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怎麼這麼賤呢?(1 / 1)

知足 阿青的青 5101 字 10個月前

江尹洗過澡穿一身乾淨的睡衣在房間裡換被罩,鋪床單,把屋子收拾得亮堂堂的。

張寧譽進來輕輕關上門,主動給他捏住被角,他注意到床頭並排放著兩個枕頭,而之前隻有一個。

那捧茉莉加白玫瑰還在床頭櫃上,悠悠地散著香氣。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淡黃色的罩子在床上鋪好,張寧譽打了個哈欠,想立刻躺上去。

江尹冷冰冰地問:“你在下麵那麼長時間乾嘛呢?”

張寧譽隨口說一句:“打掃衛生。”

江尹瞥他一眼:“你還不去洗澡?”

“這就去。”

江尹又問他:“你有睡衣沒。”

“有,”他和申睿同吃同睡七八年了,東西都是混著用的。

洗好澡再進來,江尹坐在寫字桌前寫作業,一看見他就叫喚起來:“你睡衣呢?”

張寧譽拽著黑色褲衩:“我們睡覺都這麼穿,”他光著上身,頭發已經吹乾了。

江尹彆過臉,不再看他,心裡那口氣還沒咽下去,不想給他好臉。

“哎,”張寧譽走到他跟前,一手撐住他桌子說:“剛才申阿姨問你了,她……”

啪!江尹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張寧譽老老實實地把手收回來,接著說:“她擔心你,以後不想讓他們擔心就注意點,她一看你臉就知道你什麼心情。”

江尹有些煩躁,他走到陽台點根煙:“你怎麼說的。”

張寧譽跟過去趴欄杆上,煩躁地揉了把頭發:“我能怎麼說?我就說你沒事。”

江尹朝他吐口煙霧:“那你怎麼不實話實說?”

“說什麼?”這三個字問出來,張寧譽才反應過來江尹說的是什麼。

江尹眯著眼睛看他,質疑他:“你語文成績不是很好嗎,連這點情況都描述不出來?”

what?張寧譽被噎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說江尹,這要他怎麼描述?

江尹把煙丟在角落的煙灰缸,去衛生間刷牙,晾張寧譽一個人在屋裡反思,再回來時,人沒了,他的火噌的上來了。

給張寧譽發微信:滾過來!

不出五秒,江尹聽見隔壁門響,接著他的門被推開,張寧譽沒進來,手握住把手看著他。

江尹雙手掐腰,霸道總裁似的:“我讓你走了嗎?”

“我找申睿說個事,”張寧譽關門進來。

江尹故意刺他:“哦,是和那女孩的事嗎?你們說開了?”

張寧譽頭疼得要死,他沒說話,掀開被子躺床上蒙住頭。

江尹又說:“我讓你睡這了?”

張寧譽又掀開被子,一言不發,趿拉著拖鞋就要走,瞥見江尹的表情,得罪不起的樣子,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在原地看著江尹,一副任你處置的模樣。

啪嗒,江尹關了燈:“睡覺!”

睡下了,兩個人的距離剛剛好,誰也沒碰著誰。屋裡不是全黑的,兩邊床頭都有小夜燈,那是江尹剛買的,今晚第一次亮,朦朦朧朧泛著黃色的光暈。

第一次睡一張床,翻個身拉拉被子的窸窣聲牽動著心弦。

江尹背對著他,不管剛才有多氣多煩,感受到張寧譽躺他旁邊,還蓋著一條被子,他的心就砰砰砰地跳,甚至還有些緊張與無措。

正琢磨著說點什麼,沒一會,聽見後麵響起了刷視頻的聲音。

視頻中的情感導師在講女朋友不聽話,愛生氣怎麼辦,張寧譽皺著眉頭,聽得比數學課都認真,聽著聽著發現這不是正經視頻,什麼打打屁股親親嘴,他想想就頭皮發麻。

手一滑,下一個視頻是街頭采訪,主人公是個男生:我同性戀,和他認識八年了在一起五年,高中的時候是同學,我們感情一直很穩定,打算今年過年試著見見父母……肯定有難度啊,但不試試怎麼知道什麼結果呢。

接著是另一個男生的聲音:我在乎的從不是結果的好壞,而是這段路有沒有和他一起走過,即使沒能走到最後,我知道我們兩個都在各自的地方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張寧譽刷不下去了,關手機睡覺,江尹翻個身麵對他,睜著倆大眼。

“睡不著嗎?”

