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深夜,我找了路邊一個小旅館住下。
我將破爛的衣服脫下來,內裡穿著防彈馬甲,胸腹倒還好,其他地方尤其是胳膊,因為羽絨服很薄,有些我沒閃避過的紙牌已經紮透衣服,紮到我的肉上。
雖然傷口不是很深,但是靜下來後,刺痛感越發強烈,好在紙牌沒有毒,我上了些傷藥,將傷口包紮好後,再在房間裡布置一番,設置了一些預警的小玩意,才敢睡覺。
沒辦法,不確定徹底擺脫了剛才的殺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好萬全的準備。
如果那個殺手今晚敢來,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這樣想著,我先睡下了。
半夜的時候,我睡得正香,突然樓頂咣當一聲響,將我驚醒,我立馬反應過來是那個殺手來了。隻不過他來到的是我的樓上,因為我偷偷換了房間,換到原來房間的正下方。殺手不知道,以為我還住在上樓。
來得好,今晚讓你有去無回。
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看起手機的監控。這是我在原來的房間安裝的迷你攝像頭監控,有夜視功能。
從攝像頭傳來的畫麵中,我能看到襲擊我的那個撲克牌殺手躺倒在地,已經人事不省。
他應該是被電倒了。
我在我的被窩上放了裸露的通電電線。
看到他真的倒下了,我才放心地回到原來的房間。
殺手正躺在地上,雖然已經掙脫了裸露的電線,但是剛才強烈的電擊還是直接撂倒了他。
我將他捆起來,將電線的電閘關閉。打了一盆冷水潑在他身上,等了一會,他悠悠轉醒,看到我後,還想掙紮,我狠狠踹了他幾腳,踹到他的身上,將他踹的翻來滾去,他悶哼幾聲,但是沒有說話。
“你還挺有骨氣嘛,說說你是誰?讓我滿意了你就能活著出去,要不就交代在這兒吧。”
不過這小子嘴很硬,不論我怎麼揍他,就是一聲不吭。
我隻好威脅說要將他的手剁下來,並且拿刀割他的手指,他才鬆口。
“你被通緝了你不知道嗎?我是為了賞金才想要捉到你的。”
我被通緝了,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也不奇怪,賴隊他們是要鉚足力氣把我打到的。
但這個殺手小子說的話我是一點都不信。
我用兩根手指頭夾住他的手腕,告訴他隻要我一用力,他就跟撲克牌永遠告彆了。然後,我暗自運功,將力道注入兩根手指,慢慢地夾上去。
他的臉色漸漸蒼白,劇痛讓他的汗珠從頭頂滾落。但是我的眼神越來越凶殘,明明白白告訴他,我可不是大善人,更不是跟他開玩笑。
“我說,我說,我是被人安排過來殺你的,他們給了我你的大體位置,我才找到你的。”
“誰安排的?”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警察。”
“警察怎麼會找上你的,老實說。”我一邊說一邊手上用力。
殺手疼的臉變了形,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額頭滾落下來。
“我從體校畢業後,沒找到好工作,就乾了入室偷竊的行當,結果被警察抓了。之後,就有警察找我乾過活。”
“是誰?”
“沒見過真人,都是網上聯絡的。我聽聲音像是姓胡的一個警官。我當時就是被他抓進去的。”
姓胡,難道是我的辦公室同事?這倒是有可能。
檢查他的手機,他指出跟他聯係的電話,電話號碼一看就知道是非法軟件打出來的,不可追蹤。
“你還有同夥嗎?”
“沒有。”
我看著無法從他身上得知更多的情報,一拳打暈他。
我又搜索他全身和身上攜帶的背包,一摞一摞的撲克牌,除此之外,都是一些隨身物品,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撲克牌殺手真的所有武器就是撲克牌,甚至沒有刀,至於槍,更是沒有。
看來賴隊他們低估我了,沒派高手來殺我。或者是他們的工作,還不足以接觸到專業殺手。
撲克牌殺手帶著手機,如果他長時間不回複雇主,賴隊他們肯定會找過來。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我將房內布置的電線收拾好後,就偷偷地離開了。
明天小旅館服務員開門見到被捆著的殺手,會報警,賴隊會過來了。殺手告訴賴隊我的“能耐”,之後請來的殺手肯定會專業一些。
而我必須以身為餌,吸引這些高端專業的殺手,然後通過這些殺手,來倒查跟殺手聯係的人,這樣就很有可能找到賴隊背後的黑手。
因為能過接觸到高端殺手的,必然也是有些門道的,這些人很可能在警局中身居高位,是賴隊背後的主腦。
現在的我,在深秋的黑夜中,行走在鄉道上,路上沒有路燈,隻有天空的一彎半月將冰冷的月光灑向地麵。
我的羽絨服破爛的地方讓我用膠條暫時粘上了,還能挺一時半會,但是深夜的氣溫非常寒冷,薄羽絨服無法抵擋凜冽的寒風。
當孤身一人走在寂靜的路上,裹在黑夜中,即使有眼睛,也無法看到遠處,人被黑暗拘泥在一個很小的世界,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但是人的思維反而因為沒有塵世的束縛,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敏銳,可以聽到大地的脈動,感受大自然的靜謐和美好。
