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妹的話音一落下，圍著龍哥手機豎起耳朵的人都短暫地頓了一下。然後幾個人麵麵相覷地低聲議論起來。

“還真有這個人！”

“臥槽還真聽說過！”

“什麼什麼什麼，等一下什麼意思這是？”

“你褚姐在華大也是獨一份的牛逼唄？”

龍哥也很驚訝：“你怎麼知道我要問的是她？”

“猜的啦。”學妹笑笑。“其實從你一開始說十六歲保送，我就想到她了。再加上後麵什麼自己做項目，能讓你和你同事這麼好奇的人，也隻能是她了吧。”

“你們認識？”

“不啦，她應該不知道我的。”學妹停頓一下，又接著說。“但是我們都知道她。”

“褚遲在我們這一屆可是風雲人物啊，或者說，她在整個信息科技學院都是風雲人物。可惜學長你畢業得太早了，不然你肯定也知道她的。在我們還在頭疼畢設的時候，她已經接了郎雄科技的單子，等著保研和拿錢了。”

學妹的聲音裡不無豔羨，但歎息更多。“人家那是生得好，咱這種啊，再努力個二十年都追不上。”

“努力可不是萬能藥。”

海盛科技的這幫人聽到龍哥學妹的歎氣聲，連感歎的心力都沒有了。

怎麼說呢，麻了。

關於褚遲事業上的英雄事跡，他們已經聽麻了。

都褚遲了，多變態都不奇怪。

.

“那行，我知道了，今天真謝……”龍哥剛打算掛斷電話。

“欸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呢，聽不聽八卦？”

“不——”龍哥拒絕的話剛說一半，四麵八方的手擁了過來，交疊著捂住了他的嘴，然後貼臉點頭。

“要要要，說你要！”

“快，彆拒絕，勇敢點頭！”

龍哥被逼無奈：“——好，什麼八卦？”

和性彆沒關係，一說起來八卦全世界的人類都會變得十分興奮。龍哥的學妹一聽到龍哥這邊願意聽，立馬就來了勁兒了，說話聲音都洪亮了許多：“咳咳，褚遲，你們見過了，現在沒準比她上大學那會兒還好看。”

“她長得好看，也會打扮，真的，家裡應該很有錢，我之前碰上過她在洗手間補妝，她隨便一支口紅的價錢都是我當時一個月的生活費呀——學長你知道，我也不是什麼偏遠山區來的，生活費也不少呢一個月。”

海盛科技的這幫人回想了一下褚遲這兩次來辦公室的打扮，似乎好像是，雖然他們這幾個大老爺們都不太懂穿搭，但反正那衣服穿在褚遲身上，就是叫人覺得好看。

隻有郝立聽了這話，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與褚遲的初見，他實在是記憶猶新。她穿著花花綠綠的吊帶裙子，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海城地攤上隨便買的，不過她穿起來倒是彆有韻味。

難道……這是什麼新的時尚風潮？

“不過這不是八卦啊，我還沒說到真正八卦的地方呢。”學妹賣了個關子。“褚遲大學的時候談了一個男朋友，大帥哥，現在咱們院的論壇上還掛著他們倆的照片呢！說真的，他倆站一塊兒，真跟拍偶像劇一樣，比偶像劇裡還有氣質，有的偶像劇找的演員太土。”

學妹說八股就說八卦，結果還捎帶手咋舌拉踩了一下內娛影視業。

“那，後來呢？”龍哥追問。

“後來？後來才是重頭戲，據說褚遲原本談了個青年企業家，但是你知道，陪一個男人創業打江山肯定很多辛苦的地方，她這種從小順風順水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這個罪，所以把這個帥哥給甩了，扭頭攀上了一個富二代，和他一起出國了。”

“據說她後來談的這個富二代比那個企業家有錢，但是少爺病很嚴重，有人見到過褚遲和那個少爺吵架，但是之前褚遲和被她甩了的那個帥哥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沒人見過他們吵架——當然，沒準他們都是偷偷吵。”

“吵架？”

“不知道是不是吵架，反正就說她冷著臉應該是，讓那個富二代滾。哎呦，褚遲怪帥的咧，啥時候輪到我衝著高富帥大吼一聲‘滾’，人家還屁顛屁顛追著我給我花錢呢？”

.

一屋子支起耳朵洗耳恭聽的男人一片唏噓，有點裝不下去了，就七嘴八舌隔著電話和龍哥的學妹聊了起來。

沒有人在意華勞斌這個自作聰明的小醜的死活。

他臉色難看得像是刮了下水道的汙泥做麵膜，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掏出頭戴耳機，然後一頭埋進工位裡。

雖然海盛科技這幫人才剛見過褚遲兩麵，但是畢竟論容貌，論能力，褚遲都是他們高攀不起的。

所以龍哥學妹一上來就講了這麼一段兒關於褚遲的風流往事，他們有種看神仙下凡了的新鮮感。

“欸你們說，那她咋回國了？富二代供不起她了？”

“分手了唄，或者談上彆人了。”

“那乾啥來咱這疙瘩工作啊？上山下鄉？”