江尹冷哼一聲:“你覺得呢?”

他擱心裡吐槽,你開著聲音玩手機,還好意思問。

張寧譽側著身子和他臉對臉。

“乾嘛?”江尹沒好氣地問。

張寧譽感覺熱,身上滾燙,他掀開點被子。他有事要問江尹,他在江尹書包裡看到的那些藥在他心裡憋了好幾天,今天如果沒有發生彆的事,此刻會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江尹也沒給他說一字半點,或許是在等他問,但這樣更讓他肯定江尹有問題。

他之前對抑鬱症一點都不了解,身邊沒有和這三個字挨邊的人,唯一的一點了解是上網查的和那天去醫院的谘詢。

谘詢也沒谘詢出個所以然來,他不是患者,也跟醫生說不清江尹的症狀,在他眼裡江尹和正常人沒區彆,最後無獲而歸。

這事在他心裡是個大問題,除了江尹他是第二個知道的,他必須得重視。

他慎重地開口,安靜的環境下他的聲音格外清晰:“你那些藥是治療抑鬱症的嗎?”

江尹小聲啊了一聲,真給嚇著了,前一秒他腦子裡還在組織語言,想給張寧譽說點什麼私密的悄悄話,下一秒他腦子就一片空白了。

這話問得他兩個耳朵嗡嗡作響。

明知道張寧譽早晚會問,但聽到的那一刻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與害怕,就好像被最重要的人窺見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麵。

他拽過被子蓋住自己的小半張臉,被子裡,指尖都在顫抖。

他真的很想逃……

彆問了……

“如果我沒看見那些東西,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訴我?”張寧譽的聲音很輕,但聽在心裡卻有千斤重。

安靜舒服的環境,他認真溫柔地說,仿佛全世界隻有他們兩個人,愛在彼此的眼神中膨脹生長,他說什麼,江尹都會跟著他的話走,他說什麼江尹都會聽。

江尹會忘記張寧譽惹他不開心,沉浸在他溫和的聲音裡,像一隻刺蝟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他實在是無法控製,伸手過去揉捏張寧譽的耳垂,他實在需要一份具體的觸碰。

他越說聲音越小:“這……有什麼好說的,都過去了。”

他得哄著來,張寧譽知道:“嗯?”

江尹的腳在被子裡不老實,蹬蹬這個,踢踢那個,像很難耐似的,他也學著張寧譽嗯了一聲。

張寧譽很惋惜地問他:“為什麼會這樣呢?”

“其實……”江尹想了想說:“其實我都好了。”

張寧譽沒說話。

“真的,”江尹怕他不信,支著胳膊趴床上看著他:“我現在一點都不害怕。”

“害怕?”張寧譽抓住重點,很上心地問:“你害怕什麼?”

江尹大著膽子往他身上貼,胳膊搭他光裸的身上,掌心劃過一片結實的肌肉:“我說不上來,反正什麼都害怕過。”

指尖劃過他的後背,江尹又撐著胳膊起來,小夜燈昏黃的光線灑在床頭,他的手撫上張寧譽的臉,居高臨下望進他眼睛裡:“都給你說我好了,你看不出來我很正常?”

這個姿勢張寧譽的手都不知道怎麼放,攔腰一把拖進懷裡再合適不過了,但他隻是咽了口唾沫,潤潤乾澀發緊的喉嚨。

“我沒說你不正常,”張寧譽拉下他不安分的手:“再說了,不管正不正常你在我心裡都是一樣的。”

這話雖然中聽,但江尹還是哼了一聲:“你心裡?我是什麼樣啊?”

又回到讓張寧譽回答不上來的問題上了,江尹在他身邊躺好,拉過被子把他們倆蓋上,聽見張寧譽突然很正式地說:“你是什麼樣還用我說嗎?”

江尹手上動作一頓,隨後說:“我不知道,應該……和彆人差不多吧。”

知道他是故意說這樣的,張寧譽笑了聲,也故意來一句:“你這不是知道嗎。”

江尹在被子裡推他一下,由衷地感慨:“你怎麼這麼賤呢?”

