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哭了啊?
季安衾措手不及,看見話筒握在手裡,咬住要說出口的詢問。
眼底暗了暗,淺色眸子像是蒙上一層霧,又再度明亮起來。
她開始堆柴火,先是堆了一個不及小腿高的三角堆,樹枝支起來,又在樹枝堆兩邊,分彆架了一個支架,用兩根比較長,比較粗的樹枝,交叉插進地裡。
她手腳利索,不一會就搭建好了,拿出節目組發的打火機,先是點燃幾片枯樹葉,然後引燃樹枝堆。
季安衾選的位置很合理,處在上風口,不會讓煙吹到帳篷裡。
俗話說,美食可以讓心情變好。
“雲總~,你先吃點果子墊一墊,我去去就回。”
雲溪月耳邊傳來嗓音又輕又撩,餘光之間星光璀璨夜空下,身影逐漸走遠。
喉間的脆弱終究還是吞回肚子裡。
手邊是帶著水珠,鮮紅的果子,不似蘋果,不知名。
纖細嫩白手指,沿著床墊遊走,探向那幾顆果子,幾根手指捏住一顆。
手上有些臟……
便隻剩下大拇指和中指,把果子上下夾住。
水珠是放大鏡,顯得紋路更加清晰。
拿到鼻尖,嗅到水果香甜的味道,上唇先觸到,微涼帶起一絲顫栗,心尖湧過電流,使心臟加快跳動。
咬下一塊果肉,清清甜甜,緩解一天燥熱。
不過一會,就吃完三四個果子。
雲溪月意猶未儘,卻隻剩兩個,想到季安衾,不自覺撇撇嘴。
眼底神情複雜。
這人貌似也還不錯,除了輕浮一些,性格好像不錯?
但,萬一是裝的呢?
明星都會演戲,演的比真的還真。
妄想用幾個果子收買她,不就是為了討好她,看她一個大總裁在這裡像一個傻子,覺得自己有點經驗就賣弄自誇。
想著想著,雲溪月才發覺她還沒回來。
哼,擔心她做什麼。
心裡是這麼想,不斷瞟向帳簾外的眼神可不是這麼想的。
季安衾回來時,正好看到不斷往外探的腦袋,對上將擔憂壓在眼底,平靜的琥珀色眼睛。
這雙眼睛在夜晚真的很好看,璀璨星光都不足以媲美。
“雲總這是在擔心我?”季安衾勾著嘴角,眼睛都笑彎了。
“誰擔心你了!”
雲溪月扭頭不看她,可泛紅耳朵明晃晃暴露出真實想法。
說中了……
原來真是個傲嬌啊,季安衾心底暗笑,轉身去製作晚飯。
季安衾剛剛去海邊把兔子處理了,又進到森林裡,按照下午的記憶,來到一個較大蜂巢下,小心翼翼取了一些蜂蜜。
回來時順手摘了幾片大樹葉,清洗乾淨。
先把處理乾淨的兔肉穿在兩根較光滑樹枝上,架在搭好的架子上進行烤製,時不時澆一些海水上去,增加鹹淡。
差不多烤到微微泛黃,用樹葉蘸取少許蜂蜜,抹到兔肉上,顏□□人。
雲溪月坐在帳篷裡,聞到烤肉香,剛剛幾個果子根本解決不了一下午運動帶來的饑餓感。
“咕咕咕……”腸胃蠕動發出的聲音,雲溪月隻顧著捂住肚子了,羞紅了臉。
【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好像是肚子叫的聲音,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
【哈哈哈……】
網友們議論紛紛,根本想不到雲溪月是聲音製造者。
帳篷裡沒有安置攝像頭,網友們隻能聽見聲音。
她聞著香味走出帳篷。
篝火下,席地而坐,毫不在意形象的女人,正開心製作著晚餐。
火光照亮臉龐,隨著風晃動,嘴裡哼著小曲,眼眸裡有一片星辰。
親愛的孩子啊,希望你快樂,健康,平平安安,媽媽永遠愛你。
心底狠狠被眼前場景觸到,想起母親生前總是念叨的一句話,是對她充滿愛意的表達。
印象裡的母親,五官漸漸淡去,隻記得是美麗容顏,眉眼間卻總有解不開的愁緒,嗓音一如既往溫溫柔柔。
溫暖懷抱早已離去,留下冰涼身軀。
雲溪月指甲掐進掌心,妄想用疼痛壓下鼻尖酸澀,她做到了。
“你來了,馬上就可以吃了。”一雙亮晶晶眼眸看向雲溪月,似乎覺得不妥,又轉頭去看烤肉。
雲溪月沒在乎親昵語氣,想在季安衾身邊坐下。
“等一下,用包墊一下再坐吧。”輕柔嗓音隨著微風傳來。
雲溪月愣了一下,神色複雜看向她把包放到她身後,才示意可以坐了。
雲溪月不推脫,她確實也不想坐在冰涼沙地上。
兩個人無言可談,默默等著享受今晚的美食。
“烤好了!”
