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ng,上次那罐僵屍綠色的小藥瓶又被你偷偷拿去用了嗎?”
臨時實驗室內,桑清越摘下乳膠手套,聞言回Gaard的話,“沒有偷用。櫃子的第二排左上角,應該在那裡。”
Gaard轉身去櫃子裡翻找,過了一會兒傳來聲音,“哦,好的,找到了。”
答完Gaard的話,桑清越靠著實驗室一旁的玻璃漸漸安靜下來,他的視線不自覺移到雪白桌麵上那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箱上。
玻璃箱內,是一管細長的墨綠色藥劑樣本。
就是這樣一個從外觀到顏色都毫不起眼的東西,卻耗費了他們這裡每個人將近四年的心血。
腦內是長久的空白,漸漸漸漸,那管墨綠色逐漸轉變為一種深沉的黑,桑清越眼前仿佛突然顯現出了一雙格外深沉的眼睛。
“啪嗒——”桌子上的筆不知何時被蹭掉了,桑清越回神,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靳鬆推門而入。
“我回來了。”靳鬆笑著走進來,與Gaard打招呼,“咦,禎去哪兒了?”
Gaard將手中的滴管放回原位,“剛剛離開的,沒多久,應該去另一邊接待合作人了吧。”
“唔,”靳鬆若有似無的答了一聲,隨後像是想起了剛才的事情,看向桑清越,“Qing,你剛剛好奇怪,怎麼一言不合就把我一個人落在那裡了?”
桑清越將地上的筆拾起來放回原位,看向來人,“抱歉了師兄。”
靳鬆頗為無奈地搖頭,“你啊,什麼時候抱歉變成口頭禪了?我並不是要聽你道歉。”
Gaard不知道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有些不明所以,“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靳鬆說:“我收回之前對華國的成見,這裡的alpha,侵略感一點也不比米加蘭少。”
“也還好吧,主要還是看人的性格了。”Gaard說:“我倒還真沒覺得有什麼。”
“那是你沒見今天新來的那位合作人,”靳鬆還在回想,“嘖,周遭百米內的信息素壓迫直接拉滿不過跟我比肯定還是差點了……””
Gaard樂了,“你誇人也不忘帶上自己,不過你沒誇張吧?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們目前主要尋找的合作對象不就是要這種UN值高的麼。”
“沒誇張,不信你可以問Qing。”靳鬆說著,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等等,你今天突然跑開,是因為受那位客人的影響嗎?”
連續被cue好多次的桑清越無言以對,隻是靳鬆的這句話,卻莫名戳中了他心上的一個點。
有些人有些事,是桑清越最不願提及的,他有時會覺得時間未到,隻是想著再等等吧,再等等。
或許等明天,或許等明年,等時機再成熟一點,他再去告訴他,告訴那個人,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不告而彆。
誠然年少,現在也依舊如此,做事總是沒有分寸,欠缺太多考慮,落得一個傷人傷心結局。
他第一次從彆人口中如此確切的聽到彆人對自己曾經最熟悉的人的評價,那種感覺卻是分外陌生的。
壓迫、侵略、不苟言笑……
居然成了那個人,或者說……餘凜的代名詞。
“不是,”桑清越麵色如常,“我沒受影響。”
“那就好。”
Gaard伸了個懶腰,“我已經將最新的幾組數據列出來了,回頭交給教授看看就好……哈啊,雖然感覺沒做幾件有用的事,但從早上開始到現在忙活了好幾個小時了,所裡應該沒什麼其他事情了吧,我們等下應該可以回家?”
靳鬆一向在這種事情上表示讚同,“我同意。”
“走吧,現在,出發回家。”
幾人說行動就行動,向Testan先生彙報完今天的進程後就準備離開了,桑清越在前廳與另外二人告彆。
“哎,對了Qing,”靳鬆臨走前叫住了桑清越,“教授說明天不用我們來了,你對這片比較熟悉吧?我每天不忙的時候都快無聊死了……你知道這周圍有什麼好玩兒的地方嗎?”