隻有小白和郝立見過褚遲和簡珩書私底下相處的樣子，兩個人回想了一下，認真嚴肅地點了點頭：“嗯，一定是。”

小白：“有錢人談多了，該換換口味了。”

郝立：“天才當久了，該體驗體驗社畜生活了。”

“嘶，那你們說，當年她那個企業家前男友，要是看見她來咱們這兒工作，會是啥心情？”

在一旁默不作聲喝茶的簡珩書，忽然被cue到，端著茶杯的動作一頓：“……”

但是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動靜：“哎呦，能有啥心情，後悔唄，後悔當年沒多挽留一會兒，後悔自己讓人家和彆人跑了，這他當年要是多挽留一下，那沒準他那公司早發大財了。”

當年被提了分手之後再也沒主動聯係過褚遲的簡珩書：“……”

三句話，讓一個男人前胸後背被插滿了劍。

“哎呀，當年要是我，我肯定賴死褚遲不讓她走，就算趴地上摟她腳脖子，那也不能讓她和那個富二代上飛機啊。”

“你咋知道人家當年沒挽留，萬一是褚遲態度太堅決呢？”

“不是，你們動腦子想想，一個乾咱這行的天賦型選手能差錢嗎？沒準是那個企業家乾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這倆人才分手的，瞅瞅你們思想多麼狹隘！”

“對對對，嗯，還是龍哥有遠見！”

“格局，格局！”

“哐當”一聲。

整個辦公區靜了靜。

是簡珩書重重放下茶杯的聲音。

他不鹹不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冰冷開口：“現在是上班時間，都把嘴閉上。”

他起身，低頭看人的時候充滿了壓迫感：“再讓我聽見你們閒聊，今天晚上就都留下來加班。”

說完，轉身就走。

留下身後一窩子碼農開始哀嚎。

臥槽！我叫你一聲簡哥，你隻拿我當下屬！

.

回了家以後，褚遲第一件事飛奔到床墊子上，從枕頭底下掏出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她把筆記本往自己盤起來的腿上一放，飛快地輸入鎖屏密碼，緊接著登錄了Zazie的賬號。

當她登進CGAD組的時候，發現非常熱鬨，也不知道這幫人在討論什麼。

Zazie：你們知道怎麼在CG組注冊小號嗎？

她的消息剛發出去，就被裡麵的聊天給淹沒了。

大概過了幾秒鐘。

土豆：我好像看見Zazie了？你們誰剛才提了一嘴他。

飛天輪子：沒吧。

007：不是，好像是z發消息了。

土豆：彆嚇我。

飛天輪子：鬼故事。

博士：我還有事，先下了。

土豆：@博士，彆裝，怎麼Zazie一來你就有事，不許跑。

這個小組裡的人來自各種國家，大家都用自己的語言來發消息，不過有自動翻譯。

其實這些人的原名應該都是英語或者意大利語，但是因為自動翻譯的程序，褚遲這邊顯示的都是中文。

搞得他們這個群看起來有點像是那種非主流Q.Q群。

Zazie：hello大家。

這下子所有人都注意到她的消息了。

一直滾動不停的對話條愣是空了好幾秒，才有人發出來第一條回複。

土豆：親愛的Zazie...你心情怎麼樣？

飛天輪子：尊敬的Zazie，您怎麼上線了？

007：好久不見啊，手下留情。

這幫人，每一條消息都隔了好幾秒才發上來，同褚遲發言之前的聊天速度形成了鮮明對比，足以看出來他們的小心翼翼。

就好像他們一句話沒說對，褚遲就得跳起來砍掉他們所有人的頭那樣。

搞得褚遲哭笑不得。

Zazie：不是，我就問一下，咱們這個組可以建小號嗎？

她大概可以想到這幫人對自己說話為什麼是這麼個態度。

剛才下午在簡珩書公司，技術部的那幫人也都說過了。

她，剛注冊了Zazie這個號以後，有種自暴自棄的攻擊性。

嗯，沒錯，攻擊性。

彆人自暴自棄可能是自己在家裡自怨自艾，到了她這兒就是，雖然你們都不認可我，你們都不給我留出路，但是我就想讓你們知道你們什麼也不是。

你們無知你們淺薄，所以你們看不到真正有用的是什麼。但是業內人會知道，懂的人自然能看出來我到底怎麼樣。

秉承著這樣的理念，褚遲直接在CGAD組大殺四方了。

她很不客氣，再加上當年她是個新人賬號，所以也沒有什麼偶像包袱，不怕自己輸。

所以還是一個亂拳打死老師傅。

進了CGAD組以後，所有人都對她心有餘悸。他們也不知道這個Zazie是男是女，隻知道這個人實在是不講武德，攻擊性滿點。

褚遲在自己心情好了一些以後，才後知後覺自己做過的事好像是有點不那麼禮貌。

於是她發了消息解釋說“對不住各位，之前是遇到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以後沒事不會了”。

此後她就忙著和威廉教授工作，也很少再在這個聊天室裡說話了。

直到剛才，她突然說話，發現這幫人好像還是對自己的名字有PTSD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