“雲總可要嘗嘗我的手藝。”季安衾說著便開始用兵工刀開始分割烤好的兔子。
乾淨樹葉充當容器,包裹住香氣撲鼻的兔肉。
墨綠色樹葉中,泛著金黃,表麵還在滋滋冒油,扯開一條腿,肉質紋理嫩滑。
雲溪月肚子叫囂著,催促主人拿起香氣四溢的兔腿,粉嫩嘴唇微啟,貝齒咬住燙嘴烤肉,扯下一塊,唾液分泌旺盛,舌尖不斷品嘗。
品嘗著美食,就連荒無人煙小島,靜謐深邃黑夜,也一並變得可愛起來。
季安衾看她一邊吹一邊迫切咬住,一雙琥珀眼迷戀般看著手裡的美食,咀嚼時雙眼眯起來,像貓咪舒服打呼嚕似的。
有點可愛……
鏡頭對麵的網友們看著這烤兔肉,大晚上的,誰能忍得了。
【季安衾烤的肉看起來好好吃啊,就連雲總天天吃山珍海味,現在都露出享受神情。】
【天,季安衾這是打開什麼奇怪開關了嗎,感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啊!】
……
“院長媽媽,你快看!是衾姐姐!”
福利院隻有一台小電視,孩子們此刻全都圍在周圍,眼神亮晶晶,盯著電視上的季安衾。
“下次衾姐姐回來,我也要吃烤肉!”
心兒看著電視機裡笑容明豔的人兒,“我也想要像衾姐姐一樣,成為明星。”
緊接著一個一個小朋友都開始訴說夢想。
小朋友們歡聲笑語,未來懷揣著一個個夢想,小小鳥兒要衝破牢籠,終將飛往更廣闊天空。
雲溪月很驚喜,一口一口咬著兔肉,儘管調味很少,但肉質新鮮,烤製時長恰至好處。
兔肉本就很精瘦,肉質緊實。
雲溪月好奇,為什麼會有甜甜的蜜汁味?
“雲總,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我手藝好吧。”季安衾一臉驕傲看向她。
雲溪月對上含笑眼眸,神態那麼自然,張揚,像一個小太陽。錯開她的視線,微壓下巴,算是讚同。
一轉眼,瞧見她撐地手臂,月光下的肌膚泛著冷白,明顯有一個包,泛著紅腫,刺眼。
雲溪月瞳孔一縮,心臟猛跳一下,捧著樹葉的手指蜷縮,骨節分明。
這明顯是蜜蜂蜇的,怪不得有股甜味,原來她剛剛又進入到森林裡,去摘蜂蜜了。
真的有人會為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做這麼多嗎?
