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西門翎看了眼尹澄，尹澄對她輕輕點頭，西門翎清了清嗓子，“請進。”
來人是唐翊，西門翎有點意外，唐翊既然在這，剛才開會為什麼還要在線上？
唐翊對著尹澄微微欠身，目光在西門翎身上停留了一下，有些遲疑。
尹澄給唐翊遞了個眼神。
唐翊馬上懂了，“抱歉尹總，我來晚了。”
目睹了他們眼神交流的西門翎：？
“申出什麼了嗎？”尹澄問。
唐翊搖搖頭，“嘴非常嚴，一個字都不說，”說到這他頓了頓，“他昨天死了，被下了定時的毒藥。”
“有意思。”尹澄翹起唇角，手上轉著無名指的婚戒，摩挲著上麵的寶石。
西門翎這才發現尹澄居然一直戴著戒指，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無名指。
“我真是沒想到，弗萊裡麵居然還有達恩的奸細。”尹澄抻了一下身體。
“怎麼回事？”西門翎問。
尹澄嗤笑，“就是那個狙擊手，一下子就被抓到了，他也挺厲害的，居然慌不擇路直接從天台跳了下去。雖然他帶了裝備，但還是摔成了重傷，怎麼會有這麼蠢的殺手啊。”他笑了兩聲。
西門翎被尹澄的笑聲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開始搓胳膊，“可能心理素質不太好吧。”
“從他沒把我殺掉這一點來看，技術估計也不太好。”
西門翎斜了尹澄一眼，要是他技術好，你這會哪還能坐在這裡嘲笑彆人。
不過她沒說出口，她的修養告訴她，不要在尹澄的下屬麵前拆他的台。
“屍體我也檢查過了，沒有什麼特殊痕跡。”唐翊說。
“他整過容嗎？”尹澄問。
“是的。”
“找個整容醫生鑒定整過哪裡，然後儘量還原他的原生長相，調查一下他長相的地域特點。”尹澄神色一冷。
唐翊麵色猶疑，斟酌了下才開口，“可能比較難，他整得……有點複雜。”
“怎麼說？”
唐翊拿出微型電腦，找出了一張照片給尹澄遞過去。尹澄接過一看，眉毛狠狠一挑，喉結動了動，“確實挺複雜。”
“什麼啊？”西門翎往前一湊，也想看看。
尹澄沒等她看到就“啪”的一聲把電腦合上，塞回給唐翊，對西門翎笑眯眯的，“小翎彆看這些臟東西，容易做噩夢。”
微型電腦被唐翊揣回口袋裡，西門翎坐回去，不滿地瞪著他。
尹澄表情有些無奈，“儘量查一下吧，畢竟是一條線索，有沒有結果都得試試。”
“好的，”唐翊點頭，“請問還有彆的吩咐嗎？”
尹澄略微沉吟，“找人盯著趙青最近的動向，再監控一下他的電話和網絡瀏覽痕跡。”
“好的。”
“去忙吧。”尹澄揮揮手。
西門翎目視著唐翊把門關上，湊過去問尹澄，“怎麼監控，請黑客嗎？”
尹澄對她微微一笑，“久晟一直花大價錢養著一個技術部門，雖然不怎麼用，但是不能沒有。”
有些東西雖然不用但不能沒有，如果沒有，說不定在什麼時候就會受到掣肘。
不過西門翎顯然不信他的話，“……不怎麼用？”
尹澄重重地點了點頭。
西門翎白了他一眼，懶得多說，推門出了休息室。
周正文和衛韶回來了，趙許然和張海月正在和他們介紹項目。
西門翎站在休息室門口背著手，看著他們交談的樣子，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個研究室好像……沒有她也不是不可以。
打雜有學生們，技術有顧問，而她隻需要在遠程把控一下研究方向就可以了。
西門翎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那兩位技術員一旦被她聘用，就可以長期待在她的研究室，這樣一看，好像確實不太需要自己了。
她望著那四個人的背影發呆，有點接受不了自己莫名其妙被排擠出去這個事實。
“在想什麼？”
尹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靠在門邊。
西門翎緩緩轉身，一臉複雜地看著他。
尹澄衝那四個人揚了揚下巴，把剛才西門翎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西門教授，您這是被架空了嗎？”
他的表情很真誠，好像是真的在擔心西門翎的處境一樣。然而卻西門翎咬牙切齒，他感覺尹澄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
尹澄手握成拳擋在嘴邊咳嗽了一聲，“不用擔心，不管來多少人，論文的一作都是你。”
西門翎撇撇嘴，她又不是為了評職稱才搞研究的。不過她也沒繼續說這個，因為她有點在意尹澄那聲咳嗽，“你感冒了麼？”
“沒有。”尹澄神色如常。
“那你咳嗽什麼？”
“為了掩飾尷尬。”
……
尹澄又回到休息室裡處理事情，西門翎站累了，從裡麵拖了把椅子坐下，聽著他們交談。