桑清越舒展的眉頭一點點蹙起,他好像有點困惑,又有點抓不住那股感覺的惘然。半晌後隻是答複說:“我幫你查地圖吧,都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現在…已經回想不起來周圍有什麼了。”
“真的一點都回想不起來了嗎?”靳鬆歪頭看他,“這不科學啊,我們Qing這麼聰明,怎麼遇到這種事情上就卡殼了?”
“其實……是有的,”桑清越聲音有些卡頓,“這裡新開的娛樂場所我並不清楚,至於我知道的那些…師兄應該不會感興趣。”
“說來聽聽?”
“天橋對麵有一條很長的街,娛樂場所有很多。”迎著靳鬆格外向往的眼神,桑清越隻好繼續說下去,“還有……杏林路有一個公園,有時會有一些節日慶典或煙火大會之類……你之前說,對華國的一些文化很感興趣,S中後街有一條古街,午夜時去會比較熱鬨。”
靳鬆嘴角翹起,眼瞼收縮,“古街……好玩兒麼?是我印象中那樣會有身穿廣袖長袍起舞的人嗎?”
“有,”桑清越表情有些奇怪,“如果有人來搭話的話,師兄最好不要輕信那裡人的話。”
“哦?這個我知道。”靳鬆衝他眨眼睛,“神棍來搭訕嘛,我還想讓他替我算一卦姻緣呢。”
桑清越:“……”
“重師兄呢?”
靳鬆:“應該還在幫教授跟合作人交代注意事項,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沒什麼事的話,那…師弟,拜?”
“再見。”
出研究所後,桑清越望了一眼頭頂新生的綠意,那點綠色很快從眼睛映入心底,讓人心情稍微敞快了一點。其實如林港的變化,與五年前比起來並不大。
電線杆上掛著的太陽,有些老舊卻又翻新了的公交站台,以及街邊的早餐鋪……當然,也有新崛起的高樓大廈。
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樹梢上的最後一點綠色被桑清越收入眼底,他抬腳,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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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二樓走廊內,Testan與幾位alpha合作人進行了最後的寒暄與告彆。
“很高興與各位達成合作,抽取的血樣檢查我們也會在不日出結果,屆時,就萬望大家的配合了。”
Testan滿麵春風,對他身側的人說:“禎,幫我送一送大家。”
“好的教授。”
餘凜在幾個合作人中一起隨重禎離開研究所,他期間不時朝周圍打量,似乎在尋找什麼,臉頰的鏡片在燈光下反射出一道道弧光。
重禎將幾人領至研究所正廳,隨後開口道:“感謝各位今天的配合,後續的進展我們會與您聯係,現在各位可以自行離開了。”
三個alpha依次離去,重禎轉身也準備離開,卻見仍有一人佇立在原地。
“這位先生,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餘凜:“你們這裡的研究人員……幾點下班?”
重禎“啊”了一聲,“研究所工作人員好像是六點半下班,我是隨教授來這裡做臨時工的,所以也不是很了解。”
餘凜再次開口:“我的意思是,你們,或者說你,什麼時候下班?”
這下重禎徹底不明所以了,“先生,你問這些……”
“冒昧了,隻是我之前在你們走廊裡見到了一個人,他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重禎明白過來,“你是指……我的那幾位師弟嗎?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你的故人,那還真是巧了。”
“這個時間…如果處理完導師布置的任務的話,他們應該已經先行離開了。”
得知答案後,餘凜離開了研究所。
車在街道上奔馳,餘凜駕駛著方向盤行駛了好長一段路程,才終於漫無目的地停了下來。
他手背上的青筋明顯凸起,整個人額頭抵在方向盤上,鼻梁上的眼鏡被人疲憊地扔到了一旁。
遇見了,糾結了,錯過了。
他是什麼可怕的怪物嗎。
就像五年前離開時那樣乾脆,就這麼讓你避之不及,連多說一句話都不曾。
他又沒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