雲溪月不願意相信,但現實就擺在這裡。
她隻得將頭壓得更低,繼續吃著季安衾親手做的美食,用行動回答一切。
季安衾撐著腦袋看她,目光流連,令人怦然心動。
世間所有一切都因為她的存在而值得。
雲溪月再度想起那天晚上,溫柔親吻、輕柔動作,即使在情動時仍然不忘問她會不會難受。
捧著臉頰的手掌溫熱,指腹摩挲過脖頸,掠過腰腹,掐住,留下顫栗。
被人溫柔以待,任誰都會放下芥蒂,想要擁有獨一份的溫暖。
“你的傷不要緊嗎?”雲溪月怕她沒有處理好傷口,發炎了可就麻煩了。
季安衾隨著她的視線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原來她注意到了。
一雙眼睛亮了亮,嘴角都不禁雀躍,急切勾起魅人弧度,眼睛彎成殘月:“沒事,我已經處理好了,雲總擔心我啊。”
雲溪月看那人瞬間蹬鼻子上臉樣,心想剛剛的感動都白費了。
說不定是這人自己想吃,才去摘的,活該被蟄。
“我關心你乾什麼,又不是我叫你去摘的,都是你自己搞的。”
說完便覺得不妥,好像有點太沒良心了,她還給她做飯吃來著。
如果是她一個人,說不定今晚都沒有睡覺的地。
季安衾仍舊是柔和目光注視她,也不惱。
雲溪月在她目光下,整個人越發不自然,留下一句“我睡覺去了”洗乾淨手,就往帳篷裡走。
季安衾收拾完食物殘渣,抓起一把摘回來的驅蚊草繞著帳篷圍了一圈,又噴了大量的花露水。
用沙子蓋滅火堆,洗乾淨手,也回到帳篷裡休息了。
整座島上靜的瘮人,似乎這個世界隻剩自己一樣,恐懼感襲來。
雲溪月蜷縮著身體,側躺在睡袋裡,周身靜悄悄,偶爾有風吹樹葉聲,帶起一陣驚嚇。
她怕黑,在家裡睡覺從來都是留個夜燈才能睡著,半夜也會驚醒,不願意依靠藥物,隻有最壞情況才會吃藥。
不得不說,今天上午在陽光沐浴下,睡眠質量很好。
旁邊人傳來平緩呼吸聲,已經睡著了。
雲溪月不喜歡和彆人一起睡,但對於季安衾,總是有複雜的情緒在其中。
因為她標記過身為beta的自己。
既然她已經睡著了,那稍微靠近一點點是不是也可以。
在夜深人靜時,脆弱是不是可以得到釋放。
夜晚,像黑夜吞噬掉光明,邪惡戰勝黑暗,將人性的惡無限放大,血淋淋擺放在麵前。
繩子捆住心臟,隻得瘋狂掙紮。
季安衾其實很有界限,躺下時跟她保持了距離。
雲溪月輕輕挪動著身體,向她不斷靠近。
湊近到隻剩一拳寬距離,稍微側點頭,便能攀上她的肩膀。
淡淡玫瑰香……
下次,有機會要問問她這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雲溪月被包裹在木質玫瑰香中,精神得到安撫,困意襲來,沉沉睡去。
殊不知,淺灰色眼睛微睜,偏過頭,鼻尖輕觸發絲,嗅到淡淡花香。
眉目舒展,眼角含笑。
想要為她理一理發絲,手伸出去,頓住,又收回來。
觸及鼻尖,有些心虛。
她貌似有些越界了。
不懂那裡來的心情,她不自覺把雲溪月當成小朋友照顧。
季安衾翻過身,背對著她,沉沉睡去。
清晨,陽光透過高聳樹木,斜射在海麵上,波光粼粼,像灑落一片繁星。
雲溪月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淚水,軟糯可人。
鼻尖觸到柔軟布料,才發覺現在是什麼姿勢。
她整個人都伏在季安衾懷裡,腰腹上搭著一條胳膊,頗有存在感。
眼眸上揚,正好對上剛睜開的淺灰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