殿的內部。
並未霞光奪目,富麗堂皇,卻又處處凹顯極致的富雅華美。
聽說皇帝就是在這個地方議事。
在這裡“杯酒釋諸侯”,分散了忠勇侯和其他三諸侯。
到底有些意思,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死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忠勇侯,實際上皇權還分散在世家大族手裡。
表麵他保持著卑順的動作,心裡卻升起了一種微妙的優越。
——這時,又有人從大殿門進來。
竟然是個尖嘴猴腮的道士和個小太監,道士留著長胡,手拿拂塵,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看到他驚道:“這是?”
“這是文信侯府的小世子。”跟在身後的宦官解釋。
“貧道法號降邪,見過世子。”聽到肖斐的名頭,這道士兩眼放光,擺出十二分的虔誠來。
肖斐天生仙骨,文信侯與天下第一大宗宗主交好,兒時曾被此宗主招入門下。
這些道士,是來自宮裡的儲靈監,是皇室收集的修仙之人,自古為皇家做事,整個皇宮的結界就是他們所設。
他的名頭,儲靈監的人是聽說過的。
肖斐客套地笑了笑。
這時,領路的宦官見這“降邪”道長在這磨蹭,不禁急了,小聲催促:
“仙長,您快些,貴人身體不適,還等著您去診治呢。”
那道士抹了抹汗,想起來正事, “是了,是了,差點耽誤了時辰。”他匆忙向肖斐行禮,“那貧道先告辭,萬念再見世子。”
貴人。
那個被皇帝喜歡特意為他遣散後宮的男人。
肖斐抬起頭。
太監和儲靈監的道士在他的注視下走進另一道側門。
可儲靈監的人會在這裡為嬪妃治病?
肖斐望向他們的背影,兩個人已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世子。”王公公出來,喚他:“您進來吧。”
降邪進屋前,先緩了緩。
彆人不知,其實現在這江貴人是他為陛下設計帶回宮中的。
降邪離這登天隻一步之遙,向來掌握世道人心,隻是他當時怎麼也沒想到江貴人會這麼得寵。
吉祥為他們開門。
江津燈黑黝黝的眼睛看向降邪。
好一個美人。
吉祥不知道這些,跟江津燈待了短短時間,他隻覺得江貴人雖然沉默,但人很好。陪著他也沒有什麼。
降邪皮笑肉不笑,坐下為江津燈診脈。
畢竟是一步登仙之人,和為人治病的太醫不同。
江津燈不是凡人,他自然是唯一一個能為其治病之人。
因為君臣有彆,降邪自然不能碰他,擱著一層特製的“靈氣帕”,良久,他猛地跌在地上。
“仙長!”吉祥一驚,趕忙去扶他。
但降邪理也不理,兩眼顫顫,幾乎駭得連聲音也發不出:“這,這,這——”
他說不出話,吉祥看出不對勁。
“仙長,娘娘怎麼了……你、你快說啊!”
“貴人…這、這隻怕是,時日…不多了。”
外麵陽光很好,照在江津燈臉上。
江津燈麵無表情地低頭看了一眼慌張不已的幾人。
——
“如今日頭見好,不像之前那樣天色灰蒙蒙,天子喜歡見見光。”王公公邊走邊笑著同他說。
這副嘴臉自有一副天子近臣的姿態。
肖斐笑笑,心裡的不屑逐漸擴大。
很快就進了內院,有一副屏風將皇帝的聖顏遮住。
他站在屏風另一麵,假山流水。
肖斐:“陛下,臣要向您彙報慈州事宜。臣已收到了調遣,來尋問何日委任。”
鬱昭透過屏風看了一眼男二,他放下東西,飲了口茶:“你對慈州一事有何打算。”
“回陛下,臣認為慈州一事存在巨大疑點,然而忠勇侯欺瞞不報,致使事情拖延到現今,臣自當殫精竭慮,儘快查清事實。”
“陛下。” 王公公接過鬱昭飲了的茶杯,“聽吉祥來說,貴人的身體情況儲靈監的仙長已經看出來了,不知您要不要讓貴人過來。”
“啊——不要!”007開始尖叫。
但它的尖叫頻率或許是太低,鬱昭沒聽見:“讓他來吧。”
江津燈和降邪進來,不好見外臣,他們從外側來,降邪感覺自己渾身在發冷。
因為他突然想到不知是不是上次中了毒,和之前降邪向江津燈施的鎖仙術相衝,眼下江貴人不知從哪裡升起一股虛火,焚得他內熱到了極點,不久就會要了他的性命。
可毒他之前已經設法解了,但如果江貴人死前把這件事推給他的鎖仙術,他百口難辯。
順著一道屏風,把兩個在原著早已見麵的人隔在兩邊。
鬱昭兩側都看了看。
江津燈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最終,鬱昭揮退了其中一人:“肖世子,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007呼了一口長氣: “好險好險,好歹沒讓他兩見麵。”
“他倆要是相見了那還了得,直接全劇終了好吧。”
鬱昭眸光落在江津燈身上。
江津燈看見鬱昭突然又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