新成員在融入，並且新成員和老成員磨合得很好。
西門翎想了想，折回休息室裡問尹澄，“這兩個人是什麼背景？”
尹澄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微型電腦，隨口一答道，“周工和衛工是師兄妹，還和你一個專業，經濟學博士。”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西門翎的預料，她瞳孔地震，愣了好一會才說，“……你做得真絕啊。”
尹澄抬眼看她，“有什麼問題嗎？這二位專業技術很過硬，你可以去看看他們的論文。”
西門翎想說的不是這個，她湊過去，惡狠狠地說，“我不是被他們架空了，我是被你架空了吧！”
西門翎原本還以為他們隻能幫忙做數據分析，沒想到這二位居然還是經濟學出身，還都是博士……這不就是徹底不需要她了嗎？！
尹澄把電腦一合，“小翎，你不會被架空，我說過不管來了多少人，一作都是你。”
西門翎雙手撐在桌子上，“我說的不是這個！”
她直直瞪著尹澄，尹澄也回望著她，但是眼神裡卻略有不解，所以兩個人就算眼神交彙，也沒有迸發出火花。
尹澄眨了眨眼，“那我把他們撤走？”
西門翎啞火了，頓時有種打自己臉的錯覺，一聲不吭地坐了回去。
撤回去是不可能的，用著心裡又難受。
她深呼吸幾口，人生嘛，就是這樣一個不斷和解的過程。與自己和解，還要與……尹澄和解。
西門翎穩了穩情緒，又關好休息室的門，把腦袋靠在門上。她和尹澄一個坐在門口，一個坐在房間裡，隔桌相望。
“這一連串事情，都和達恩有關係。”她緩緩說。
“嗯。”
“你以前得罪過達恩麼？”
“弗萊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得罪。”尹澄沒有正麵回答問題，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擰開喝了一口，咖啡的味道頓時飄到西門翎這裡。
西門翎聞著突兀的咖啡味，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達恩拒絕再次為研究室提供數據，是不是也沾了你的‘光’？”
西門翎看到尹澄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依舊自在把杯子收好，“不知道。”
“不知道？”西門翎語氣危險，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尹澄笑笑，“我相信達恩的領導不會那麼不明事理，遷怒無辜人員的。”
西門翎氣結，她早就知道達恩的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無非就是商戰，結果劫飛船、找星盜和暗殺之類的事一茬接一茬地乾。要不是尹澄命大，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凡達恩明點事理，怎麼可能把事情做得那麼絕。
“小翎，下次簽合同的時候仔細點，付錢之前多想想。”尹澄開始說風涼話。
“用不著你提醒我。”西門翎想起在達恩那段窩囊的經曆就開始冒火。
“不過，”尹澄補充道，“有拿不準的都可以來問我，我幫你審。”
這倒還是句人話。
西門翎腳蹬住地麵，一下一下翹著椅子，她想起了匆匆而去的唐翊，說，“唐秘書最近很忙吧？”
“是啊。”
“你看他的黑眼圈，像被煙熏過一樣，唐秘書本身皮膚就白，這樣一看更明顯了。”
尹澄停下了手下的動作，哼笑一聲，“你心疼他？”
西門翎斜睨了他一眼，“我隻是共情打工人，擔心他猝死在為你奔波的路上。”
尹澄低下頭，語氣有些不滿，“我覺得比起唐翊，你更應該擔心擔心我。我和他如果有一個一定要死在工作崗位上，那絕對是我，我已經半死不活好多次了。”
西門翎沒說話，腳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盯著尹澄看了好一會，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發自肺腑的那種。
什麼時候尹澄才能脫離這種危險的局麵？
屢屢看著身邊的人渾身是血被抬進醫院，西門翎真的有點接受不了，她生怕尹澄哪天再遇到什麼意外，就和她天人永隔了。
看到她這副擔心的樣子，尹澄倒是有點慌了，開始換話題，“其實我還有個事務秘書，和唐翊一樣優秀，不過她剛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把攢了好久的年假全用了，所以唐翊就不得不一個人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