被罵了,張寧譽一直笑,江尹嫌他煩伸手捂他嘴。

張寧譽慢慢地止住了笑,他攥著江尹的手說:“以後……”

江尹瞪大了眼睛,渴望似的:“以後什麼啊?”

“以後有事要和我說,彆什麼都壓心裡,時間一長不出問題都難。”

江尹哼了一聲:“我才不給你講,隻要你不惹我,我就沒什麼問題。”

張寧譽發現江尹現在的樣子特彆像一個小孩,而他像個大哥哥,除了他,任何人都看不到江尹的這一麵。

他笑了一聲,不在繼續這個話題,反正以後日子還長:“好了趕緊睡吧,明天要早起上學。”

兩個心中有共同欲望的人,躺一個被窩裡怎麼可能趕緊睡,張寧譽倒還好,他定力強,一點出格事不乾,可江尹完完全全是相反的。

張寧譽沒有推拒他,也沒有摟住他,一動不動的,任由江尹像隻小貓一樣往他身上鑽。

說了肯定傷人,可不說又不行,在這樣下去容易擦槍走火,張寧譽放軟語氣有些無奈:“你彆太粘人。”

江尹猛地定住了,一秒,兩秒,三秒……沒反應。

就在張寧譽想輕輕推他一下時,他一個利落翻身,滾到床另一側睡去了,賭氣似的,把被子全撈過去,連角都不給張寧譽留。

“唉,”張寧譽歎口氣,他剛剛還對自己說以後要讓江尹開開心心的,再也不要讓他生悶氣了,他真的拿江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盯著那片倔強的後背,在門關起來的房間裡,肖想了太久的人就在眼前,他允許自己有一時片刻的自欺欺人。

“我錯了,”他說。

江尹不理他。

他拍拍旁邊的位置:“過來睡。”

回答他的是氣鼓鼓的呼吸聲。

江尹閉著眼睛,感覺到那人在向他蹭過來,他又往床沿挪了挪:“滾啊!”

張寧譽趴他身後問:“你來真的?”

江尹喘了兩聲粗氣,忍住踢他兩腳的衝動:“你彆睡我床了!”

張寧譽下床從衣櫃裡拿出條被子,老老實實地睡在一邊,他閉上眼睛說:“晚安江尹。”

江尹撲騰撲騰踢兩下床,蒙住頭,捂住耳朵。

第二天是張寧譽先醒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感覺臉和下巴癢,像是有隻小貓趴他臉前似的。

眼睛睜開條縫往下看,是江尹的頭頂。

什麼時候鑽過來的都不知道,頭枕著他胳膊,軟乎乎的頭發刺撓著他下巴。像隻樹懶,手腳並用把他牢牢纏住。

張寧譽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不到六點,還能在睡半小時。

江尹睡得很熟,呼吸聲輕微均勻。

張寧譽怕一動把他弄醒,可這樣的姿勢他很難受,肩膀頭連著胳膊麻的沒知覺,倆人大麵積地tie在一起,他甚至是光著,上,身的,江尹一呼氣直接噴在他胸口。

最要命的是,江尹的腿搭他身上,壓住了他的命gen子!

“我操!”他小聲罵一句,那地zhang得他發疼。

年輕旺盛的身體,有些感覺說來就來,根本沒辦法控製。

他拿走橫在腰上的胳膊,往下mo到江尹的大,,腿,稍微抬起來一點,自己慢慢地往旁邊挪。

身體出來了,可還有一條胳膊在江尹頭底下壓著。

真要命,江尹的臉近在咫尺。

見他第一麵就覺得他好看,說他美說他漂亮那都太俗。根本找不到形容詞,他就像天上的一顆小星星,讓地球上的某個人隻得仰著頭觀望,真的不敢奢想什麼。

江尹囈語似的哼唧了一聲,動了動,無意識地往旁邊熱乎的地方拱,嘴唇劃過張寧譽的肩膀頭。

張寧譽瞬間瞪大了眼睛,這就像在身體裡點燃了一粒小火星,以燎原之勢蔓延,燒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叫囂。

頂不住了,他輕手輕腳地下床,開門去了衛生間。