我一直走啊走,直到太陽初升,從一個人變成很多人,世界也開始變得喧囂。
我又找了一家小旅館,這家小旅館在國道的邊上,大車從門前飛馳而過,塵土飛揚。
旅館一樓是小飯店,全天營業,門前有很大的停車場,所以很多走南闖北的大貨車司機會在門前停車,然後到飯店裡歇腳吃飯。
這種充斥各色販夫走卒的地方反而很安全,所謂大隱隱於市,在這種旅館住宿,如同一隻小鳥投身到廣闊的森林中,很快就消失於無形。
此刻我如同一隻樹林中的小鳥一樣,在二樓的客房裡蒙頭大睡,養精蓄銳。隻在下午到一樓吃了一頓飯,吃完飯又上樓接著睡。
我在這個小旅館呆了三天,早上在一樓吃包子喝雞蛋湯,中午晚上吃米飯炒菜,一邊吃,一邊聽形形色色的食客們閒聊,說著各種江湖趣聞,尤其是大車司機,常常神秘地分享自己在走南闖北中見到聽到的各種“鬼故事”。
好久沒有體會這種市井煙火氣了,這次逃亡反而讓我感覺到久違的小鎮生活。
反正閒暇時間多了,我也以小旅館為中心,騎著店家的自行車,到處玩,到處閒逛,看看莊稼,趕趕集,逛逛小店,吃吃特色小吃。
我之前的羽絨服已經破了,這次就在集上買了幾套新衣服,畢竟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
通過我的觀察,這個鄉鎮南邊有鐵路,可以看到長長的貨運火車拉著各種物資經過。這些貨運火車每節車廂的嘜頭標注了始發地和目的地,可以看出是開往全國各地的。有的車皮是集裝箱,有的是無蓋的敞車,還有運輸鋼帶鋼板的平車。趁著夜色,偷偷翻上一節車廂,就能無聲無息地逃到其他地方了。
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免費乘車到其他地方玩玩。
我退了房後,先潛伏在鐵道附近,看好一輛載滿熱軋鋼板的火車。這輛火車頭拉了90多節的車廂,遠遠看去就像一條長龍。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我小跑追上火車,一個騰躍爬上平車的鐵板。
這些鋼板的目的地是到甘肅武威,正和我心意。那裡地廣人稀,很多荒漠戈壁,便宜行事。當然也考驗我野外生存技能,我可是有些日子沒有接受過極限生存挑戰了,還挺懷念的。
熱軋鋼板卷成了一個卷,中間是空的,我正好窩在中間,雖然兩邊沒遮擋,但能坐能躺還能躲避一些風雨,算是很舒適了。
這些鋼卷的兩端穩穩地固定在平車中間,四周還有很大的空間,足夠容納我的日常生活了。
火車跑得不快,我跟著穿山洞過橋梁,一路風光無限,儘情領略了長江和黃河的沿途風光。不過半路上下了雨加雪,好在我有小帳篷,將帳篷開在鋼卷中心,可以風雪無阻了。在帳篷裡聽聽歌看看視頻,小日子過得很不錯。
到了甘肅境內,周圍景色大變,植被減少,黃土裸露,沿途的城鎮和村莊也少了,地廣人稀,天高地闊。
兩天後我到了蘭州,旅行過了三分之二。
過了蘭州後,我找了一個小鎮,從火車上跳下來,結束了長達兩千多公裡的旅行。
下車後,我用自己的另一個手機給檔案室小江打電話,我問他知不知道我被陷害的內情。我另一個號是不能追蹤的浮動IP號,相對安全一些。
雖然檔案室小江很可能是賴隊那邊的人,但也很可能他是真心投誠。當然更有可能是假裝投誠賴隊。
所以我正好趁機試一試他。
他接到我的電話,先是一驚,聽到我的聲音後,反應過來。
“切記不要用你的老手機,他們有定位,能精確找到你。”
“沒事兒,我有很多安全的手機號,倒是你要小心。”
“你被通緝了,你知道吧。”
“聽說了,太快了,就像賴隊他們早有準備一樣。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是想讓你幫我打聽一下我這個案子,就是殺人案。”
他告訴我他會查一下,我讓他查到後,打電話告訴我,他同意了,告訴我兩天內等他消息。
接著我用我的老號接上網絡,看起視頻,甚至訂外賣,打電話。
我就是要讓賴隊他們能夠定位到我的位置,派殺手來殺我。
按照我的估計,賴隊他們急於殺人滅口,掩蓋罪行,即使知道我是故意泄露行蹤,還是要找更厲害的殺手來殺我。
十天前,我局裡的同事黑進暗網,已經截獲了數據庫資料,暗殺名單上赫然就有我“利克”的名字和照片。
買家根本不露麵,用比特幣交易,非常隱蔽,不過因為在國內,暫時沒有國際殺手接。
我的同事持續追蹤這個買家,偽裝成殺手接近他,通過巧妙套話,最終追蹤到買家,得知了買家的身份,是一個多次進局子的無賴。我們已經啟動對這個無賴全方位布控,就是要查出幕後黑手。
這個無賴在暗網遲遲找不到殺手,他背後的黑手肯定會親自出馬,隻要他用傳統方式在國際上雇傭殺手,那我同事就沒有打聽不出來的。因為這是我們局的強項。
就在兩天前,我接到消息,有個外號辛迪斯的殺手已經領了暗殺任務,在昨天乘飛機入境。
這個殺手是個女子,三十多歲,參加過多次雇傭兵戰爭,有巷戰經驗,不僅槍法了得,身手也不錯,是個難纏的人物。
不過我還沒有她的照片,不知道她的模樣。
好消息是我的同事已經查到雇傭殺手的買家,而這個買家的真正身份竟然是一個公司的總裁。
通過對這名總裁的跟蹤,早晚會知道要買凶殺我的幕後黑手是誰。
不過我現在的麻煩是要對付這個殺手辛迪斯。辛迪斯不是撲克牌殺手,她是真正刀光血影中磨礪出來的,實戰經驗非常豐富,我要乾掉她,可不是易事,說不定反而被她乾掉。
我現在麵臨著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