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聽到閆行一的話,也是吃了一驚。
“武裝直升機和運輸直升機的裝載量差彆太大,歹徒不會發現不了。”小樓說道。
武裝直升機一直在上空盤桓,是為了給歹徒展示直升機性能良好,是讓歹徒在驗貨。
如果歹徒對這架直升機不滿意,他們還會讓警方再準備相同的一架,以用來補充運力。這就是警方的策略,因為再準備一架的話,會需要更長的時間,警方也可以借此拖住歹徒。
不一會,徐泠回來了,他的樣子有些疲憊,但是他沒有回到車裡,而是在雨中看著直升機和銀行的方向,滿身戒備。
閆行一和小樓在車裡睡了一會,精神頭好了很多。閆行一更是直接下了車,舉著傘,來到了徐泠的身旁。
“歹徒看到這架直升機跟他們要求的差距太大,沒有直接氣炸嗎?”
徐泠轉頭看了閆行一一眼,回答道:“很生氣,要殺人質,但是我們跟歹徒說,運輸直升機外出執行任務了,所以隻能調動武直。而且我們安撫他們說,隻需要再給半小時,另一架武直也會到位。”
“喔,那就是歹徒沒有氣急敗壞了。”
“我們還沒放棄武力破門的計劃,而且本來商定直升機一到,歹徒就要放五個人質的。”
“放了嗎人質?”
“沒有。”
“如果我是歹徒,一定會選擇乘直升機離開,越早越好。但是他們卻能心平氣和地等第二架直升機,這給我一種在拖延警方的感覺。你看現在,他們連銀行的門都沒開,窗戶也沒開,他們難道不需要親眼看一下直升機嗎?”
徐泠聽出了閆行一的話中有話。
“你有什麼看法嗎?”
“我確實有些看法,但我不敢肯定。銀行內奸查的怎麼樣了?”
“暫時沒有結果。”
閆行一回到車內,她讓小樓聯係賀子靜。
“給她發個微信,就一個字,水。”
小樓沒有問原因,先發了過去。
很快賀子靜回複“走貨”。
小樓將手機遞給閆行一,讓她看。
閆行一看完,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她看著小樓不明所以的眼神,告訴他自己的推論。
“走貨應該是走火,你想想看如果火走了,剩下什麼?”
“應該剩下水?”小樓想了想,恍然大悟,“我明白歹徒的手法了。”
接著他又說“應該找市政公司,查一查他們的水費電費。看看有沒有可疑的。”
閆行一搖了搖頭,“我說的水,是雨水。”
小樓這次終於明白了閆行一的意思。
現在必須爭分奪秒。她下車喊來徐泠,兩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閆行一跟他說了自己的推測。
徐泠聽完她的推論,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又覺得合情合理。“我去找趙局。”
“你們有調查結果後,發我手機上。我和小樓先開你的車回家了。”
兩人既然在這裡也幫不上其他忙,索性先回家。
說完,閆行一跑回車裡,坐到駕駛位上,發動汽車,駛向茫茫的雨夜。
雨更小了,但是夜更黑了。閆行一直接上了高速,高速上空無一人,撿到合適的路段,閆行一風馳電掣般極速狂飆。
她的車技非常好,賽車手水準。而且徐泠的座駕是一輛超跑,開動起來,速度直達300km/h,人就跟飛起來一樣暢快。
小樓坐在車後,後背感受到加速帶來的巨大壓力,仿佛要將他狠狠地壓進座椅。
“這次逮到免費薅羊毛的機會,咱們兩個好好體會一下超跑的感受。”
閆行一直覺她的推測沒問題,既然已經破解了難題,現在就是功成身退的時候。
前邊是一些彎道,她將速度降下來。趁此機會,她跟小樓簡單解釋她的想法。
“沒錯,首先明確銀行的工作區就是普通的建築標準,地板不會太厚,容易鑿開。歹徒應該是挖了地道,一頭連接銀行的工作區而非金庫,一頭聯通了河流或者湖泊,利用地勢,將水流導通到銀行工作區,沒有這個過程應該很快。銀行職員和守衛短時間就被水衝翻在地,手機也進了水,無法聯係外麵,甚者監控和電腦都浸入水中,眾人以為突然山洪暴發,慌忙在水中轉移工作區的紙質單據和紙幣等財務,轉移到哪裡呢?當然是金庫了。而且金庫有排水功能,有通風裝置,是理想的避難場所。所以他們開了金庫第一道大門後,又會自動開金庫的第二道門,等他們開了門後,等在水道中的歹徒就會跟上,直接兵不血刃的占領金庫了。你還記得歹徒給警方發的照片吧,兩個身亡的男子都沒有穿衣服,而且也沒有拍到頭發,因為他們的衣服頭發都是濕的,歹徒怕警方識破他們的手法,所以才會發去掉衣服和頭發的照片。”
小樓聽完,點了點頭。他知道閆行一有個異想天開的腦子。很聰明,就是聰明的發邪乎,而且太專注,所以在其他方麵,閆行一就很普通,甚至奇怪。比如她愛隱居,不愛交際。
