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看自己往房間走的時候,半路接到的微信。
原來給她發微信的是李峰,公司大區經理。
很快,李峰又給她打過來電話。
“我在,有事嗎?”閆行一問道。
“告訴你一件事兒,張大力,就是跟咱們一同住酒店的那個男的。他以前是開過小公司的,算是個小老板。當時他跟賈哥是鐵哥們。但是人生就是狗血啊,他們之間後來發生了朋友奪妻的俗套故事,關係就鬨僵了。”
“是嗎,你的意思是張大力跟賈哥有矛盾嗎?”
“對,不僅有矛盾而且還不小。張大力的老婆有能力,漂亮學曆高,後來他老婆要跟他分手,分手費要一千萬,賈哥當時說幫著說和,分手費就從一千萬降到了五百萬。很快,張大力發現他老婆跟他分手後的結婚對象就是賈哥,因此兩人關係徹底決裂。後來賈哥也覺得年輕的時候做事不留餘地,現在也很後悔,就把壓在他心頭的這件事跟我說了,我跟他關係好,我才知道這件隱秘的事兒。”
“所以,你懷疑是張大力殺了賈哥?”
“對,而且說不定高連也是張大力殺的。”
“你為什麼這麼想?”閆行一對於李峰的回答非常吃驚,難道李峰知道了高連威脅凶手的事情?
“我猜的,這兩起凶殺案我也是考慮了很久。當時賈哥被殺,我就覺得是張大力乾的。而且高連被殺的三點半,我在二樓房間看到過張大力急匆匆地從東側溫泉回到酒店大樓,而且是從後門進的,鬼鬼祟祟的樣子,一定是要乾壞事。這說明他當時給你說的不在場證明有水分。”
“感覺證據不太充分啊!”
“還有呢,張大力早年練過拳擊,打過擂台。”
“好,我把你提供的情報整合一下,再好好想想。”
“嗯,說實話,我跟賈哥還有高連的關係在公司一向是最好的,我真的沒想到這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好朋友。”還沒說完,他就哽咽起來,聽得出,他真的很傷心。“我聽說你給大富翁宋盈春當保鏢的時候,很會破案,所以這次我真的拜托你了。”
“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還有,咱們兩個的對話要保密知道嗎?”
“保密是一定的。但是今晚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慌得厲害,李(愛心)哥不是住我隔壁嘛,他說去酒店老板那裡拿些安神藥,要不然今晚不用睡覺了。”
“不要吃安眠藥,要不然給凶手可乘之機,太危險。”
“不是安眠藥,是安神藥,安神補腦液那種,要不我倆都沒法睡覺,都驚了。李哥說睡覺輕,給我做保衛工作,我等會要是真的害怕了,能給你打電話嗎?”
“我是保安隊長,你隨時隨地都能給我打電話,千萬不要客氣。”
“李哥說讓我提防點你,說你突然加入公司,背景不好說。不過,我總覺得你不是壞人。”
“相信自己的自覺,我是好人。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找我!”
“嗯”李峰痛快地答應了。
晚上喝助安眠的藥物,在今時今刻,確實不安全,但是閆行一見勸說不住李峰,隻好作罷。
她一直顧著微信,洗腳水已經涼了,也沒有察覺。她趕緊將將腳拿出來,準備上床睡覺。
誰知道她衣服還沒脫,又一個人給他發來了微信。
她點開微信,是張貝貝,華中區大區經理。
“嗨,在嗎?跟你說件事兒。”
“在,有啥直接說就行。”
“我給你說一個情況,就是今天下午,我看到楊淩偷偷出去了,我住在二樓,無意中開窗透氣看到的。那時候大概在下午三點左右,楊淩從大樓出來後,應該是翻過酒店圍牆,去外麵打獵去了。他是五點才回來的,他應該經過西側的花園區域了,你問問他,他應該知道點情況。”
“謝謝,還有其他情況嗎,多多益善。”
“暫時就這麼多,這麼晚打擾你,怪不好意思的。”
“我想問一下,就是咱們的財務總監,房目哈,他明明姓房,你們卻為什麼叫他陳總監呢?這不是很奇怪嗎,還有貌似他的兒子也姓陳,難道不應該姓房嗎?”
“這我就說不好了,我進公司的時候,吳總就稱呼他老陳了。”張貝貝回答道。
“好的,麻煩了。”
閆行一結束跟張貝貝的聊天後,不禁心裡暗搓搓地笑了。所謂的核心骨乾,看來也並非是鐵板一塊啊。
事不宜遲,她即刻聯係楊淩。
“我怎麼會出去打獵呢,打獵是犯法的,是誰在冤枉我啊!”
“聽說你在打獵的時候,看到了一些事情?”閆行一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側麵引導。
“你隻要彆把我打獵的事情說出去,我把知道的都告訴給你!”楊淩一聽閆行一沒有細究他非法狩獵的意思,知道閆行一隻是以此要挾自己給她情報,因此非常上道地說給她情報。
“我在套兔子的時候,當時已經離著酒店有些遠了,但是我隱約看到有東西被人拋出了圍牆,拋了好幾次。”
“然後呢?那是什麼時候你還記得嗎?”
“然後我就追兔子去了,就走遠了,也沒看是誰,但是我猜那人也是要出來抓狼套兔子啥的。應該是把捕獸夾什麼的或者香餌什麼的先拋出來。我曾經正好看到過那個叫王江和張曼的遊客偷過酒店冰箱的調製牛排和豬排,甚至乾冰他們都要偷。至於這次往圍牆外麵拋東西的是誰,我就沒看到了,那人要偷偷摸摸,肯定是要踩點的。喔,忘了說了,那時候大概三點半多吧。”
“謝謝,你說的這個非常有用。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嗎?比如賈宏高連李峰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他們之間是鐵哥們,三個和尚沒水喝那一套在他們身上可不適用。”楊淩非常確定地說。
“李峰是客戶經理主管是嗎?”
“李愛心是主管客戶的,他領導我們幾個客戶經理團隊。”
“賈宏在業務上跟誰關係最密切,跟誰有過衝突?”
“賈宏跟李愛心兩人是最核心的業務主管,當然還有房目哈,他也是核心主管,管理財務,可以說是最核心了。至於衝突的話,賈宏跟李愛心因為一些業務問題跟張貝貝打起來過,他們之間關係不太好,不過沒有發展到張貝貝要殺賈宏的地步。”
“好的,我想想看,如果凶手揪不出來,咱們所有人都會有危險的。”
“那真是麻煩您操心了,我再重申一遍啊,我不是非法狩獵的。”
“好的,我知道。”
放下手機,閆行一在屋中一動不動地思考了很久,但是還沒找到什麼頭緒。
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她準備睡覺,但是又拿起來高連那天塞給她的紙條,上麵寫著漢字,伊萬·庫茲米奇·科茲洛夫,似乎是一個俄國男子的名字,她思來想去想不通高連給她這個名字的用意,如果說高連受到凶手襲擊前,這個紙條是個字謎,那麼他受到襲擊後,這個紙條肯定不是字謎這麼簡單。
她有些頭疼,猛吸了幾口氣後,還是決定先睡覺,等到了後半夜她再起來將酒店巡視一遍。
一抬頭,她發現香薰蠟燭的燭光似乎變暗了很多,燭火越來越小,似乎就要熄滅的樣子。
她猛然一驚,不好,屋裡不對勁!她起身躲藏在窗戶後麵,輕輕將窗戶打開後,室外冰冷的空氣呼地一下子灌進來,說來也奇怪,燭光不僅沒有被大風吹滅,反而一下子明亮起來。
她瞬間明白過來很可能剛才室內二氧化碳超標,所以蠟燭才要熄滅。怪不得剛才自己頭疼,原來是缺氧的緣故。
看來凶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這些思緒如同閃電一樣從腦中閃過,此時她的身體已經跑出屋子,卻還是晚了一步,凶手已經驚覺逃跑,她隻聽到了細微的跑步聲漸行漸遠。
她將院內的大燈打開,看到房頂西北角插著一個塑料筒。仔細看過,原來房頂的西北角上有一個通氣的小孔,凶手看她關了燈,以為她已經熟睡,就悄悄來到另一個空房子屋頂上,將塑料筒隔空插入她房頂的小孔中,將乾冰灌進塑料筒中,乾冰就沿著塑料筒滾入她房間西北角的廚房,乾冰揮發後,二氧化碳從廚房蔓延到她的臥室,隨著二氧化碳的聚集,她就會因為缺氧窒息而亡。
她想起來看過的新聞,冰激淩車內的駕駛員因為車內的乾冰揮發,而車輛密封太好,導致死亡。還有在車內睡覺因為吸入過量二氧化碳死亡的例子,不禁感歎這真是無形的殺人利器。
凶手手法乾淨利落,他在行凶前將周圍的雪清理乾淨,逃跑的時候,什麼痕跡和物品都沒有留下。
不過凶手為什麼要殺她,難道是因為知道了高連沒有死的真相,認為高連已經跟她指認了誰是殺人凶手?