不過小樓還有疑點。“水攻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可以迅速癱瘓監控和電子設備,也可以讓銀行裡麵的人為了逃命而不得不開金庫門。不過他們為什麼不逃往二樓呢?如果逃往二樓就不用開金庫了。”
“一是因為一樓他們打造的固若金湯,所以他們認為山洪突然爆發,水位已經越過了一樓,室內的水是從二樓流下來的。打開二樓,反而使水流的更快,二是從一樓到二樓要打開好幾道門,太麻煩。而且員工守則也是要求不能放棄對一樓辦公場所設備和金庫的保護,所以他們選擇和金庫在一起。”
“不過,歹徒還是有高手的,他們應該在動手放水的時候,癱瘓了銀行一樓的監控設備,因此中央監控還沒有發現他們的手法。”閆行一補充說明。
她看著漆黑的深夜,車速慢慢降下來。她在等徐泠的結果。
徐泠這邊,當他來到趙局所在的移動指揮車中,看到趙局剛放下無線電的麥克風,在和李行長說著什麼。
事不宜遲,他示意跟趙局有話說。趙局明白他的意思,將無線電關閉,等他說話。
徐泠當即將推測一口氣說出來。趙局聽完,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意識到如果真是這樣,歹徒很可能已經帶著黃金,通過下水道逃竄到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
不管推測是否正確,起碼它給出了一個新的調查方向。趙局長沉思著。
但一旁的李行長聽完再次不耐煩的反駁道:“我可以很確定告訴你,金庫雖然有電子控製裝置,但是水不可能將金庫的電子門破壞。用水攻,怎麼可能,金庫是防水的。你能想到的,設計師早就想到了。”
徐泠看著李行長急不可耐的神色,正氣凜然的說道:“你太瞧不起銀行的職員了。幸好他們是國家的職員而不是你的職員。我可以跟你說,他們正是為了保護銀行的財產,而選擇打開金庫大門。否則,他們儘可以直接打開通往二樓的大門,跑到三樓呼救。”
趙局長不再猶豫,召集來各組組長,現場布置任務:“D組帶好潛水設備到山上的魚塘仔細搜查,看有沒有水道通往銀行。B組準備隨時配合武警武裝破門。C組聯係市政,拿到地下排水通道的圖紙,梳理歹徒可能得行走路線。同時C組溝通交警和各個分區警員,密切關注道路攝像頭,對每一個聯通地下排水通道的出口都要派人把守。”
說完,不再理會李行長,而是跟水警部門打電話,請求支援。
一旦警方理通了思路,勢如破竹。
D組很快傳來消息,在魚塘底部發現了打通的水道,水道建造的牢固結實,非一般的歹徒可以建造。他們已經派潛水員順著水道追蹤了。
據此警方基本確定了歹徒通過地下排水通道逃遁。而他們逃跑的路線,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很快警方拿到市政的地下排水通道管網圖後,即刻開了小型分析會。僅僅幾分鐘時間,五名辦案經驗豐富的警察圍在了趙局身邊。這幾名警察熟悉歹徒的行為模式和心理,屢破奇案。
他們先從歹徒可能的背景分析,認為是國際犯罪組織,有高端設備和儀器,有軍火,甚至和某些國外地方割據政權有合作。
在那些地方武裝勢力的心中,黃金是真正的硬通貨,可以買到槍支彈藥,鞏固自己的地盤。
金庫裡成噸的黃金,歹徒一定會利用交通工具來運輸。
通過圖紙分析,能夠通行水上交通工具的地下排水通道並不多,隻有幾個主乾道而已。而能夠直接通往地麵的排水溝渠同時又滿足可以通過人的也不多,警方出動分區警員加上全部武警完全可以覆蓋。
最大的可能歹徒會帶著成噸的黃金順著地下排水主乾道一路漂到大河,再從大河直接逃往國外。這是最簡單最安全的辦法。隻要到了國外某些國家,想要出手這批黃金,太簡單了。
大河徑流充沛,在市區的流經長度就有40多千米,要在這麼長的河中攔截一個小型水上交通工具,還是在夜裡,難度可想而知。
同時警方發現,通過地下排水通道,大河距離銀行最短直線距離僅僅10千米,最長的距離有30千米,但是這條主乾排水通道的出口更靠近大河的出海口。
這時,一名警察突然說了一句:如果歹徒在大河出海口有小型潛水艇,更是能無聲無息中躲過搜查,直接開到茫茫大海。
說到這裡,大家都感到事情不妙了。
趙局吼道:“A組準備坐直升機趕赴大河口,和水警一起堵住歹徒。記住,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徐泠收到命令,領著眾組員,即刻坐上直升機,直達大河。他們要灑下天羅地網,將這批邪惡的歹徒一一捉拿。
當小樓給徐泠打電話,問他們的調查進展的時候,徐泠低聲將情況跟小樓說了。
他將歹徒可能的逃跑路線發給了小樓,讓兩人先彆回家,一起幫忙捉拿歹徒。
閆行一問小樓的意思,小樓喜歡湊熱鬨,他表示如果閆行一願意幫忙,他也跟著過去。
“那咱們就先到大河邊遛遛。你覺得我們到哪去堵這幫歹徒?”
“從地道的長度和地道的質量來看,這夥人非常專業,可能有工程兵背景。他們有武器,應該也有小型船隻和小潛艇,便於運輸黃金和潛逃。如果是我,這幾個主乾的地下排水通道,我會選擇離河流入海口更近的那條,出了排水口,可以很快出海遠遁。”
“那咱們到河邊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撞見他們提前停在入海口的大船。”
“當然還要先搞到一個小型電動遊覽船或者摩托艇,要不咱們下不了水。”小樓提醒道。
不過在深夜搞條小船可不容易,最好的辦法是征用。用完補償給物主。小樓給徐泠打電話,他要掙得徐泠的同意。
徐泠說可以自由安排,隻要不翻天,他都會兜底。
有了這句保證,兩人就放心多了。
閆行一將車窗開了一條縫,讓車外的新鮮空氣透進來,頓時車內充滿了尖嘯的呼呼聲。
她被冰冷的空氣一吹,精神一震。
“如果大家都能想到潛水艇,那麼歹徒一定會用潛水艇,但一定不會是用潛水艇來運黃金,潛水艇一定是個煙霧彈,用來吸引火力。而真正用來運輸黃金的,一定是很普通的船隻。”
小樓聽後不解,“為什麼?”
“因為潛艇的形態,很容易被聲呐識彆。而如果是普通船隻,那麼它就能潛藏在大眾之中,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就是這個道理。”
小樓將閆行一對潛水艇的分析告訴給了徐泠,他相信他用得著。
而徐泠這邊,在漆黑的夜空中,徐泠和組員圍坐在直升機裡,大家表情嚴肅,默默地檢查身上的槍支彈藥,也在心中想著接下來的戰鬥。
徐泠已經將地下排水通道的圖紙和銀行職員的照片都發給了小樓。
此刻正在想著接下來的安排,趙局的電話打了過來。接完電話,他根據情況,迅速對組員做好了部署。
隨後徐泠接通了小樓的電話,他要將剛才趙局的話轉給小樓和閆行一二人。
他悄聲在電話中告訴小樓:
警方已經發現聯通銀行內部的水道,這條水道也聯通地下排水通道。警方隨即突入銀行,但是銀行內部早已經空無一人,金庫門大開,裡麵成噸的黃金已經被盜。
警方還沒有那麼菜,經過查找,很快發現了歹徒帶著人質攜帶黃金從地下排水通道離開。推測歹徒在地下排水通道事先就準備了小型水上工具,甚至是微型潛水艇。
警方已經派人從銀行那邊的排水通道追擊。
和小樓打完電話,徐泠腦中突然閃過李行長聽到黃金被盜後暈倒在地的場景。
他現在比李行長的心情好不到哪去。一塊金錠25斤,歹徒完全可以化整為零,徒手背著爬出地下井蓋,然後隱入到居民樓中。
如果抓不到歹徒怎麼辦,如果不能找到黃金怎麼辦,他想了又想,心緒變得不寧。尤其在直升機螺旋槳巨大的噪音下,他更加煩躁了。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有些患得患失。人隻能但求努力,莫問前程。因此,他掐了一下腦門,將雜念從腦中撇去。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儘全力,保護人民財產。
武裝直升機的速度更快一些,甚至能達到400km /h,因此徐泠隻用了二十多分鐘就到達大河入海口附近。
河中各種船隻的燈光透過綿綿細雨,星星點點的灑到微波起伏的水中,如同碎金一樣。
輕輕搖晃的河水,如同嬰兒的搖籃,哄著生靈進入夢鄉。
直升機打破了這裡的寂靜,他們選擇了一個公園的空地停下。
徐泠已經跟水警獲得了聯係。他們下了直升機後和水警彙合,得知水警已經將大河入海口封鎖了,正在逐一搜查每艘過往的船隻。同時也增派了一個巡邏潛水艇,對水下進行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