還是說凶手跟她有仇?把她當做仇人的人,在酒店的就隻有一個,吳文軒,其他人跟她都沒仇。
她想起來兩次凶殺案,吳文軒都在直播,感覺很刻意,就像知道凶殺案會發生,所以才搞直播來擺脫嫌疑一樣。
這個吳文軒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她剛剛經曆了生死劫難,縱然室外冰天雪地,她還是打開窗戶和大門,將室內的二氧化碳排空後,才關門睡覺,不過她將西北角的塑料筒拔下來,將透氣孔給封死,這樣就不怕凶手再來了。
她這一覺睡到了兩點,是手機鬨鈴聲將她叫醒的。到了巡視的時間了,她不舍地從被窩爬起來,穿上厚厚的羽絨服,走出了屋子。
此刻,她要是有一身蓑衣,一個竹笠,手持一個梆子,就是一個古代的打更人啊。沒有蓑衣竹笠,梆子總能搞一個吧,她從廚房找到一個木製擀麵杖,又從地上撿了一截木頭,嘿嘿,兩個木頭這麼一敲,這梆子不就成了嘛。
出了院子,她有模有樣地敲了兩聲梆子,然後扯著嗓子喊道:“關門關窗,防偷防盜;天寒地凍,小心火燭。”一路走一路喊。
從小院區到酒店大樓,她形隻影單,隻有路燈在閃爍著冰冷陰暗的光。耳邊傳來寂靜夜空中野獸的嚎叫,像是狼嚎,或者是老虎的吼聲。
“看來今晚睡不著的不隻是我一個啊!”她自嘲地說道
酒店大樓有個彆的房間還亮著燈,似乎裡麵的人還沒有睡覺。
她一路從酒店大樓走到了酒店東側的池塘,又從東側池塘走到了西側花園,幾乎所有小道都被她走個了遍,東北的夜晚真的太冷了,她整個人都要凍透了,不過凍透了以後,似乎就適應了這種冷,她反倒感覺不到冷了,身體反而活動更自如了。
從西側花園回來後,她又在酒店大樓下走了兩圈,梆子使勁兒敲,恨不得敲出火星來,手機把音樂聲音放到最大,但可能是北風吹得太緊,酒店裡沒有一個人被聒醒找她麻煩。
她正要轉身離開酒店大樓到小院區巡視的時候,一樓一個窗戶的窗簾拉開了,燈光透了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窗戶玻璃上。閆行一定睛一看,是嚴律己嚴老板。
他也認出了閆行一。兩人相視一笑,嚴老板將窗戶拉開,對著閆行一問道:“李隊,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
“領了工資,總是要乾活的。你剛才洗澡了?要注意保暖,彆感冒了。”閆行一見他手腕的金手鐲和手表都摘下來了,但是嚴老板曾經說過金手鐲是他的護身符,他除了洗澡,平常不會摘下來。所以閆行一推測他剛剛洗了澡。不過話說回來,半夜洗澡很少見的。而且閆行一還看到他兩手中間有紅色的很粗的勒痕,這種痕跡平常不顯眼,洗澡後反而會非常明顯。
“沒洗澡,尿急上廁所來著。你早點休息吧,天太冷了,小心凍出傷病。”
“好。”閆行一點點頭,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對於嚴老板剛才的撒謊,閆行一沒有深究,但她心裡多了一份對嚴老板的懷疑。
她還需要再巡視一遍小院。將小院的每條道路都走了一遍後,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此時已經是
兩點半了。她已經有點睜不開眼睛了,她知道這是太疲憊了,必須休息了。
她回到了自己房間,沉沉地睡去。
她睡得很沉也很香,甚至做起了夢。夢裡麵她大顯神威,一眼就識破了凶手,當她就要將凶手捉拿歸案的時候,電話鈴聲再次將她驚醒。
她拿起手機,不到三點,而電話鈴聲如催命鬼一樣,已經響了很久,是李峰打過來的,她趕快接了電話。
“李哥出事了,你趕快過來。”
“什麼?”
“你快來!”說完,李峰就放聲大哭起來。
“好的,我就過去。”
閆行一聽李峰的語調,知道出大事兒了,也不廢話,一骨碌爬起來,簡單穿上棉睡衣,一邊穿羽絨服一邊拿出急救箱,飛也似地奔出院子。
她腦子分外清醒,隻用了幾分鐘,就來到了李峰的門前,李峰顫抖著將門打開,但是人已經崩潰,身體一軟,倒在了閆行一的懷裡。
“李姐,李哥他死了,他死的好慘啊!”
閆行一將李峰扶到床邊坐下,此刻他整個人都變得呆呆傻傻的,明顯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李愛心的房間就在李峰房間的隔壁,兩人的房間有一扇小側門相連。這扇小側門本來是用於父母和子女分住兩個房間時用的,也可以一套房間用於雇主一套房間用於保姆,還可以用於狗狗自由出入,因此小側門下方還有方便狗狗出入的翻轉門。
此時這扇小側門已經打開,從另一側房間傳來濃烈的血腥氣。閆行一穿過小門,小門另一側是一個小衣帽間,穿過衣帽間是臥室,就在臥室,她看到了極其血腥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